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鷗揚篇（1）
    我叫鷗揚。
    在小時候，一個再普通不過的下午，我看見了她。
    小小的她身邊站著一個漂亮的女人。
    那一年，我9歲。
    那一年，她6歲。
    我記得她們的出現時，站在我身邊的父親走到了她們身邊，那一刻起，父親再也沒有站在我和我母親這一邊了。
    第一眼看見她，我就喜歡她。
    她長的很可愛，小巧的五官，粉嫩白皙的皮膚，身體小小的，像娃娃一樣。
    那時父親讓我帶她出去玩，說大人們有事情要談。
    我笑著向她伸手，她亮晶晶的眼睛看著我，有害怕有退卻。
    她的反應吸引了我，讓我想更進一步接近她。
    最後，我拉住了她的手，她的手很軟粉嫩嫩的感覺，握起來很舒服。
    我牽著她出去了，雖然她不願意，但我卻很開心。
    和我出來後，看她一副快哭的樣子。我莫名其妙的慌了。
    我主動討好她，買冰淇淋給她，不停的逗她笑。
    慢慢的她笑了，那時候，她的笑，讓我感覺無比舒心，心裏暖洋洋的。
    她似乎很喜歡吃冰淇淋，臉蛋上粘滿了冰淇淋融化後的水垢。那個時候，她已經吸引了我全部的目光。
    “一定很甜吧！”我對她說。
    她點點頭。
    我就像著魔了一般的看著她，不由自主湊上去舔了舔她臉上的冰淇淋。
    很甜，真的很甜。
    她轉頭，奇怪的看著我。眼睛明亮而清澈。
    我牽著她回到家的時候，屋子裏有一種莫名又緊張的氣氛。
    母親看到我，衝過來抱住了我，而她被母親一甩手推到了地上。
    我想去扶她，可母親卻緊緊的抱著我。
    母親在我耳邊說，對不起……一直說著。
    我不知道，母親為什麼要對我說對不起。
    我隻記得那天母親在哭，哭的很傷心，眼淚打濕了我的肩頭。
    第二天，我起來看不到母親了。整個房子裏裏外外我都找了一遍，都看不見母親的身影。
    我問父親，媽媽去哪了？
    父親將一個女人和她帶到我麵前，介紹她們。
    那個女人成了我的新媽媽，而她，成了我的妹妹。
    突然，我明白了，她們取代了我母親在這個家的位置。
    她的出現，我失去了母親，失去了原本在這個家裏的歡樂，家這個字，在那刻起，變的完全沒有意義。
    那一年，我失去了母親的愛，失去原本有的家，也失去完整的父愛。
    那一年，我沒有對她再笑過，視她為一個掠奪者，她的靠近，我會推開，有時候她會叫我‘哥’，而我每次一聽到這個字，都會火大對她大吼！久而久之，她也不會靠近我了，不會主動的和我攀談。
    我在路上遇上她，會當做陌路人。
    而她也會識趣的低頭走開。
    她是一根針，刺進了我的心裏，深深的刺入，再也拔不出來的一根針。
    每每看見她，心裏都是一陣陣的刺痛。
    如果我在看見她第一眼的時候，就收回我的目光；如果在我伸手沒有得到回應的那刻，就收回我的手的話，現在我也不會這麼痛苦，我可以單純的去恨她，去報複她！
    時間一點點流逝，當年的小女孩長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
    我的目光依舊注視在她身上，更勝從前。心裏的情愫不斷滋生，又愛又恨。
    我的心底渴望著她的笑，隻對我一個人笑。眼睛隻注視我一個人。
    但我隻要看見父親對她說話，對她笑，心中就憤恨，恨她奪走了原本屬於我的東西。
    之後，也許是少女懷春的情懷，她看見我的時候，總會露出羞澀的表情。她看我的目光，我明白那並不是喜歡上我的眼神，隻是一種少年期對美好的憧憬而已。
    她是注視我了，而我更加的矛盾，一方麵更加渴望她，另一方麵則想逃離她的目光。不得不承認，我在害怕，害我怕會在她的目光裏沉淪，不可自拔！
    所以之後的一次，在她看我的時候，我丟給她了一個嫌惡的眼神，譏笑她發花癡。看到她尷尬的神情，我心裏一陣痛快，又伴隨著痛苦。
    後來她不再看我，我失去了她的注視。
    她會笑的，隻是很少在我麵前笑。她的笑全部給了周圍的人，卻沒有一個是給我的。
    雖然住在同一個屋簷下，我和她一直很少交談。
    那時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經常跟在她的身後，遠遠的看她。看著圍在她身邊的人，看她在其中談笑風聲。
    當年羞澀膽怯的小女孩已經變了，變的活潑開朗，不再躲在人身後。突然很想念那個被自己牽著的小女孩，一臉欲哭的表情。
    跟在她身後，卻從來沒有被她發現過，隨後似乎成了習慣，生活裏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如果我停止跟著她，在不段深陷的泥潭裏掙脫出來，也許她會過的很快樂，而我也會得到解脫！
    我記得那一年，她16歲。
    少女情懷，情竇初開的年齡。
    那幾天父親和她的母親一起出去旅行。家裏隻剩下我她兩個人。
