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單元樓/陸誌高的家日內/外
    李淑女早早的起了床，一邊忙活家務，一邊嘮叨：小高子為籌備
    會議加班，一夜沒有回家。雖然他已經是三十多歲的人了，
    可在這當媽的眼裏卻是個永遠都長不大的孩子。我每時每刻
    都在惦記著小高子的饑困與冷暖，全心全意的為這一家人服
    務。也許真的老了，小高子一夜未歸，我就擔了一夜的擔心。
    藏菊花和孫子小虎子都被李淑娥的嘮叨吵醒了。
    李淑女照顧完了上班的藏菊花和上幼兒園的小虎子，又給陸誌高
    準備好了早餐。她望著餐桌上的煎餅、大蔥和鹹雞蛋，想象
    著陸誌高狼吞虎咽、風卷殘雲般消滅它們的樣子，臉上洋溢
    起幸福甜蜜的微笑。
    客廳裏的落地鍾聲再次敲響，洪亮的聲音在空蕩的屋子裏回蕩。
    李淑女眼望著餐桌上食物的溫度在逐漸地降低，她有些沉不住氣
    了。她走到客廳的茶幾旁，用座機撥打了陸誌高的手機，然
    而，電話提示音告訴她【OS】：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她很失
    望，沮喪地坐在沙發上。
    突然，茶幾上的座機鈴聲響了起來，聲音急促，此起彼伏，她流
    露出幸福而慈祥的麵容，立刻抓起電話聽筒：喂，是小高嘛？
    電話那端傳來封紅急切的哭喊聲【OS】：姨啊，是我呀，我是小紅……
    告訴您個不幸的消息，我華姐暴死在了醫院裏。
    李淑女頭暈目眩。她渾身顫抖，倒在了沙發上，癱軟如泥。
    過了片刻，她發出一聲長長的歎息，擦了擦眼角上的淚水，顫顫巍
    巍地站了起來。又過了片刻，她終於穩定了自己的情緒，急匆
    匆地走出家門。她邊走邊用手機通知在城建局上班的兒媳藏菊
    花。隨即，她上了一輛出租車，向市人民醫院奔去。
    18．單元樓/封必實的家日內/外
    正在吃早餐的封必實，接到了封紅打來的電話，得知侄女封華
    出事的消息，雖然萬分悲痛，卻表現得異常冷靜。
    【OS】：一年前，封必實的弟弟封必誠突然暴死在回家的途中。
    弟弟的死讓他感到十分蹊蹺、疑霧重重，在他的心中留下
    了無盡的傷痛和深深的陰影。現在，侄女封華又傳來噩耗，
    而且死因不明。究竟是命運的捉弄，還是人為製造的不幸？
    封必實竭盡抑製住心中升起的傷痛。
    他在電話裏安慰了封紅和弟媳李淑娥：你們隻是接到了一個陌
    生電話，詳情還沒有搞清，不知是真還是假，所以，你倆
    先不要太難過。況且，眼淚不解決問題。你們頭裏走，我
    馬上通知封疆和封吏，隨後就趕到醫院去。切記，途中一
    定要注意安全，千萬不要節外生枝。請放心，我一定會把
    咱們小華的死因弄個水落石出，一定會查它個完全徹底。
    封必實放下電話聽筒，奪門而出。他邊走邊用手機聯係封疆和
    封吏。
    19。單元樓/李淑娥的家日內/外
    封紅放下電話聽筒，見母親目光呆滯、六神無主、身體打晃，急
    忙湊過去攙扶著母親。她害怕母親傷心，沒敢再多言多語。
    她們的眼神兒在瞬間相撞，心照不宣地離開家門，走下了樓
    梯。
    李淑娥在儲藏間門外等候。
    封紅到儲藏間裏推出電動車。
    20。市人民醫院/走廊日內/外
    封紅的電動車在路上突然發生了故障，電路失靈了。她隻好把它
    當作自行車，囑咐後麵座位上的母親注意安全，拚命地踩著
    腳蹬子，急奔市人民醫院。
    封必實、李淑女和藏菊花在內二科門外的焦急的等待。
    封疆和封吏都挎著工具包焦急的在內二科門外的樓梯口徘徊。
    汗流浹背的封紅和心亂如麻的李淑娥，急匆匆地來到市人民醫院，
    走上了上樓的步行梯。
    他們左顧右盼，在這樣的環境和氛圍中相遇。
