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市委政法委/書記辦公室日雪內/外
    孔繁榮坐在辦公桌前，伏案沉思【OV】：
    幾天來，我從家裏到單位，再從單位到家裏，躲避著那些應
    該躲避的人。那些讓我需要躲避的人，無非是雷江市的政要
    人物。但是，躲歸躲，我一點也沒有放鬆對那些政要人物關
    注“竇喜財案件”態度的調查和了解。我憑借自己幾十年來
    一直在機關大院裏摸爬滾打的經驗，和自己親手培養起來的
    親信耳目，摸清一些人的情況還是不成問題的。
    放在辦公桌上的座機鈴聲響了起來。
    孔繁榮一激靈。他忽地一下子站起來，順手抓起電話聽筒：喂，
    哪位？
    電話那端，法院辦公室主任：孔書記您好，我是小馮子。
    孔繁榮：哦，馮主任，請講。
    電話那端，法院辦公室主任：是這樣的孔書記，剛才，我聯係上
    了趙登峰趙庭長的愛人，詢問了趙庭長的下落。可是，趙登
    峰的愛人似乎很憤怒，也似乎有一肚子苦水兒。她說，不知
    道趙登峰究竟去了哪裏，很長時間連個影子也見不著，她正
    打算向法院要人呢！
    孔繁榮：行了行了行了，真囉嗦。
    孔繁榮把心中的火氣壓了下去，掛斷了電話。
    【OS】：本來，“竇喜財案件”，在雷江這個彈丸之地上，也算得
    上是驚天動地的事了。社會上的各種人群對竇喜財離開看守
    所的種種猜測眾說紛紜，沸沸揚揚。而那些政要的關鍵人物，
    居然能做到波瀾不驚。孔繁榮不得不暗自佩服現在這些年輕
    官員的城府之深。那些政要人物，似乎是天外來客，對“竇
    喜財案件”居然閉口不說。竇喜財是誰？在孔繁榮看來，他
    是雷江市牽一發而動全身的人物。沒想到，在對待“竇喜財
    案件”上，孔繁榮倒是顯得沒了城府，先心浮氣躁了。孔繁
    榮十分惱火，但他苦於找不到發泄的對象，隻好悶在心裏。
    話再說回來，就是他有發泄的對象，他孔繁榮也會克製住的。
    他這輩子混在官場上，別的本領可以說不大，隱忍之術還是
    他的強項。
    18。孔繁榮的家/臥室晚雪內/外
    孔繁榮穿著睡衣躺在床上，聽著窗外呼呼的風聲，輾轉反側難以
    入睡。他索性起來，下了床，踏上拖鞋，走到窗前，拉開窗
    簾，瞅著飄飄灑灑的雪花，罵道：這討厭的鬼天氣，難道想
    把一切罪惡的痕跡都掩藏起來嗎？
    【OS】：這種似乎成心和人較勁的天氣，讓孔繁榮的心情越發的糟
    糕。忽然間，孔繁榮的眼前一亮，他的腦子裏突然閃現出一
    個人來。
    孔繁榮坐到床上，自言自語：對啊，我怎麼把他給忘了呢？
    孔繁榮整理了一下花白的鬢發，躺下來，慚愧地歎息了一聲【OV】：
    哎，這麼一個至關重要的關鍵人物，幾天來一直在我的腦海裏
    打轉轉，我怎麼愣是把他給忘記了呢？我好糊塗啊！張占北雖
    然來到雷江市隻有三四年的光景，可是，人家已經是雷江市資
    深的副市長了，而且他的女兒張鳳嬌是大名鼎鼎的晚報記者
    啊！況且，據馬路消息，張鳳嬌和藏梅花親如姐妹、情同手足，
    因此，張占北對藏梅花關愛有加。特別是，當年藏梅花在榮升
    反貪局長時，張占北立下了汗馬功勞。藏梅花對張占北自然是
    感恩戴德，張占北對藏梅花更是親如父女啊！我怎麼能把他給
