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十八、 棒子,老虎,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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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生活麼?如果這就是,那麼它鮮活的實在讓她有些恍惚。昆曲《牡丹亭》中杜麗娘在春香的陪同下第一次踏進自家府院的後花園時,她蓮步慢移,水袖輕搭,秀目半挑,但聽得她曼聲一歎:“不入園林,怎知春色如許?”此處的賓白,這個“許”字是要從極細念到了大再幽幽的收回來,方顯出一朱門繡戶的女孩兒百折千回的驚喜和感歎。
田棉想起了她的三年中專生活。三年的暗戀使她的學生生涯變成了一條幽深寂寞的雨巷。那裏有丁香花開,有藍色的油紙傘,還有她自己。那是她一個人的雨巷,一個人的憂傷啊。它不關乎風月,不關乎東西。它甚至和她一直暗戀的學生會主席無關,和她整個的三年中專生活無關。她幽涼的眼神讓那些男生們望而卻步。一張小小的美麗的臉,在自我封閉的三年裏被他們漸漸淡忘了。她自己也漸漸習慣了這一切,憂傷的恬美,這是她三年的中專生活中關於人生的最初體會。隻是她並不知道,三年後的今天,那些被她忽略了太久的鮮活快意的生活,正象叢生的春草一般,在她幽深的目光裏漸漸複蘇了。她說不出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她惶惑、迷茫、興奮、恐懼,種種糅雜在一起,她隻能確認一件事,她還是樂於做個配角。但是她不想再躲到無人的後花園裏顧影自憐了,即便是聽花飲月,也要與人酬唱才好。
酒菜上來了,阿朵嬌媚的的聲音顧盼於桌前:“各位妹妹與小鵬兄弟先慢用,呆會兒我忙了這陣子,再來敬妹妹們一杯。”
“好說,你忙你的去吧。”梅子頭也不抬,拿起筷子就要夾菜。
“梅子,你著什麼急啊,沒人跟你搶,來來來,咱們先喝一杯交杯酒。”王小鵬把酒杯舉起來說道。
女孩們紛紛舉起酒杯,然後就是一陣觥酬交錯的碰撞聲,田棉聽到她的酒杯發出音樂般的脆響,循聲望去,恰與王小鵬含笑的目光遇個正著,那臉頰上便慢慢生出微微的紅暈來,眼睛隨之轉向了別處。
酒過三巡,梅子提議,咱們來行酒令玩吧。
“好!我讚成梅子的建議!不過我先敬各位妹妹一杯。”阿朵拍著手走了過來,`連說帶笑,自倒了一杯酒,舉起來說道:“承各位妹妹捧場,阿朵不承敬意,這一杯先幹為敬!”說罷,一仰脖兒,隻聽咕嘟咕嘟,一杯酒便已下肚。
田棉羨幕地望著她,心想,這女人怎麼這般能喝?
未了,阿朵又倒了一杯酒,眼光在每個人的臉上輕輕一掃,笑道:“日後阿朵的小店還要請妹妹們多多扶持。阿朵也不想多說廢話,來,妹妹們,今天晚上咱們喝個痛快!玩個痛快!”女孩子們把手中的杯子都端了起來,又是一陣子酒杯碰撞聲。
“我說阿朵,你太不地道了吧,你眼裏隻有妹妹沒有弟弟啦?”王小鵬抱著雙拳,臉上似笑非笑,說時,那口中便蕩出了一個嫋嫋的煙圈。
阿朵嬌笑了一聲,說道:“喲,臭男人怎麼能和妹妹們比?你和我一路貨,咱們呆會兒單挑。”
“怎麼個單挑法?”王小鵬饒有興致的看著她。
“就依梅子的建議,咱們來棒子老虎雞,誰輸了,罰酒一杯!”
“不好玩,來點新鮮的。咱們罰酒歸罰酒,另外再加一條,輸了的要讓贏了的親一口!”王小鵬臉上露出了一個邪邪的笑容。
“想吃我豆腐是不?你先別高興的太早了,不定是誰吃誰呢。”阿朵笑道。
“好!幾位妹妹幫著做裁判,現在就開始。”王小鵬掐了煙蒂。
梅子笑著咳嗽了一聲,拿筷子在桌角一磕,說道:“開始!”
隻聽兩人齊聲道:“老虎!”