    封疆和封吏看見李淑娥從樓下走來，急忙迎上去，攙扶著她：嬸子，您的身體要緊，別難過了……
    封紅和封疆和封吏打過招呼後，快步走上樓去，看著老淚縱橫的封
    必誠，哽咽地喊：大爺……然後，她和藏菊花打了招呼：嫂
    子……最後，她走到李淑女的身邊，撲倒在她的懷裏：姨……
    我姐姐她……
    李淑娥疾步走到封必實的跟前：哎……大哥，家門不幸，又把大夥
    驚動了！
    封必誠繞過封紅，走到李淑娥麵前：別太傷心了弟妹，我弟弟雖然不在了，還有我呢！……
    封紅在幾個親人之間跑來跑去，流露出迷茫與求助的眼神，眼淚撲
    簌撲簌地流個沒完，和臉上的汗水混合在一起，流進嘴裏。
    李淑女雙手把封紅支出懷抱，看著她憔悴的臉色：小紅，別哭了孩
    子，我們先過去看看！說話間，她的淚水灑落在了胸前。
    封紅掏出紙巾給李淑女擦了擦眼淚：好了，姨，我聽你的，咱先不
    哭了！
    李淑女湊到李淑娥的身邊，攥起她的手：妹妹，什麼也別說了，我
    們先到內二科去看看吧！”
    封必誠看著李淑娥傷心欲絕的眼睛：弟妹，我們都是一家人，患難
    與共是我們的本分，你就別客氣了，走，我們看看情況再說！
    樓道裏很靜。
    偶見從醫辦室或者從護辦室和病房之間出入的白衣天使。他們路過
    樓道的時候，都情不自禁的向著封紅她們張望，看著封紅和李
    淑女、李淑娥她們的表情，聽著封吏、封疆和封必實他們的言
    詞，卻像躲避瘟神一樣閃開了，迅速藏進洗手間或者某個角落。
    封紅走在最前麵，沿著慘白明亮的走廊，望著病房的屋門，一號二
    號的默數，數到了第八號，乳黃色的門上，印著四個血一樣鮮
    紅的方塊字：八號病房。本是最普通的中國漢字，此刻，在她
    的麵前卻是那樣的觸目驚心。
    封紅的心情很複雜，既迫不及待地想見到封華，又感到揪心害怕，
    她站在門前猶豫了一下。
    封必實有些著急，對封紅發出命令：小紅，發什麼愣啊？快著點兒，
    把門弄開！
    20。市人民醫院/內二科日內/外
    正在和張彩霞一起守護封華遺體的王金中聽到樓道裏淩亂的腳步
    聲，不由得一驚，心中暗念【OV】：一定是封華的家人來了，
    我總算做了一件對得起封華的事情。天地良心，這個電話我
    應該打。周全他媽的太缺德了，為了單位不出亂子，為了自
    己的政績麵子，甚至為了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他不顧死者
    家屬的情緒，封鎖消息，讓我們幫他背黑鍋。就憑周全的為
    人和那些風言風語，特別是那晚我看到他時的鬼鬼祟祟的樣
    子，說不定封華的死和他有著直接的關係。反正我快到退休
    的年紀了，管他三七二十一，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情不能再幫他做了。周全不是下了死命令讓我們守住這道門兒嗎，我非要想辦法把它打開不可！
    他看了一眼有些疲憊的彩霞：你先守一會兒，我得到洗手間去一
    下。實在不好意思，人一上年紀，毛病就是多！
    張彩霞：王主任，您不是才方便了嘛，怎麼又去呀！您知道我的
    膽子小，我一個人守著她時間長了很害怕！
    王金中：好，放心。這裏的溫度太低了我有些著涼，有點兒拉肚子。這個倒好，去的急，回來的快！我剛才出去的時間不長
    吧？
    張彩霞：不長，不長。對了，我這裏正好有治療腸胃炎的藥，過
    會兒您把它吃了。
    王金忠：謝謝！
    王金忠剛想邁步又被張彩霞叫住了：哎，王主任，您記住敲門的
    暗號，剛才您差點兒敲錯了。敲錯了我可不能給您開門，可
    是，您在門外站久了進不來不僅會讓別的醫生護士看見起疑