    忘記了呢？
    【OS】：若不是“竇喜財案件”的發生，孔繁榮雖然和張占北同在
    一個機關大院的前後樓辦公，但因為工作關聯不大，他還真的
    很難想起張占北來。可是，無論如何，孔繁榮也不應該把一個
    經常在眼前晃來晃去的政府要員忘之腦後。然而，冥冥之中，
    另外一種聲音充斥著他的耳膜：有什麼應該不應該，就算真的
    把張占北忘在了九霄雲外又能怎樣呢？
    19。張占北的家/客廳晚雪內
    張占北坐在沙發上，翻弄著手裏的遙控器，電視中出現了竇喜財
    到雷江市聾啞特色學校捐獻20萬善款的畫麵，傳來了女播音
    員讚揚竇喜財凡人善舉獻愛心的畫外音。
    張占北【OV】：這樣的電視新聞報道，不知道孔繁榮和藏梅花都看
    到了沒有？倘若他們看到這樣的新聞報道會有怎樣的感受
    呢？在他們各自的心中，究竟是怎樣看待竇喜財案件？又是怎
    樣看待我張占北的呢？
    20。孔繁榮的家/臥室晚雪內
    孔繁榮躺在床上，閉目沉思。
    他想【OV】：我孔繁榮到年底就要退休了，對我來講，進退得失，
    無關緊要。可是，我孔繁榮要感歎歲月的無情與無奈。都說好
    漢不提當年勇，若是放在二十年前，一隻蚊子從我孔繁榮的眼
    前飛過去，我孔繁榮不僅都能辨別得出雌雄來，而且下一次見
    了它我還能認出它來。時過境遷，“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風
    騷數百年”。想當年，我孔繁榮也是呼風喚雨、領過風騷之輩。
    我所決定了的事情我會堅持到底，就算九頭牛也拉不回，至於
    別人怎麼看待我，我孔繁榮都感到無所謂，隻要我孔繁榮覺得
    自己的所作所為對得起黨和人民就行。可是，現如今，別說呼
    風喚雨獨領風騷了，就算聊發少年狂也隻有孤身躺在床上，徒
    在想象之中了。那麼，下一個能領風騷的人會是誰呢？會是張
    占北嗎？
    孔繁榮想著想著就睡著了，打起了鼾聲。
    21。藏梅花的家/客廳晚雪內
    藏梅花坐在沙發上，手裏擺弄著遙控器，胡亂翻弄著電視頻道，她
    無暇顧及，心裏感到一團亂麻！她想【OV】：無論哪個時代，
    如果一個人業務能力強，再加上有很好的人脈，自然就會有機
    會得到升遷。張占北從省裏下來走進了雷江市政府的機關大
    院，開始時他非常的低調，隻管埋頭做自己分管的從來沒有做
    過的農村工作。可是，張占北做的實際成效如何？主管政法的
    孔繁榮不得而知。然而，我在不經意間卻聽到了許多人對張占
    北的讚美之詞。沒過多久，分管城建工作的副市長因貪汙受賄、
    腐敗墮落而鋃鐺入獄，一個令人眼熱的位置騰了出來。現實應
    了那句老話，“豬吃糠，鴨吃穀，各自自有各自福。”張占北
    吉人天相，從此，由分管農村工作改為分管城建工作。近幾年，
    城市建設是一個肥差，張占北的頭上自然就比別人多了一片
    天！
    22。孔繁榮的家/臥室晚雪內
    孔繁榮進入了夢鄉。
    孔繁榮和幾個人坐在了一起閑聊。
    甲男：我真沒想到，從未搞過城建工作的張占北，走馬上任不到
    兩個月就主張上馬了一個地標式建築，居然得到了業內人士
    的交口稱讚。
    乙男：張占北真是搞城市建設的天才，與生俱來的專家。
