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回到屋，床上無人。隔間的屏風後傳來嘩嘩的水聲。
    “誰啊？”金錦兒裹著衣服探頭探腦的鑽出來，一見是我立刻像一隻見了狗的貓似的，豎起了全身的毛。
    “哼哼！昨晚我沒發揮好，下次我絕對要壓倒你！”
    沒心情去聽他的豪言壯語，我疲憊的坐下，衝他招招手：“過來。”
    “幹嘛！”他防備著，看我貌似無害才小心翼翼的靠近。
    “喂。“我抬首，認真的看著他的眼睛：“問你一個問題，你好好想想再回答。”
    被我嚴肅的樣子嚇住了，他猶豫著‘嗯’了一聲。
    “金錦兒，你……願意跟我走嗎？”
    他呆住了，張大嘴，半天才回過神，顫抖著問：“去……哪？”
    “離開金屋，我去哪你去哪。”也許為了你的母親，我可以嚐試著給你一點關愛。
    “離開金屋？”他機械的重複著。
    “嗯。你願意嗎？”如果不願意就算了，他自己不願意，老板娘也不好為難什麼。
    “我願意。”少年抬首看著我，眼裏閃著希望光，我忽然不想讓這簇光熄滅。
    歎了口氣，我從懷裏掏出那張賣身契：“喏，給你。”
    “這……”他顫抖著接下。
    “撕了，燒了，還是吃了都是你的事，拿去吧。”我漫不經心的揮揮手。身心都有點累了，現在隻想好好睡一覺。
    “你把他給我……”
    “嗯，你自己東西自己保管好了，我不缺奴隸，也不要孌童……你和我走頂多就是多個吃飯的。唉~”哀怨的歎口氣，我爬上床準備補眠，“喂，你還站著幹嗎？”
    我皺著眉，忽然看到一滴晶瑩的東西，從他低垂的臉上落下來。
    不是吧……哭了？我嘴角有些抽搐，勉強鎮定地說：“你趕緊去收拾東西啦。”拜托，我最受不了這種場麵了，你們母子非要輪番哭給我看嗎？
    少年依舊垂著首，慢慢的挪動步子。
    我想說些什麼，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半天憋出一句幹巴巴的：“你……出去記得把門帶上。”
    門被關上，我‘撲通‘的倒在床上，呆呆的看著床頂。唉——還讓我怎麼睡啊？那樣的女子，那樣的母親，要是……要是……要是我也有一個就好了……
    ******
    老板娘雷厲風行的備好了馬車，像是迫不及待的趕人走似的。
    送行的場麵有些……嗯……火爆。
    “錦兒寶貝，這是花姐姐做的衣裳。”
    “青青姐做的糕點，路上帶著吃啊。”
    “娟姐繡的帕子，帶上用吧。”
    ……
    “小琪哥給你繡的鞋底也帶上吧。”
    不是吧。我一臉黑線。人家姑娘做手藝，你一個大男人跟著摻和啥？
    錦兒把所有東西都一一收下。老板娘一直默不作聲的看著。總該說些什麼吧，我心裏替他們倆幹著急。
    “喂，臭婆娘！”錦兒先開口了，我一陣欣慰。
    金錦兒站在馬車上，嘴角劃出尖銳的弧度：“臭婆娘你不是說沒有人會要我的嗎？哼，你看我最後還是離開你那破金屋了。”
    金烏兒毫無表情的臉突然蒼白起來，他繼續得意的說：“是不是我命比你好？畢竟我沒遇見一個臭男人……”
    這孩子太不懂事了！我剛想教訓幾句，卻瞥見老板娘衝我微微搖頭，隻好硬生生的憋回去。
    金烏兒狠狠咬住唇，看著眼前這個相依為命十五年的孩子：“你給我滾，有本事你就不要回來，這輩子都不要回來！”
    “放心！，我就算被男人拋棄了，也不會哭喪臉爬回來丟人，我在外麵死了都不回來！”
    “好好好！你誌氣！你幹淨！你還不快滾！”
    錦兒看她一眼，盡是蔑視。頭也不回的鑽進了馬車。
    “老板娘……”