    心，而且把我一個人留在這裏還會把我嚇出毛病來。
    王金忠：行了行了，再婆婆媽媽的我可就裝到褲兜子裏了。放心，
    我去去就回！
    王金忠剛打開屋門，就看見封紅一夥氣勢洶洶、麵孔扭曲地向這
    裏走來。
    張彩霞想把門關上，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王金忠二話沒說，急忙去了洗手間。
    病房的門一打開，一股冷風伴隨著一股強烈的來蘇水的氣息撲鼻
    而來。
    封紅她們蜂擁而入。
    張彩霞被趕在了牆角。她是一個剛參加工作不久的小姑娘，麵對
    這種陣勢，心中惴惴不安。
    封紅仔細打量了一下這個死亡的空間，隻見這間長形的室內，一
    體的白色，白牆白床，白色的空調掛機，白色的沙發罩蓋住了
    白色的床式沙發，一張白漆的木椅旁放著一張白色的小茶幾，
    一個白色的痰盂放在床頭的一側，白色的床安放在靠窗的地
    方。
    封紅走近床前，覺得在靈魂深處發出一股寒流，刺激了四肢全身。
    在白色的床單兒中，封華的全身被深深的埋著，腦袋被嚴嚴實
    實的藏著，後腦部墊著一個白色的枕頭。
    李淑娥拉開白色的布單兒，隻見封華的眼睛半闔著，嘴巴微張著，
    似乎留戀著什麼甚至有什麼話想說。她的麵色慘淡的一點顏色
    的痕跡都沒有，幾乎和白色的枕頭、白色的床單兒無可分辨。
    此時，李淑娥全身的水流回入靈府，凝成一對重熱的淚珠，突
    出眼眶，“哇”的一聲：我的女兒啊……便昏厥過去。
    李淑女、封紅和藏菊花她們的熱淚早已在臉頰上築成了兩條淚溝，
    後起的眼淚頻頻湧出。
    她們看到昏厥的李淑娥，停止了哭泣。有的對李淑娥掐人中，
    有的對李淑理順前胸，有的對李淑捶捏後背，七手八腳的忙活
    起來。
    21。市人民醫院新建住院大樓的落成慶典活動露天舉行。
    揭牌儀式，剪彩儀式，有聲有色，非常隆重！
    22。會場的周圍布置了保安和便衣警察。
    他們對好事的病人家屬和前來圍觀的群眾進行盤問和勸阻。
    23。市人民醫院/內二科日內
    封吏和封疆兄弟倆大聲吼叫著逼向站在牆角的張彩霞，一個從工具包裏拿出斧子，一個從工具包裏拿出瓦刀，兩人一左一右把張彩霞堵在旮旯裏：我妹妹究竟是怎麼死的？是什麼時候死
    的？說，封華是怎麼死的，不說實話就弄死你！
    張彩霞的褲襠裏頓時濕了一大片，嘴唇哆嗦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封必實把封吏和封疆拽到一邊：別胡來！隨即他湊到張彩霞的跟
    前：閨女，別害怕，我知道小華的死與你無關，但請你告訴
    我她到底是怎麼死的？是什麼時間死的？是誰不讓通知我們
    的？隻要你告訴我，我就絕對保證，他倆不會傷害你的！
    24。慶典活動會場日外
    葉省長的嘴角上掛滿了笑意。
    萬金倉的臉上沐浴春風。
    25。市人民醫院/內二科日內
    張彩霞膽怯地看著封必實：伯伯，封華姐究竟是怎麼死的，是什
    麼時間死的我真的不清楚，我知道的時候是昨天早晨六點多，
    她死在了藥劑室。因為單位今天搞慶典活動，院長說先把這事
    兒放一放，就把封華姐交給了我和王主任看管！
    封必實：剛才出去的那個是不是王主任？你們的狗屁院長簡直是個
    畜生！他在哪裏，我們找他去！
    封疆手裏的瓦刀直逼張彩霞的臉頰，額頭上的青筋暴露出來：趕快
    告訴我們，你們的狗屁院長在哪裏？
    張彩霞被嚇得渾身打哆嗦，結結巴巴地說：他在新建住院大樓門前
    的會場上……
    封吏上前拉了封疆一把：難為人家姑娘幹嘛，找周全算賬去呀！
    （本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