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9章雪蘭(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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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明立在門外,他沒進去,外麵的雨很大,嘩嘩的聲音有似乎沒有止境,他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隻是有些失神的看著房簷線簾般的水滴,沒有站太久,他信步朝南苑走去,被銘心救回出的那人,就住在南苑的客房。
“王爺。”牧放正在查看那人的傷勢。
玄明示意了一下,輕輕走到那人床邊,“他怎麼樣?”
“無外傷,中了延綿決,服用解藥已有一個時辰了,毒應該解了。”牧放恭敬的答道,“隻是就說了一句話,問長樂侯是否醒了,其他不願開口。”
“長樂侯一直也沒醒嗎?”
“是的,自回來後,一直昏睡不醒。”
“身上可有傷?”
“氣血混亂,左腿有骨折的跡象,還有……”牧放頓了頓,手不自覺的握成了拳,“還有左腿似被諸多毒蟲咬過,有試毒的跡象。”
玄明麵色一稟,寒氣直冒,“試毒?”他的語調陡然提高。
“小人鬥膽猜測,見其傷勢來看,應該屬於番外之人所為。”牧放低頭答道。
玄明望向了床上躺著的那人,那人沒有說話,也沒有睡覺,睜著眼睛直直的看著帳頂,床頭的燭火有些跳躍,那人的表情很平靜,沒有波瀾,顯然他也聽到了他們的對話。
“你決定一直不說?”玄明上前一步,站在床沿,沒有表情的問道,那人躺著扭頭望向玄明,好銳利的眼神,玄明心中暗歎,眼神中王者的霸氣,王者的孤獨,王者的頹廢,王者的至上,相互交織,無不彰顯著尊貴和壓抑,他是誰?玄明經不住仔細打量起那人,長發淩亂,脖上配著一根皮繩,繩上佩著一塊烏黑發亮的古玉,古玉上赫然刻著一隻精美的赤烏,微彎的如禿鷲的嘴,挺拔的胸脯,矯健的三足,兩足立前,一足在後,栩栩如生。
“在下,玄明,字元昊,大周朝玄青帝第四子。”玄明沒有避讓的意思,開口道。那人若有所思,探究的看著玄明,半響,開口道:“她還好嗎?她需要雪蘭。”
“雪蘭?”玄明心中一驚,清風方才也提到雪蘭,可這雪蘭隻是傳說。傳說中王母最為喜愛的雪蘭仙子,因貪戀凡間的情愛,愛上了一個凡人,凡人乃是一個身無長物的布衣名叫朱全,兩人相親相愛,終於結合,可好景不長,朱全居住的蜀地突發瘟疫,連續三年,蜀地境內除朱全一家,無人敢居住,一位法力高深的道長途徑此地,跪求朱全親手殺死自己的妻子,以平神怒,朱全不肯不信,道長當夜自縊於朱全門外,朱全大驚,質問雪蘭仙子的來曆,雪蘭仙子留著眼淚如實相告,希望求得朱全的原諒,朱全悲痛氣絕,雪蘭仙子含淚掩埋了丈夫,悔恨和悲傷使她最終沒有回到天庭,而是化作雪蘭長生於蜀地。蜀地經過三年瘟疫,其地勢又十分險要,峻嶺之中多數常年積雪,時有雪崩發生,幾乎人跡罕至,而雪蘭更是成為了一個傳說,沒有人真正見過。
“是的,雪蘭,又名水朱砂,高句麗昌德宮神殿之內供奉著一株。”他慢慢坐起來,緩緩說道,很明顯,渾身的疼痛尚未完全消失,他的每一個動作都十分艱難,僅僅一個坐起的動作,就已令他滿頭冷汗,微微氣喘,“不僅需要雪蘭,還必須用蠻夷天池的神水監製,才能消除走火入魔之症。”
“你是扶餘人?”玄明背著手,蟒靴輕移,靜靜開口道。
“扶餘後裔,解元。”
“高句麗現下內戰四起,宣武王重病臥床,太子病溢,三王子還有此雅興到大周朝遊玩,真是難得啊。”玄明冷笑道。
解元麵上一熱,一口甜腥衝出,隻見素衣上斑斑點點,宛如雪地紅梅黯然開放,“被人唾棄之人,有何不可!”
“好一個被人唾棄之人,如今可是安逸啊!”一陣如風的腳步踏進房門,聲如虎嘯,體如高塔,藏藍色的衣訣隨步履輕擺,極其尊貴,氣勢壓人,話語間人已入定,厄爾多瞪著虎目狠狠地看向病榻上的人,“你可知傷了我的長樂侯?”一句話宛如寒冰,字字錐心,房內真氣四溢,仿佛頃刻間所有家什即將非灰湮滅。“長樂侯如有不測,涉及之人,休怪本王決絕。”厄爾多目光如炬,掃過玄明、解元,一句一頓。玄明、解元均直直地望向他,一個眼如寒星,一個深若寒潭,沒有避讓,牧放垂首而立,麵無表情,本來悶熱的房間似熱焰之火熊熊燃燒起來,房間很靜,隻聽得到雨聲,突然一陣炸雷。
“啟稟王爺,長樂侯醒了。”秦越低沉的聲音在門外驟然響起。三人迅速對望,二人一前一後奔出門外,一人急預起身,有些趔趄,牧放伸手相扶,那人毅然拍開,艱難而起,緊隨其後。
黑壓壓、成群結隊的蛇蟲鼠蟻,他們圍成厚厚的牆,我不能碰,不能逃,驚怵的不能動彈,他們獰笑著朝我湧來,爭先恐後的爬上我的左腿,我的左腿亂踢,雙手齊拍,恨不得砍下自己的左腿,扔的遠遠的,別過來,別過來,求求你們別過來,讓我出去,讓我出去,清風,清風,我好怕,我好怕。
我霍然睜開眼睛,大聲疾呼:“清風,我在這,我在這,快來救我,快來救我。”
“別怕,別怕,我在這裏,再不會有人傷害你了。”一個溫暖顫抖的懷抱,一陣熟悉的貓咪特有的味道,是清風,是清風,是我的清風,我迫不及待的投入那個懷抱,雙手緊緊的纏著他的頸項,深深的埋在那個懷裏,哦,貓咪的味道,貓咪的味道,“別離開我,他們會來的,還會來的。”我開始抽泣,小聲抽泣變成了嚎啕大哭,我用盡力氣想把所遭遇的一切、所承受的委屈全部哭出來,清風沒說話,隻是摟著我,他的心激烈的跳動著,仿佛合著我哭泣,陪著我潸然淚下。許久,我有些累了,靠在他懷裏,他的肩膀已經濕了,不知道是我的鼻涕還是眼淚,我期期艾艾的,不願離開,象是一個孩子不舍與母親分別一樣,清風儼然成為了我的守護者,我這世上唯一的親人,我對他依戀深入骨髓,如同一個溺水的人找到浮木,我全部的信任和依賴,肆無忌憚的呈現在他的麵前。他也一如我期望的那樣在我人生最孤苦無依的時候,給了我最深重的親情和溫暖,他就這樣無怨無悔的陪伴著我,讓我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