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六章 相遇是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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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輕的掀起床上的紗帳,熟睡的人兒出現在眼裏。狹長的眉眼,睡覺時還微微噙著的眉頭,一頭極長的黑發襯著蒼白的容顏。殷北辰凝望著睡著的人兒,腦海裏逐漸浮現相見的情形。
第一次相見他駕著中途受驚的馬匹闖進鬧事,卻在很遠處瞧見一縷淡薄的白衣。隔著很遠,並看不清白衣人兒是誰?甚至未分男女?清靈的身影就這樣讓自己移不開視線!
殷北辰嘴角浮現笑意,一場馬下相救似乎成全了自己的心意,讓他和白衣的她相識。空中,他隻看的見她眼,一彎望不見底的幽幽泉水,耳邊的尖叫,消失在平靜的對望中,自己的心就這樣陡然顫動。
聽聞她是丞相的女兒,聽聞她叫赫連紫蘇,更聽聞她白紗下的駭人容顏。他一直看她,看得見眼眸裏溢出的淡淡的憂傷。白衣的人兒,慘淡的微笑,竟顯得萬般惹人憐惜。
第二次相見他發現她竟不像自己眼中的那般柔弱。她筆直的站在包圍著的她的官兵前,平靜的雙眸竟然隱現怒氣,大聲的訓斥他罔顧百信對他的愛戴,罔顧眼前幾十條鮮活的人命。他愕然,他愧疚,他竟然發現自己這個七尺身軀的兒郎比不上柔弱的她!後來,他明知道違抗皇令依舊放走了幾十個少女,隻為了不讓那雙眼眸充斥對他的不屑。
從此,一雙眼眸,一襲白衣經常出現在他夜半的夢魘中。隻可惜……有緣卻無分。很快,得知父皇下令親點她為二皇兄的皇妃,殷南赫,他笑傲天下的皇兄可容得下世人眼中的“妖孽”?可看的見她獨特的美?
大殿上,一襲亂棍徹底打斷了他所有的希冀。曾經娘親連番說著,你父皇偏心,曾經世人都語,皇上不公……曾經他可以無視所有人的言論!心甘情願為人子,為人臣……然而那時,他第一次升起了不甘之心!
他遠赴邊疆,讓戰火澆熄心中的怒火,刀頭添血,一身是傷,突然明了自己不公命運的由來,一將功成萬骨枯,若自己永遠是臣,終有一天會是別人腳下的枯骨……
殷北辰的眼眸逐漸深邃起來,自言自語道,“現在的我終於有實力可以站在你的身邊,以後會有很多時間讓你慢慢了解我了?”手移向昏睡人兒的麵紗,殷北辰心中有的是躊躇的好奇,“那雙清亮的眼眸下到底會是怎麼樣的臉?”
濃密的睫毛輕輕的顫了顫,慢慢的張開,紫蘇看向伸在自己眼前寬闊的手,“是誰?”殷北辰不由的一愣,手迅速的移開,輕言一聲,“紫蘇姑娘,你醒了?”
紫蘇自顧自坐起來,轉身看床邊的人,明亮的光線不由的讓紫蘇眯起眼睛,恍惚間瞧見一身藍袍的高大身影。“是誰?”紫蘇再次問著,眼睛卻茫然的望向四周,她沒有被送回靜思殿嗎?難怪如此的亮堂?
殷北辰心裏湧上一抹苦澀,她果真不熟悉他,或許更不記得他,慢慢的開口道:“還記得上次百歲村的那個糊塗人嗎?”
紫蘇轉頭看向男子的臉,刀削似的眉峰,炯炯有神的大眼,退去一身青澀後偉岸挺拔的男子。紫蘇低頭,憶起男子的長相,突然輕呼一聲,“你是殷北辰?北辰王爺?”
“嗬嗬……”殷北辰爽朗的點頭,心中頗有些歡喜,“是我,紫蘇姑娘,你我一別半年,沒想到姑娘還記得我?”
紫蘇垂下眼眸,輕歎一聲道:“王爺救過紫蘇兩次,紫蘇至今無法報答!又怎麼會忘記王爺?可是今日……王爺又救紫蘇一次,殊不知正是禍端的開始嗎?”抬起頭直視殷北辰的眼睛,“王爺,你可明白,你依舊是皇子!而紫蘇已非那時赫連紫蘇,你救我就是禍事,即是和……”
“即是和赫連羽最對,就是加入了皇上和赫連羽的爭鬥中……”殷北辰看著眼前剛死裏逃生眼神卻愈發堅定的女子,又是歡喜又有驚訝,“紫蘇姑娘,我此話可對?”
紫蘇聽著殷北辰直言不諱的話語,慢慢的點頭,心中一聲輕歎,“你既知道,又何必在卷進來!”。
“姑娘心明如鏡,早就察覺事件的原委,那為何還會身陷宮中?”殷北辰不由瞪大眼睛,心頭出現濃濃的疑惑,“又為何還會去赴假皇妃的約?若不是我被人告知……”
紫蘇嘴角浮現一個淡淡的笑容,“因為一個人……昨天我想替他補償他心中由來已久的愧疚罷了……”蒼竹,若是你知道現在的皇子妃就是青眉的女兒,你深埋在心裏的對蒙塵院的愧疚是否會從此解脫?
殷北辰看著紫蘇的笑靨,心中突然慌亂起來,心中默念一聲,“這半年,我是否錯過了什麼?”嘴裏脫口而出,“假皇子妃是何人?你又為誰甘願冒險留在皇宮?”
紫蘇朝殷北辰看去,“王爺豈會不知假皇子妃的真實身份?她不過是一顆心甘情願的棋子呢,永遠無法掌握自己命運的一顆棋子而已……隻是她實在不該……”幽幽的說著,恍惚間,紫蘇的眼神竟慢慢溢出一絲寒冷,“她……原是我自己惹來的麻煩……”
殷北辰瞪大眼睛看著原本清靈的人兒眉眼間的憂愁,胸口變得悶悶的。明明被家族驅逐,明明深受迫害,明明早已經洞悉一切,卻仍舊與世無爭!卻還是被人如此的對待……手緊緊握成拳頭,殷北辰神色變得陰沉,他想殺掉所有傷害過她的人,隻為……撫平她眉眼間的那抹悲傷。
“你想哭就哭吧?紫蘇,你想哭就哭吧?這個世界本就不公的,至少對我……對你都是……如此的不公……”殷北辰輕輕的說著,是說給紫蘇聽,又像是說給自己聽,緩緩的走出屏風。
紫蘇一個人靜靜的坐在床上,一頭的黑發淩亂的散在潔白的被褥上麵,身子慢慢的蜷縮起來,“嬤嬤,紫蘇已經想不起快樂的時光了,福伯,嬤嬤,紫蘇想為你們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