在對麵蜿蜒的走道上，一個年近四旬的男子站在那裏，沒有望著夢熙，卻盯住了夢熙懷裏的莫離。
    發如瀑，眉如柳，即使隻看見那素淨的側臉，也不禁讓人想起那高高天山上純潔的白雪。尤其是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似嬌似柔，似靈似弱。
    他無聲地望著她。記憶裏，一張熟悉的麵容浮現在眼前，與眼前這女子的麵容重合在一起。
    是她？！不…此時的她，應該與他年近，不會如此年輕。而且……
    難道……
    他停住自己有些雜亂的想法，輕昂起頭，等待夢熙的回答。
    夢熙垂眼，蹙了蹙眉，有些猶豫。
    “我是莫離。”她輕輕開口，望了夢熙一眼，似乎有些不願看到他此時很難抉擇的模樣。
    夢熙轉過臉去，麵對著被霞光渲染的天空，神色難辨。
    男子微笑，唇角褶起了幾絲皺紋。
    “你娘叫莫蕭，對吧？”他聲音沉緩，平和中卻隱約有威嚴滲出。
    莫離猶豫地點了點頭，目光帶著幾分疑惑。
    “我是你娘的故友。”他的說著，神情更加溫和。“隻是……”
    他停住，目光有些猶豫，還帶著無奈。與夢熙頗有神似。
    莫離歪歪頭，看了看夢熙，又望向麵前的男子，依舊不語。
    “隻是，夢熙對我提起的那個要薦入宮中的女子，就是你吧？”他微笑著，笑容很溫和，很和善。卻讓莫離看來，是那麼的冰冷，那麼的諷刺。
    他說，夢熙要讓她入宮。
    入宮的意思，她明白。
    那就意味著，她的一生將卷入宮廷紛亂。
    那就意味著，她絕不可能與他一同，完成那曾經的約定。
    她慌張地望向夢熙，希望夢熙能夠否認，好打消她剛剛的想法。
    回應她的，是夢熙的無聲。目光滑過她的身上，卻很漠然。
    那的目光，是冷的。
    她不禁渾身一顫，略紅的雙眼襯著蒼白的麵龐，異常妖豔。
    卻也異常淒涼。
    心口越發冰涼，並且漸漸縮緊，她痛苦地蹙著眉，大口地喘著氣。
    夢熙想上前攙扶，卻又怕她推開。
    他從來就是如此害怕被傷害。
    莫離倚著牆壁，漸漸蹲滑下來。她抬起因為痛苦而被霧氣籠罩的眼眸，絕望而又哀怨地望了夢熙一眼，開始咳嗽。
    夢熙再也無法忍耐下去。他輕蹲著身，將蜷縮著的莫離攔腰橫抱起來，轉身向裏屋走去。
    夕陽已落，一輪明月掛在天上，清冷的月光如水，挑起一片寒意。
    靠在夢熙懷中的莫離，淚眼朦朧地望著那一地月霜，忽然想起了一句詩詞。
    夜來風雨聲，花落知多少。
    她閉上眼，靜靜聆聽著他有序的心跳。
    月華如水寒心魄，夢裏花落知多少。
    夢裏花落，知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