    “什麼都別說了……”金烏兒無力的衝我揮揮手絹：“你們快走吧，真的別回來了……”
    我鑽進馬車，流光合上簾子‘駕’的一聲，車子開始晃動。
    “老板娘，您消消氣。”“金錦兒還小，他隻是不懂事……”“都是給我們姐妹慣壞了……”
    聲音漸漸變輕。金錦兒一直悶不吭聲的低著頭玩著手上的一件布鞋墊，剛才盛氣淩人的樣子不見了，隻剩下這副微微嘟著嘴的孩子氣模樣。
    我歎了一聲，什麼也沒說。
    ******
    “世上隻有媽媽好，有媽的孩子像塊寶，投進媽媽的懷抱，幸福享不了。沒有媽媽最苦惱，沒媽的孩子像棵草，離開媽媽的懷抱，幸福哪裏找……”
    馬車駛過小樹林，駛過街道。金錦兒焦躁的情緒越來越嚴重，突然掀開車簾衝流光大吼：“小屁孩！你能不能不要唱啦！難聽死了！”
    流光眨巴眨巴大眼睛，麵孔上是戲謔和故作的委屈。
    我心裏暗笑，開口責備道：“不要衝小孩子大吼大叫！”
    “你！”金錦兒開始泄憤：“你對我不好！你不是個好人！”
    ……我就說了你一句就對你不好啦？真是刁蠻的家夥。
    “你還說當我是朋友，你騙人，你跟本就把我當奴隸，你…你你嫖。妓不給錢，你拐賣我！”
    靠！想找碴也不用這麼明顯吧！
    我冷著臉：“你想回去就明說。我不留你。”
    “我…我…我……我不回去……”錦兒低著頭，小小聲的說：“臭婆娘她不要我了……”
    車外是喧鬧集市的聲音，幾乎掩蓋了金錦兒輕聲的話語。我伸手想安撫他，忽然捕捉到車窗外的一聲‘金屋’。金錦兒也聽到了，立刻豎起耳朵。
    “縣太爺要抄了金屋？這回金屋竟然惹了這麼大的麻煩？”
    “可不是，聽說是縣太爺家公子買了金屋的小倌，結果那人給跑了……”
    “啊！該不會是昨晚上的叫價的那金錦兒吧！”
    “唉——對對對！就是他……”
    我回頭一看，金錦兒刷白了一張臉。我皺皺眉：“流光，快走！”
    “不要……”
    “你現在不能回去！”我固執的攔住門：“難道你要回去自投羅網？別辜負你娘為你鋪好的路……”
    馬車快速的飛奔，仿佛要擺脫身後的一切。
    金錦兒緊緊捏著手上的鞋墊，咬住唇：“……這個鞋墊是臭婆娘做的……”他的眼神微微空洞：“小琪哥做的鞋墊兩隻腳是一樣大的，而她做的總是右腳邊的大一點，因為我的右腳比左腳大些……”聲音帶著哭腔：“這麼多年，她隻有我和金屋，如果都有沒有了，她就什麼也不剩了……”
    ……
    “我要回去……”
    “你想好了嗎？”我看著他：“回去你的遭遇……你不是最厭惡，最想逃離嗎？”
    “我要回去！”金錦兒倔強的回視我，那天不怕地不怕少年氣魄從他仍顯稚氣的身體湧出。當一個孩子，明白自己肩負的責任，並為之努力，這個孩子才真正的開始長大……
    我忍不住微笑：“流光，調頭。”
    “駕~”
    馬嘶鳴一聲，被硬生生拽了個彎，甩起飛塵無數。
    *****
    本來沒準備發這章，想把這段很配角的故事寫完或者幹脆就……
    發了完全是為了mamon同學。你在本人一個月沒發文，上連城隻敢穿馬甲偷瞄幾眼收藏積分並且盤算著要不要坑掉得的時候給我了希望！於是，我燃燒了！mamon同學，你讓我體會了一把被人追文的感覺（作者含淚飛撲）。
    開學了之後，實在沒時間更新。我住校，學校又不給帶電腦，帶來電腦也沒有網線，就算你配了網卡偷偷帶也老掉線……
    總之我十一會多更的！
    明天國慶！祝俺們滴祖國更加美好~and明天我要看閱兵啊！歡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