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博突然笑了：“原來是這樣，我真的一點印象都沒有了，這麼說他欠我一條命，我是不是可以以此要挾他用一輩子來償還？”
    顧繼偉沒接他孩子氣的話，繼續道：“從那以後嶽航不再渾渾噩噩的過日子，他覺得與其等死還不如主動出擊，於是他開始了他的複仇計劃，他要把曾經威脅過他，參與逼死他父母的那些人一個一個除掉！所以，你能理解他為什麼不想你參與進來嗎？獨瀾族那些人太危險了，嶽航是真的想保護你。”
    關博急了：“保護我就是躲開我，讓我找不到他？”
    顧繼偉：“他沒有故意躲著你，他一定是遇到事了。”
    關博看了看顧繼偉的胳膊：“你的胳膊是怎麼弄的，到底發生了什麼？”
    顧繼偉：“你還記得我跟你說過我之所以跟嶽航關係好，是因為我和他有共同的敵人嗎？”
    關博當然記得，但他怕提起往事顧繼偉傷心，所以也沒敢提，沒想到顧繼偉主動說了這事，他小心翼翼的點頭，沒敢說話。
    顧繼偉：“嶽航決定複仇後，首先要找到能讓他混跡在人類當中的辦法，他要隱藏身上氣味。”
    關博：“氣味？”
    顧繼偉：“是的，血隱族和獨瀾族的人身上有一種特殊的味道，那種味道人類沒有也聞不到，他們是通過氣味辨認對方，而嶽航身上有一種不同於他們身上的味道，讓獨瀾族和血隱族的人隻要離他近一點就能認出他的特殊性。”
    關博：“特殊味道，你是說馬鞭草的味道嗎？”
    顧繼偉搖頭：“不是，那種味道我們聞不到，隻有血隱族和獨瀾族的人才能聞到，馬鞭草是用來遮蓋那種味道的，據說馬鞭草能揮發一種特殊的苦味，獨瀾族和血隱族的人很不喜歡那種味道。”
    關博：“這樣啊。”
    顧繼偉：“他身上的味道很複雜，有血隱族人的味道也有獨瀾族人的味道，還有人類的味道，所以他的氣味很容易把自己暴露在危險中，他找到換血的方法後，發現換血能讓他聞起來更像人類一些，再加上馬鞭草味道的覆蓋，能幫他躲開一些不必要的麻煩，但有時候他會故意不掩蓋味道用來吸引一些人的注意。”
    關博：“這是他複仇計劃中的一部分？”
    顧繼偉：“是的，他的第一個複仇對象就是跟蹤他們母子的那個人，那天嶽航故意引他到山上，準備用異能除掉他，沒想到那人還帶了一個幫手隱藏在附近，我老婆是學聲樂的，有每天早上練習發聲的習慣，她怕影響鄰居就去小區的後山上練發聲，巧了，那天她碰到了嶽航。”
    “她練完發聲準備下山回家，看見樹叢裏站著兩個人，那兩人很奇怪，全身籠罩在一種特殊光環中，她好奇心作祟就躲在一棵樹後麵想看那兩人幹嘛。”
    關博：“你老婆看見全身發光的兩個人是嶽航和那個人？”
    顧繼偉：“是，嶽航正準備用異能除掉那個人，沒想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和那人一起的幫手發現了我老婆，就把她抓起來威脅嶽航，嶽航不想傷及無辜就放過那個跟蹤他們的人。”
    關博：“就這麼放了？”
    顧繼偉：“他們摸準了嶽航的七寸，知道他不肯因為自己連累無辜的人類，但是獨瀾族有規矩他們在使用異能的時候不能讓人類看到的，他們不想成為人類實驗室裏的小白鼠，所以要麼殺了看見他們使用異能的人要麼用異能刪除那人的記憶，嶽航和他們達成約定放了他倆，但要求他們不能傷害我老婆。”
    關博：“但是獨瀾族的人毀約了是嗎？”
    顧繼偉：“是的，嶽航消除了我老婆的那段記憶，但是那兩個獨瀾族的人並沒有放過我老婆，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獨瀾族能控製人類的意誌嗎？”
    關博輕點了一下頭。
    顧繼偉：“他們在嶽航離開後控製了我老婆的意誌，她回家後就發瘋了似的，用刀，用任何她能找到的東西砸向別人，任何人都不敢靠近她，我怕她出事，就把她綁在椅子上。”
    顧繼偉低下頭，陷入痛苦的回憶，關博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顧繼偉繼續道：“她誰都不認識了，不認識我也不認識我們的兒子了，我沒辦法隻能向110求助，沒想到就在我打電話的時候，她掙脫了繩子，用刀誤傷了我們的兒子。”
