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盤扣一生第九章9/4/100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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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4/100
    方繼業不計前嫌幫了周老三,並且和書記、廠長一起聯名保下周老三,這件事情在廠裏震動很大,以至於周老三那幫曾經的戰友們都在暗地裏私下議論,說還是小方廠長他們這些老領導人好,當幹部沒有私心。同時,有人挖出邢主任因為沒有達到自己想去上工農兵大學的目的,所以,才想借周老三出這件事情來給廠裏生產領導小組凝成一坨禍事,有意在革委會主任那裏把事情往故意破壞抓革命促生產上說。如果不是小方廠長及時力爭補救修複好那床被損壞的銅網,恢複正常生產,直接經濟損失就確實夠公安局抓人。說來說去,還是革委會主任和邢主任為了摸黑、打壓生產領導小組,達到自己的私欲,借機挾私報複,不惜犧牲周老三,甚至落井下石。這叫周老三那幫曾經的革命戰友們,看清了革委會主任和邢主任的真是嘴臉,無形中促使廠裏的造反派勢力分化和土崩瓦解。
    這件事情叫“人心壞”曉得了,不僅把廠革委會主任痛罵一頓,還非要撤換邢主任不可,說這樣的廢物早晚都會壞大事。後來還是廠革委會主任在“人心壞”跟前好說歹說,說撤換掉邢主任是小事,大事是這不等於承認方繼業領導的生產領導小組啥子都對了,廠革委會向生產領導小組舉雙手投降,不就才算保住了邢主任的職位。
    通過這件事情,方繼業也意思到自己在生產管理上確實成在疏漏,之後加大安全生產管理和教育力度,在全廠掀起安全生產必須嚴守規章製度,安全生產相互監督、相互檢查、相互促進和相互學習的“四相互”互助活動。由於有周老三的前車之鑒,全廠工人幹部以及革命群眾都非常讚同和支持,對安全生產起到非常好的效果。也引起市輕工局革委會和生產領導小組的高度重視,並要求在整個輕工係統中推廣落實。當然,因為這次事故,周老三和來主任也被廠裏分別處以嚴重警告和口頭警告處分。為此,周老三和來主任都心服口服,對方繼業感激不盡。
    成都國營東方紅造紙廠成功批量生產國產卷煙紙後,到了1973年年底,被省市和輕工部列入輕工重點產品目錄,國產卷煙紙被納入國家正式計劃指標分配。同時,省市和輕工部正式批準成都國營東方紅造紙廠關於擴大國產卷煙紙生產經營規模的立項報告,同意新增2台1880長網造紙機的計劃和申請銀行貸款的計劃。
    1974年年初,方繼業和顧工、來主任一起,連續地來往於北京、上海和湖北等地出差,申請落實國家計劃指標和立項的銀行貸款批文,簽訂2台1880長網造紙機以及配套設備訂購合同,忙得不亦樂乎,等到他把這一大攤事情忙得差不多的時候,已經到是1974年的5月份了。
    方繼業稍微空閑下來的時候,就想起自己已經離開紅江整整一年的時間了,想到阿朵早該生下娃娃,而且娃娃也已經快到半歲了。真是想啥子來啥子,6月中旬的時候,方繼業收到了阿朵的來信,他心潮起伏,萬分地激動。立刻躲進自己的單身宿舍裏拆開阿朵寄來的信,首先看見信封裏有一張照片,是阿朵抱著自己的娃娃和來順福一起照的。他仔細地端詳著這張照片,看阿朵一家人都穿著自己做的新衣裳,娃娃胸口前還掛著他做的那個鑲著小銀頂針的萬福結,阿朵和來順福一臉幸福的笑容,娃娃長得和阿朵一模一樣的漂亮。
    方繼業迫不及待地展開阿朵的信,阿朵在信上說:“我好愛的阿哥哥,我們的娃娃是1973年12月6日來到這個世界,阿朵終於做了一個好幸福的女人和好幸福的阿母!我們的娃娃叫阿月,阿朵永遠都不會忘記是阿朵好愛的阿哥哥,在阿朵做女人最幸福的時候給了阿朵這麼漂亮的阿月。我們的阿月落地那一天,來順福開心高興死了,到紅江邊為阿哥哥您和阿月祈福了一整天,回來說這一輩子都有對阿月好,要記您的好,祝福您永遠都好!阿朵好想阿朵好愛的阿哥哥……”
    方繼業看著阿朵的信,喜極而泣,哭得很傷心,他想念阿朵,想念自己的女兒阿月。那天晚上,他獨自一人關在屋裏,把上次和羊自願一起沒有喝完的那一大半壇子米酒全都喝光,喝得酩酊大醉,如醉如夢。他夢見那張照片裏也有自己,阿朵就坐在他和來順福兩人的中間,他要阿月叫自己爸爸,來順福卻要叫阿月叫他爹,兩人爭執不下。最後,阿朵笑著要阿月叫他們兩人阿達,阿朵還對阿月說你有兩個親阿達,一個是給你生命的親阿達,一個是養你的親阿達。牙牙學語的阿月向他撲來,在叫他命……命命親阿達,但總是到不了他的懷抱裏。阿月又轉身向來順福撲去,叫著養……養養親阿達,阿月撲進了來順福的懷抱裏,來順福笑得好開心。阿朵無賴地衝他搖著頭說,還是養著的親!