哈哈!幾個女孩笑起來。阿朵和王小鵬笑望著對方,各自喝了一杯酒。
梅子便又用筷子磕了下桌子。
“老虎!”兩個又齊聲說道。
女孩子們哄笑起來,拍著手說道,你們真有默契啊,喝吧,快喝!
阿朵和王小鵬兩人想笑笑不出來,隻聽阿朵說,下次誰都不許說老虎!
梅子笑著點頭附合道:“對,誰都不許再說老虎!”然後便又磕了下筷子:“開始!”
“棒子!”“蟲!”
哈哈!這下你輸了,快喝!王小鵬指著阿朵大笑。
阿朵也不說什麼,端起酒杯,一咕咚一咕咚的喝完了,把酒杯“叭”一下放在桌上。
王小鵬走過去,手搭著阿朵的肩,臉靠近了,笑著問道:“阿朵,你喜歡棒子和老虎?”
“去你的!想親就親吧,老娘我又不是黃花閨女,不會害羞的。”阿朵用手指點了點王小鵬的鼻子。
王小鵬便抱住阿朵的臉,在她的嘴上啃了一番。
幾個女孩麵麵相覷,偷偷瞥一下便移開了,隻有梅子冷冷的看著,輕輕咳嗽了一聲。
“現在我提議,接下來咱們還是這規則,誰輸了,罰酒一杯,不過妹妹們若是有不能喝酒的話,可以少喝一點,但心須要讓我親一口,誰贏了我讓她親一口。”王小鵬一臉得意的說道。
“不行不行!”幾個女孩子擺著手,梅子含笑不語。
“這樣吧,我們女孩子要是贏了,你就讓我們掐你一把,為被你的臭嘴巴紮到的姐妹報仇。”梅子笑著說道。
“好好,就這麼辦。”
王小鵬一臉苦相,無可奈何的說:“我現在成了一隻蟲了,被你們這幾張尖嘴巴妞給琢了。唉!”
首先從梅子開始,誰知她旗開不利,輸了。她倒也不動聲色,舉起酒杯看了看,一閉眼,一鼓作氣喝下了大半杯子,剩下一點,好象跟誰賭氣似的,不一會兒又喝的一滴不留。
幾個女孩子拍起手來。
王小鵬笑著伸出大拇指,然後在她左腮上印了一個響亮的吻。梅子作勢打了他一下,那臉上漸露出一絲絲的紅暈來。
於是一個一個的輪下去,曉夢贏了。趙蔥蔥輸了。吳月贏了。趙蔥蔥的右腮也被印了一個響亮的吻。曉夢和吳月則跑去把王小鵬的鼻子刮了一層又一層。
最後一個輪到了田棉。她戰戰兢兢,心裏自我安慰道,說不定就贏了呢。結果,等梅子磕響了筷子,她竟如臨大敵一般,囁囁的說道:“咱們就不來了吧,都喝得差不多了。”
“田田,你還沒上戰場就打退堂鼓了?要做逃兵啊。”王小鵬醉眼朦朧得看著她。
“田棉,不行!我們都輪一遍了,就差你了,你可要給咱爭氣呀。你要是再贏了,咱們就大敗王小鵬了。”幾個女孩七嘴八舌的說道。
田棉緊張的盯著桌角,形勢所迫,逃兵當不成了,她惶惑的向她們點了點頭。
“那聽好了,”梅子拿筷子朝桌角一磕,說道,“開始!”
“老虎!”“雞!”
哈哈!王小鵬你輸啦!我們是三贏兩輸,總之還是我們贏了,你輸了!田棉,刮他!幾個女孩子歡呼起來,王小鵬端起酒杯,他醉醺醺的目光以35度的角度穿過環璃酒杯射到田棉的身上,然後,他把喝幹的酒杯當空晃了一晃,說道:“田田,過來吧,我的臉皮厚,刮不破的。”
田棉慢騰騰走過去,在王小鵬身邊站定了,雙手輕輕提起,猶豫間,隻聽耳邊傳來了她們的催促聲,快刮他,刮他!
她心跳加速,這樣近距離的對峙她一時還無法適應,她感受到王小鵬的那雙眼睛,那雙泛著酒意的眼睛,象水麵上搖蕩的雙槳直逼到她的臉上來,她索性一閉眼,雙手胡亂的刮了下去——她卻不慎撲空,兩隻單薄的手腕反倒被一雙火熱的雙手捉住了,慌亂中,身子似失去了重心一般,毫無征兆地掉落到那人的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