    我看著她滿臉興奮的出門，期待著很美好的事。
    我如往常一樣跟在她身後。
    我看見那雙手我曾經牽過的手，被另一個人握住。那雙曾經注視過我的眼睛，現在注視著另一個人。那樣的笑，已經完全展現給另一人了。心裏充滿了不甘與嫉妒。
    她回來的時候，已是夕陽降臨的時刻。
    其實，她回來並不算晚，不過再那個時候的我看來，已經是極限了。
    她一進門，對上我視線，沒說一句話，像平常一樣的舉動，走過我身邊。
    平常一樣的態度，而在那一刻看來，卻是那麼的不舒服，心裏被什麼東西堵住一樣難受。
    我拉住了她。那一刻不想讓她離開我身邊。
    她問：幹什麼？
    我卻沒有回答，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我看她，她也在看我。
    ——沒事，我回房間了！
    她說，說的很淡漠。拉開了我在她身上的手。
    她不再看我了，我也再握不到她的手，她的笑已經不會給我了。
    這樣才對，我該放棄，該放手的！
    我看她轉身，沒有回頭。
    很可笑，我居然在期待她的轉身。
    她沒有轉身，沒有停頓，直接進了房間，幹脆利落的關門聲。
    那一刻，我承認，我在意她，很在意。
    夕陽已經過去，夜幕降臨。
    整個房子淪陷為黑色。
    我沒有開燈，還站在原地，看著那扇她關上的房門。門縫裏透出微微的光線，似乎是黑暗裏的希望之光，而我站黑暗裏，那道光會讓我得到救贖嗎…還是繼續沉淪！
    門忽然打開了。
    開一扇門，光按照門的輪廓映出，那裏似乎是黑暗的出口，而在出口處那個人一直是自己要等的人。
    她看見了我，似乎嚇了一跳。
    明明兩人站的並不遠，卻感覺不在同一個時空！眼前阻隔著跨不過去的洪流。她的身後，滿是柔和的光韻，像是明亮的白天；而我身處在黑暗裏，無限的漆黑，猶如暗沉的黑夜。
    不該有的渴望，再次繁衍開來。
    不是她把我帶進明亮裏，就是我那她拉入黑暗裏，陪我一起淪陷。
    我向她走去。
    她看我，完全沒有防備，眼裏的不明白一清二楚。
    ——真希望你永遠不要長大！
    我對她說。緊緊的抓住她的手。
    那樣至少你的手不會讓其他人握住。
    ——你在說什麼啊！快點放手！
    她說。
    她想掙開我的手，我卻抓的更緊了，我不想放開，從9歲那年開始，牽上了就不想再放開了！
    我一把摟住了她。
    她被我的舉動嚇到了，先是一震，隨後立即用力想推開我。
    ——讓我抱一下。
    說了這句話，我不知道為什麼，她沒有再推開我。
    為什麼她不推開我呢？這樣的讓我抱著她，我隻會越來越渴望她，我會把這理解成希望。
    我放開了她。
    ——在你心裏，我是誰？
    我問她。
    ——還能是誰，當然是哥哥咯。
    她的回答。
    這一聲‘哥哥’真的好刺耳。
    我多不想要她這個妹妹。知不知道一個妹妹換走了我的母親，知不知道這個妹妹奪走了我多少的快樂，給我帶來了多少的痛苦。
    ——我從來沒有承認過你是我妹妹，你的出現……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嗎？
    我的手抓住她的肩膀，手指尖用力掐進她的皮膚。
    她聽了我話，有些震驚。也許是我使力的抓著她的肩，讓她感覺疼痛，使勁想甩掉我的手。不停的叫我放手。
    放手，如果可以，我早就放開了。
    ——為什麼隻有我一個人痛苦，你卻能若無其視呢。你陪我一起墮落吧！
    她驚慌的看著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表情或語氣嚇到她了。
    我吻上了她，她明顯感到一震。大力反抗。
    我放開她後，她毫不猶豫給了一個耳光。響亮而有力。一瞬間沉寂，壓抑。臉被她打偏，我卻在笑，很可悲的笑！
    她立刻後退，退進房間，又想再一毫不猶豫關上門。
    為什麼她總是能夠逃離痛苦，所以的一切都由我來背負，明明她才是罪的來源。
    在她關上門的那一刹那，我抵住，不讓她關上。
    她的恐懼與不安全部都表露在臉上了，我居然欣賞起來，滿心的興奮與激動。迫切想從這張臉上看到更多的表情。
    我用力一推，門就被推開了。
    她想逃，卻被我提前一步，我抓住了她。
    我怎麼能讓你逃了呢。既然你選擇推開我，不讓我進入你明亮的世界。那我隻能將你拉進我的世界。
    要痛苦就一起痛苦，沉淪還是被唾棄我都要將你留在我身邊。
    要哭就哭吧，恨我也無所謂。
    隻要你記得我，一直注視著我，哪怕是用憎恨的眼神注視著我。
    不能愛我，那就恨我吧，日日夜夜的恨著我，你就不會無視我的存在。我能在你心裏長久的停留！沒有人可以代替！
    你逃不掉，而我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