    過了兩天是星期天,方繼業抱著阿朵和來順福送他的另一壇子米酒,買了好多的菜回到梵音寺老店鋪裏。一進門就闖進陳大柱住的堂屋裏,給師傅師娘上好香,“噗通……”一聲就跪在師傅師娘遺像前,流著熱淚給師傅師娘磕頭,嘴裏還念念有詞。隻是陳英雄、邵姐和二師兄王子華他們也都聽不清他嘴裏到底在念些啥子經,丈二和尚摸不到頭,不曉得他犯了啥子神經。
    過來好久,方繼業才起身對邵姐說:“今天就麻煩邵姐,把我買回來的菜都做了……”邵姐對他說:“不是,幺師兄你到底是咋個一回事情哦,你是高興呢,還是心裏又憋到啥子事情了哦?你要不說清楚我心裏都憋得慌,這飯菜我沒法做。”
    方繼業大言不慚地說:“你就不要問我是啥子事情,反正都是高興的事情,我方繼業有了……我心裏是高興,就想和你們大家一起高興一下,吃個飯、喝個酒。”他高興地指著那一壇子米酒對陳英雄說:“陳英雄,我的大舅哥,我們今天把這一攤子紅江彝族村寨釀的米酒全都喝了,我還要給你們講一個這個米酒來曆的故事。”
    陳英雄和二師兄王子華相互看了一眼,疑惑不解地說:“這娃今天心裏肯定是有事情,是時來運轉了官複原職,還是高升發財了?要不你今天還出手這麼大方,買了這麼多的好菜……”
    二師兄王子華笑著對陳英雄說:“你管得他的哦,既然他都把菜買來了,還抱來這麼一大壇子酒慰勞我們,邵姐、廖華你們兩個趕緊弄,一會兒我去把三師兄王貴元也叫回來一起打個牙祭!”
    隻是陳英雄還是有些鬱悶,說:“這娃今天是啥事情這麼反常啊,竟然叫我大舅哥,我咋你了?既然你叫我一聲大舅哥,你娃就不要忘了你大師姐現在還在那萬丈溝受苦受難嘞!”
    二師兄王子勸慰陳英雄說:“算了算了,既然他不說是啥子事情,管他的呢。反正我看也像是他心裏有高興的事情,我們就由著他去吧,就當我們是白撿他的打個牙祭。”
    陳英雄說:“他娃高興就得意忘形了,叫我大舅哥就忘了他還有個大師姐嘞。”
    邵姐和廖華嫂子在一旁都笑了,說陳英雄:“你本來就是他的大舅哥嘛,大師姐有寶根兄弟在那邊照應到的,你就不要天天總掛在嘴上念叨了。”
    那天,任由大家咋個逼問方繼業心裏到底有啥子高興的事情,他就是守口如瓶不說,他就給大家說那壇米酒來曆的故事。他把自己編排的那個老調牙的彝族村寨裏古法釀造的少婦奶米酒講給大家聽,他講得是眉飛色舞,繪聲繪色,口若懸河。大家聽得是似是而非,疑惑不解,心有不甘。
    最後,陳英雄給他下了個結論,說:“這娃心裏終於開竅了,開始想女人了!”
    邵姐和廖華嫂子笑了起來,說:“怕不就是他說的紅江邊上那個彝族村寨裏釀酒的少婦阿朵哦?”
    二師兄王子搖頭說:“咋個會呢?他講的那個阿朵都有奶了,是個生了娃娃的女人。”
    三師兄王貴元說:“咋個就不會呢?我們這個幺師兄跟我們從來都不一樣,不是一個凡人的種!”邵姐說自己的男人:“你就盡亂說,啥子就不是一個凡人的種?你們都是一個師傅教出來的哈。”
    陳英雄笑著說:“我看三師兄王貴元說的有道理,你們大師姐黃花大閨女自己要給他他都愛理不搭的,他狗日的是不是覺得有奶的彝族少婦更有味道……”
    邵姐拍打著陳英雄說:“你這大舅哥盡亂說些啥子哦,小心大師姐回來收拾你!”