    丙女：孔書記，張占北這個人省裏有很硬的後台啊，你可不能忽
    略了他呀！
    孔繁榮：是啊，這麼一個本不該被疏忽的人，我孔繁榮怎麼就把
    他給忘記了呢？
    孔繁榮在夢中的潛意識裏仍然想的是這些東西，他脖頸突然顫抖
    了一下，一下子從夢中醒來，喃喃自語：嗨，對了，前天早
    晨我進機關大院時，偶然遇到了張占北。
    23。市委大院/停車場日陰外【孔繁榮閃回】
    張占北和孔繁榮不約而同地從各自的車上走下來。
    張占北主動和孔繁榮打了聲招呼：孔書記早！
    孔繁榮馬上回敬道：張市長早。
    張占北夾著公文包，主動湊到孔繁榮的跟前，悄悄地問：孔書記，
    這連天，藏梅花找過你嗎？
    孔繁榮疑惑地看了看張占北：沒有啊，她找我幹嘛？
    張占北：一個拉攏腐蝕黨的幹部的行賄犯罪嫌疑人被放了出來，
    她這個當反貪局長的，心裏一定不痛快！
    孔繁榮：為什麼要這樣說藏梅花呢？她在老百姓中的口碑可是狗
    年鴨子——呱呱的！
    張占北搖了搖頭：今非昔比了，一言難盡啊！
    孔繁榮：張市長說的那個行賄犯罪嫌疑人是不是竇喜財呀！
    張占北把手一擺：算了，不說他了。
    24。孔繁榮的家/臥室晚雪內
    孔繁榮坐在床頭上仍然在琢磨【OV】：那天張占北見了我，好像
    是說，藏梅花翅膀硬了、不聽話了，看樣子，她對竇喜財案
    是鐵了心要查下去的。好像還說，藏梅花曾經信誓旦旦地告
    訴他，即使拋開法律和正義不說，僅僅是為了她個人的尊嚴，
    為了維護她自己忠於法律的聲譽，她也絕不會善罷甘休。當
    然，這不是張占北的原話，但肯定是張占北向我所要表達的
    意思。而張占北為何要對我說這些話呢？張占北不僅隻字不
    提竇喜財，而且忌諱別人提起竇喜財的名字。按理說，張占
    北應該提到竇喜財啊！在雷江市，幾乎婦孺皆知，竇喜財依
    靠張占北發了財，張占北在竇喜財那裏受了益，他們是穿連
    襠褲的利益共同體。僅憑這些傳聞，張占北也沒理由對竇喜
    財事件不過問呀！
    孔繁榮越琢磨覺得自己越糊塗，他自嘲地自言自語道：聰明難，
    糊塗尤難，由聰明而轉入糊塗更難。所以，難得糊塗。
    【OS】：然而，此時此刻，孔繁榮痛恨起自己真正的糊塗了。
    繼而，孔繁榮又自言自語：法網恢恢，天理昭昭，善有善報，
    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機未到；天要下雪，娘要嫁人，
    這是誰也阻擋不了的事情，我又能奈何？
    25。市檢察院/反貪局長辦公室夜/黎明內/外
    藏梅花把《卷宗》放進檔案櫥子裏。
    【OS】：藏梅花在自己的辦公室忙活了一夜。風雪伴隨著她查閱了
    《竇喜財行賄案》、《周全行受賄案》的卷宗，處理完了亟待處
    理的每件事情。等她把手裏的事情處理得告一段落後，她情
    不自禁地抬起頭來看了看窗外，不知道什麼時候，風停雪停
    了。窗外的景色，給了她陶醉的理由和想象的空間。
    藏梅花默默地念道：北國風光，千裏冰封，萬裏雪飄。望長城內
    外，惟餘莽莽；大河上下，頓失滔滔。山舞銀蛇，原馳蠟象，
    欲與天公試比高。。。。。。
    （本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