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關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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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樓的天橋上,兩戶人互相砍殺,沒有一個人後退一步,瘋狂的舉動宛如正在自殺一般,饒是前後已經封了路隻有他們,可是偶爾從長橋上掉下來的人還是讓人心驚膽戰,四周還隱隱傳來下麵馬路上恐懼的尖叫聲。
“大天!後麵!”胳膊上幫著紅絲帶的男子突然大喊了一聲,幾乎沒有猶豫的把身旁的人拽到了自己的身後,滴血的刀刃就這麼直接劈了下去,痛苦的哀嚎聲並沒有引起他的憐憫之心,大天心有餘悸的的看著眼前的人倒了下去,咽了咽唾沫,說了聲謝謝小安哥,接著加入混戰之中,單安理也沒有理會,看著手中的刀,眼神有些晦暗。
褲子裏的手機”嗡嗡”作響,單安急於和眼前的人廝殺,一個沒留神胳膊上猛然被砍了一刀,豁大的口子往下淌血,單安咬緊了牙一刀攮進了對方的心口,拔出來一腳踹開又往前衝,根本不管自己身上已經被砍了七八刀,仿佛隻有贏了,他才可以休息。
大家看著單安這股子勁頭也都來了勁,來一個殺一個,原本已經處於下風的一群人不到幾分鍾的時間又占了上風,不知道是誰喊了句警察來了,兩夥人紛紛四散往樓下去,單安帶著幾個人從小路進了對麵的居民樓裏,趁著警察還沒摸上來的功夫趕緊鑽進了亂巷子裏,直到所有人都安全了,單安才長鬆了一口氣。
“都回家吧,好好休息。”單安把長布從手腕上解下來,刀子扔進了放在一邊的一個小細縫裏,平日裏是看不見的,隻不過他們習慣了走這些地方,總會在這些地方放幾把家夥事兒,免得到時候出了意外連個趁手的東西都沒有。
大天幫著把所有人都送往家裏送送,折返回來的時候看見單安靠在牆上死死的捂著自己的胳膊,那長布已經成了紗布捆得緊緊的,嘴唇發白幹裂,身子都在發抖,隻能皺著眉頭強行忍著,想忍到可以有些力氣的時候才想辦法回家。
“小安哥,我送你回去吧。”大天跟單安的時間最長,單安雖然沒混出來個明堂,但是對手下的人都不錯,有他一份錢就絕對不會虧待跟他的人,所以也有人願意跟他,單安好不容易騰出手來衝他擺了擺,幹幹的笑了兩聲:“你也回去吧,對了,幫我把手機拿出來,看看誰打來的……沒勁兒拿了。”
大天聽話的湊到他跟前去從他兜裏把手機掏出來,按了幾下點開給單安看:“張嬸。”他話音剛剛落下,就看到單安眼中不著邊際的抹過一絲陰冷,如果不是大天已經習慣了單安這樣還真的會以為自己看錯了。
單安咬著牙從牆上撐著站了起來,從他手裏接過自己的電話說了聲謝謝,隨後往自己停車的地方走,大天喊了兩聲想說我送你回去,可是單安就和沒聽見似的,隻是自顧自的撥通了電話,安靜的小巷子裏這聲音格外的響亮,大天也隻好轉身離開。
“喂……張嬸,不好意思,剛才在做事,出了什麼事情嗎?”單安聲音裏夾雜著難掩的虛弱,剛才動作太大牽扯著傷處,那血和不要錢似的往外流,現在身子都在發冷,恨不得找個舒服的地方好好的吃點東西休息休息,隻不過他知道,張嬸來電話,基本也就沒有……沒有他休息的時間了。
那頭張嬸焦急的聲音更是讓單安的心一點點沉了下去:“你在哪裏啊?快點回來,你爸爸不知道從哪裏又搞了粉,還把李家的小孫子給打傷了,人家帶了人嚷嚷著要趕你們走呢,快點回來呀。”電話裏,單樂不斷的喊著哥你快點回來,你快點回來……單安咬了咬下唇,露出了一抹諷刺的笑,說了聲我馬上回來,把手機掛了勉勉強強塞進口袋裏,騎上車飛快的往家裏趕。