    趙師傅點著頭說:“怕是這個樣子的哦。”
    曾局長一家人重新搬回到原來的那套大房子裏去住,心裏高興,私下約請廠裏的書記、廠長、顧工、劉科長和方繼業一起去做客。方繼業帶去托木廠長送的那兩壇子米酒,說一是賀喜曾局長重新搬回到這套大房子。二是原先就說好的,廠裏的國產卷煙紙上馬成功後要喝一台慶功酒,現在不僅廠裏國產卷煙紙上馬成功,而且還獲得省市和輕工部的批準擴大生產經營規模,上馬添置2台1880長網造紙機,這是三慶大喜的酒。
    席間,廠裏書記說曾局長這套大屋子曾經被一個叫陳皓遠的造反派頭子兩口子霸占過,說這個造反派頭子多行不義必自斃,前幾年被人弄死在了西門外城牆邊。曾局長說這個事情隻是聽說過,但具體情況不太清楚。
    這時候剛好曾局長家的老保姆端菜上來,接嘴說:“那兩口子我見過,男的一副凶狠相,包包裏隨時揣著一杆手槍,動不動就對他那個老婆下狠手,在樓上把他老婆打得撕心裂肺的叫喚。女的倒是還有些和善,還幫我說過好話,就是不曉得是咋個跟他男人混到了一起的,反正我們老百姓都說好男配好女、爛人混一起,都是自作之孽,自作自受!”
    方繼業聽了這話心裏一緊,也不敢說自己和薛芳曾經的事情,隻是多一句嘴問老保姆說:“那個造反派頭子死後,那個女的就一個人一直住這裏啊?”
    老保姆看了一眼曾局長,曾局長對老保姆說:“沒啥,都是自己人。”
    老保姆這才說:“那個女的曾經幫過我說好話,她男人才沒有把我攆回農村,叫輕工局造反派給我在骨膠廠找了一個分揀臭骨頭的臨時活路。後來她男人死了,輕工局的造反派要我回來幫著收拾這裏,每個月給我20塊錢要我守著這個屋子。我回來半個月後那個女人就帶著她的兩個娃娃搬走了,大的一個女娃娃剛兩歲半,小的是個男娃娃才半歲。我當時還問她搬到哪裏去住,她沒說,光流淚,我也懶得再多管那些閑事。”
    方繼業聽了先是一陣心顫,但一想到人家老保姆說的也對,好男配好女、爛人混一起不無道理。薛芳能跟陳皓遠這樣的人混在一起,就算是她受過一些陳皓遠的虐待,那也是她自己安忍無親、薄情寡義和六親不認。陳皓遠的死算是老天爺開眼天之戮民,對薛芳這樣的女人也是一種自食其果的懲罰,薛芳現在過的咋個樣子關自己啥子事情。他現在心裏最惦記的,還是遠在紅江邊上彝族村寨裏的阿朵和阿朵的女兒阿月,他想自己該給阿朵和阿朵的女兒阿月做些啥子才好?
    方繼業幾次想跟劉科長打聽紅江那邊的事情,但似乎紅江那邊也沒有啥子事情可以值得要他開口主動去問劉科長的,也都怨他自己在紅江的時候把底子打得太厚實,紅江那邊始終都很平穩,也沒有發生過啥子要他親自去過問的麻煩事情。隻是有一次他輕描淡寫地問劉科長說:“紅江那邊現在咋樣,那個接替羊自願的老張還行嗎?”
    劉科長笑著對他說:“拜托你老人家在那邊打的好底子,尤其是和黃瓜園車站建立的關係,是我們在那邊最好的一個車站關係,現在紅江那個收購站也是我最放心的一個點了。”
    從劉科長那裏問不出個啥子他心裏想要的,他就想借故去西昌渡口和元謀一線了解、檢查一下蓑草收購儲存情況,也慰問一下在那邊辛苦收購原料的工作人員。但是,當他一提出這個想法的時候,書記馬上接話茬說:“現在廠裏國產卷煙紙生產這麼緊張,廠裏又在為上馬1880長網造紙機修新車間,你和廠長就在廠裏一步都不要離開,就在廠裏專心致誌地忙你們的。了解、檢查和慰問那邊的事情,還是我這個當書記的去最合適了。”也是,書記的這個說法占理,這叫他方繼業無話可說,他也隻好作罷。
    兩年的時間,就這麼地一晃眼過去了。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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