    關博看見顧繼偉把頭深深埋在兩膝之間，肩頭聳動，此刻的顧繼偉顯得那麼不堪一擊，如此脆弱，頹廢，像一隻受傷的狼悲傷的看著遠離他的狼群。
    關博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隻能用手緊緊扶著顧繼偉的肩膀，給他微不足道的力量。
    過了一會顧繼偉穩住情緒，繼續道：“我兒子送到醫院後因失血過多搶救無效死了，我老婆意誌清醒後，自殺了。”
    頃刻間，關博的心漏跳了一拍，仿佛有人把他從高空中拋出，他的心瞬間失重了，他總算知道嶽航為什麼跟顧繼偉關係好了，這種失去親人的痛徹心扉沒有人比他們更清楚了，他們彼此取暖彼此舔舐傷口。
    顧繼偉無奈的笑了笑，又點了一根煙，煙霧繚繞中緩緩道來：“那段時間我也過了一段自暴自棄的生活，每天晚上在酒吧喝到爛醉，白天睡覺，隻要一清醒就喝酒，還有一次喝到胃出血，家裏髒的跟豬圈一樣，籃球也是那個時候扔下的，嶽航知道我老婆和兒子都死了很自責，他覺得是他的失誤間接害死了我老婆和兒子。”
    “也許是出於有同樣經曆的感同身受，他實在看不下去我繼續混日子就來找我了，跟我說了實情，一開始我以為他是神經病，根本不相信他的話，什麼這個族那個族的，我根本聽不進去他的話。”
    關博：“是啊，換了誰都不能相信他的話。”
    顧繼偉：“直到我親眼看見他使用異能，看見他在陽光下皮膚會被灼傷，看見他換血，我也親眼看見他用異能除掉跟蹤他們母子的那個人，我是從那時候才開始相信他的，嶽航答應我一定幫我找到那個人的幫手，一定幫我親手除掉他，但他要消除我的記憶，因為我知道的秘密太多對我來說是一種危險。”
    關博：“那他……”
    顧繼偉搖頭：“是我求他不要消除的，我不想忘掉我老婆兒子怎麼死的，我也不怕死，我一個糟老頭子不怕獨瀾族的人找上門，找上門更好，我早就做好了和那些人同歸於盡的準備，他沒辦法隻能答應了我的請求，就這樣我和嶽航成了朋友，我們擁有同樣的感受，共同的敵人。”
    “後來，我賣了房子，拿所有積蓄開了一間小酒吧，沒想到生意還不錯，這樣嶽航也有了落腳的地方，我們就這樣相依為命，一個城市一個城市的換，他除掉一個仇人我們就換一個城市，直到兩年前在你生活的城市遇到你。”
    關博：“所以你們搬到H市不是因為他除掉了一個仇人，而是為了躲我？”
    顧繼偉：“我也不確定，很多族群裏的事他願意說我就聽著，他不說我是肯定不會問的，畢竟這些事本來就不該我知道，所以大多數時候我也不清楚他為什麼要離開，一般都是因為他在一個城市除掉了一個或幾個獨瀾族的人，他不想暴露我們的行蹤所以才會離開。”
    “甚至有時候他會先離開，我處理好我的事再和他彙合，但在一個城市怎麼也會待上幾年，他剛遇見你的時候沒和我提過要離開，但過了一段時間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想離開了。”
    關博追問：“大概什麼時候的事？”
    顧繼偉回憶道：“我記得天挺冷的，大概十一二月份的事吧。”
    是了，關博是在自己生日的時候跟嶽航表白的，而嶽航就是那個時候想要離開的，不是躲他還能為了什麼！
    想到這個關博氣就不打一處來：“他就是為了躲我，幸虧我跟過來了，要不然差點被你們甩掉，那你這胳膊到底怎麼回事？”
    顧繼偉皺著眉頭：“前段時間嶽航跟我說有幾個血隱族的人接觸過他。”
    關博：“血隱族？怎麼又有血隱族的事？”
    顧繼偉搖頭：“不知道，他也隻是提了一下，嶽航也不清楚血隱族來找他的目的是什麼。”
    關博：“血隱族是怎麼找到他的？他不用馬鞭草掩蓋味道了嗎？而且他不是通過換血隱藏身份了嗎？”
    顧繼偉搖頭：“不清楚，那幾天嶽航天天穿著防護服。”
    關博：“防護服？”
    顧繼偉：“哦，他有一套黑色的亮片衣服，你見過他穿吧，我給那套衣服起外號叫防護服。”
    關博突然大笑：“我給那套衣服起外號叫一閃一閃亮晶晶！”
    “哈哈哈哈哈哈！”兩個人笑成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