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衛如歸先起，蔣殷有那麼點冷戰的意思，既不願吃衛如歸端來的食物，也不要他近身伺候。
    衛如歸默默受了，也看不出委屈的神色，隻如常跟在蔣殷後頭。
    他這般模樣倒是極為熟悉的，如銅築如泥捏，很是刀槍不入瞧不出深淺。
    今日朝中情形又起了點變化，大京五大世家之一的河間王氏上奏，欲天家起令增援漢水，似是欲與蠻夷死戰。
    河間王氏與潁州常氏同為北方大族，當年舉族遷徙，又是為衛帝出錢出力，很是大傷了一番筋骨，但與潁州常氏的一蹶不振不同，河間王氏南下後，子嗣中多有擅經商之人，家族基業因而闊達，十來年前更是發現了一處鐵礦脈山，所蓄私兵精銳，竟一躍成了五大世家之首。
    河間王氏提出這等奏請，由不得天家不慎之以待，朝中更是裂分為兩派，整日裏吵得不可開交。
    而四大世家中，除潁州常氏態度不明外，其餘三大世家皆是屬意遷都蜀地，自家子弟們因而見天便要較量辯駁一番，也是烏烏泱泱的一片。
    蔣殷素來與這些世家互看不上，如今聽了這消息，倒有點瞧得起河間王氏了，可見世家大族中，也不總是有那討人厭的。
    這邊吵嚷分不出個勝負，卻又有一捷報從漢水傳出。
    大將軍蔣方良攜大公子蔣玄誘敵於漢水，後力挫蠻夷，竟收複了漢水以北的青陽府！
    這簡直是天大的好消息！
    自衛帝孝允始，三十年間，無數衛人欲重奪失地，卻節節敗退無一能成，至多不過險守漢水罷了，今日，竟收複了青陽府！
    不出一日，這天大的喜事便傳遍了大京，遷都一事更是被拋扔到九霄雲外再不複提起。
    一時間眾人喜氣洋洋豪氣高漲，客棧酒樓，俱是大紅燈籠高掛，又燃了爆竹，倒比之過年還要熱鬧上三分。
    要說最近大京之中，誰人風頭最甚，那就非蔣殷莫屬了，他的倚仗不僅沒有倒，反還愈發彌堅不可摧折，叫暗地裏看笑話的人很是扼腕。
    天家尋了蔣殷去，那賞賜簡直要堆成山，蔣殷心裏自然也很是高興，可並不為賞，伴隨收複青陽府捷報一同到達的，還有蔣玄的家書。
    家書裏給他報了平安，父兄都安好的消息讓蔣殷近日惴惴不安的心神終於歸位，信裏還說，此番沒有提前告知他，是因為發現蠻夷似與大衛某些貴重之人有來往，因而將計就計，將之引入漢水再甕中捉鱉，若提前告與蔣殷，恐有打草驚蛇的禍患，又讓他不要擔心，一切安好雲雲。
    總歸父兄此次不僅化險為夷，且立了這等子大功，蔣殷便無所憂慮了。
    可緊接著便有另一叫蔣殷為難之事，他先頭被天家宣入宮中，已是住了半月有餘，隻待情況有變便要攜了他一道離大京，現下他也不能留於宮中，得隨著天家賞賜一道回蔣府才是。
    可衛如歸又該如何處置？
    像衛如歸這等子身世不可言說之人，終其一生都不可離宮，蔣殷此前應過要帶他離開，但此舉不妥當的地方實在太多，當然，若蔣殷執意如此，誰還能攔得了他？
    “蔣二！他怎得也在這兒？！”衛康甫一進入，便驚詫指朝衛如歸。
    蔣殷正於一旁喝茶，衛如歸行了貼身侍從的活計，正一個個清點收拾衣飾等物，蔣殷也沒有攔他。
    聞聽衛康此言，蔣殷還隱有猶豫的心思便狠狠一沉：“他如何不能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