他是真的恨,真的恨透了他們,為了家裏這兩個無底洞單安都覺得自己不像自己了,敢出去吸,敢出去賭,回來讓他抓著輪著棍棒就往他們身上打絲毫不顧及什麼血脈親情,可這樣他們都不知道悔改,每次單樂死死地抱著他的腰不斷的把他往後拉扯大哭著哀求他:“哥哥,哥哥你別打,我想要爸爸媽媽,我不想當孤兒。”的時候,單安都覺得是自己無能,別人家的弟弟都可以有一個幸福的家,唯獨他弟弟沒有……
他對這個”家”早就失望透頂,可是隻有他還活著一天,隻要單樂還在一天,他就得把這個家撐起來,哪怕隻是個假象,他也願意給他弟弟,至少讓他回家的時候還能喊個爸媽,單建業不犯毒癮的時候還知道給他們做飯做湯,這就夠了。
騎著車到了家裏的時候,屋子裏砸東西的聲音一直在響著,剛打開門,一個身影就衝著自己撲了過來,狠狠的把他按在地上,死死的掐著單安的脖子大吼著:“給我,快點給我!”男人臉上布滿了冷汗,止不住的眼淚很鼻涕一起往下流,手顫抖的厲害可是死死地掐著身下人的脖子,眼睛都紅了,根本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誰。
單安原本就傷的不輕根本來不及處理傷口,他這麼一鬧單安原本就褪淨了血色的臉更是白了又白,緊緊的握住男人的手腕往外拉扯,硬是憋了一口氣從他手中掙脫出來,反手就給了男人一巴掌,衝著他大吼著:“你他媽的看清楚了我是誰!給你?給你什麼?想吸是吧,啊?!知不知道我是誰!”又是一巴掌,男人像是愣住一樣呆呆的看著他,抱著自己的身子蹲在地上不斷的發抖:“不可以……不可以吸,我……我知道不可以吸……”
“知道還要?癮頭這麼大,你又背著我去搞粉了吧?這次是誰?蛇頭翁?還是那個賣黑貨的?”單安抓著單建業的頭發往後拉扯,根本不管他是不是自己的父親,他隻管他能不能忍得住,男人痛苦的臉就這麼暴露在自己的跟前,哪怕頭皮被他拽的生疼也隻是不住的搖頭,想要哀求眼前的人放過他。
骨髓之中如同蛇蟻不斷啃咬一樣,又癢又疼,男人不斷的在自己的身上挖著,撓著,鑽心蝕骨的滋味快要把男人逼瘋了,單建業看著單安的胳膊,知道他肯定剛打完架回來,抓著他的手顫抖的說著:“小安,小安你就給我點錢吧,就一點,我就吸這一次我再也不吸了我求你了……真的太難受了……”
“給你祖宗!”單安拽著單建業的衣服就往屋子裏拉扯,他就不信了他還敢出去吸,可也就在他一晃神的功夫,單建業突然抄起了放在角落的笤帚猛然朝著單安身上打去,單安沒有防備被他打了個正著,痛苦的悶嗯了聲差點倒下去,轉過身來剛要製伏男人,男人紅著眼沒命的朝他身上去打,一邊打一邊罵著:“小兔崽子,你別忘了你是誰生的給我錢!給我錢!”
哪怕隻是高粱糜子做的東西,打在身上也格外的疼,更別說是單安早就沒了多少力氣,笤帚抽打在他的腿上,胳膊上,就和非要從他這裏搞到錢似的,專門朝著他受傷的胳膊打,單安被打的滿頭的冷汗,躲避著責打,鮮血滲透了長布染得滿是血紅,血順著指尖滴了下來,砸在地上麵暈開一個個血花坑。
“單建業,我看你活膩歪了!”如同一頭被激怒的野狼一樣,單安直接將他撲倒在地,拿了塊線簍子裏的粗頭毛線死死的勒住了他的脖子,額頭上的青筋暴起:“要錢是吧?啊?醒了沒有!還要嗎?還要嗎!”雙手抻著毛線不敢真的把他勒死,單建業手扒著單安的手在他的手背上撓的爆了皮:“不……不……”
骨髓之中的痛和即將被親生兒子勒死,單建業知道自己該選哪個,可是哪個都這麼的生不如死,最後還是單安先沒了力氣,大口的喘著粗氣把單建業綁了起來,強行帶著他把人給仍進了臥室裏,可是自己累得一屁股坐在臥室的門口,身上喧囂的疼痛仿佛在安靜的那一刻全部席卷了上來,逼得他眼前陣陣發黑,別說是站起來,就連爬,他都要考慮考慮自己有沒有力氣了。
臥室裏不斷傳來的嗚咽聲被單安視若罔聞,單安後腦抵在門上,狠狠的搓了兩把臉,顫抖著呼出氣來,踉踉蹌蹌的站起身往外走去,在他攢夠錢離開之前,至少……還得活下去。
步伐虛飄的回了自己的房間裏,屋子裏被翻得亂七八糟,幾件衣服更是被撕的破破爛爛,單安知道,這怕是單建業毒癮犯了來他屋子裏搜錢出去買貨的時候撕的,虧他不放心屋子裏很少放現金,不然這次還不知道要闖出來多大的禍事來。
疲於給這兩個大人收拾爛攤子已經夠單安煩的了,傷口陣陣的刺痛讓單安格外的疲憊,踉蹌的跌在床上,伸手蜷著還帶著幾片碎布的枕頭,單安在靠著枕頭的那一刻,壓不住心中的困乏,沉沉的睡了過去……
黑漆漆的小房子裏,孩子孤獨的坐在冷冷的草垛上,孩子緊縮著身子,搓著冰冷的胳膊,身上滿目瘡痍,燙的,打的,割的……暗紅色的傷口結著瘡痂,似乎是聽到了外麵的響動聲,孩子悄悄的湊到了紙窗戶邊上,髒兮兮的小手扒著窗戶,透過那窗戶上的小眼兒往外看著,黑如寶石般的眼睛裏充滿著渴望,渴望著自由……
一輛摩托車停在了大門口,接著門就被推開來,屋子裏的老人拎著棍子走了出來,看到來人更是輪著棍子就往他身上打:“你這個不孝子!還回來幹什麼!”邊說邊打,那棍子更是落得沒有章法,來人根本沒想到推開門便是一頓打,躲不開更是被打的哀哀慘叫,邊躲著邊把手裏的東西往跟前遞:“爸……爸,這是給小安買的吃的和新衣服,您好歹讓孩子試試吧……我,我賺錢了,我會戒的,隻不過戒所太貴了,您能不能……借我點……”
“哼!借?借了就沒有個還的時候!”老人的毒打讓來人承受不住的慘叫著,那兩包東西也掉落在地上,男人大聲的喊著我錯了,狼狽的往外麵跑去,屋子裏的孩子眼巴巴的看著地上被打的破碎的袋子裏露出來金燦燦的東西,他知道那個東西能吃,而且很好吃……
既然爸爸說是給自己買的,那自己應該可以吃一點吧……舔了舔嘴唇,看著爺爺追著爸爸跑了出去,終究還是捱不過肚子餓的苦楚,偷偷從自己的小黑屋裏跑了出來,跪在地上也不管那東西髒不髒,混著地上的泥土就往嘴裏送,真的很好吃,他隻搶過隔壁家的小孩子的吃過一次,雖然挨打很痛,可是他第一次吃到這麼好吃的東西,沒想到爸爸居然會買給他吃,應該很貴吧……
髒兮兮的小手抓著地上的零食,一口,兩口,三口……吃不到了就撕開包裝繼續吃,正當他吃的高興的時候,突然聽到門口一聲暴怒:“小崽子,看來還是沒打怕了你!”孩子的身子僵住了,驚恐的看向門口的老人,老人怒氣衝天的向他走了過來,孩子連路都走不了了,眼睜睜的看著老人走到自己跟前,足夠自己胳膊粗的棍子劈頭蓋臉就砸了下來……
“啊……啊……”還不會說話的孩子隻知道自己惹爺爺生氣了,棍子砸在身上那劇烈的痛楚根本不是孩子承受得住的,孩子蜷縮著身子,任由棍棒在自己身上肆虐,死死的咬著牙關不敢吭聲,把臉埋在地上,他知道,哭了叫了,挨得更疼,他真的好餓,這是給自己買的,為什麼自己不能吃……
陳舊的傷處被棍棍追打撕裂,鮮紅的皮肉透著傷疤翻了出來,孩子絕望的哭泣著,嘴裏仍然隻能發出很小的啊啊的聲音,沒人教孩子說話,更沒人會關心他,陪伴他的永遠隻有那個黑黑的小屋子和吱吱叫的長尾巴,孩子恐懼著,害怕著,無情的棍棒將他打的遍體鱗傷,血順著傷口溢出,染紅了粗糙的棍子,一根根小木刺紮在孩子瘦弱的身體上,孩子也隻能咬著牙堅持。
直到老人打累了,杵著木棍喘著氣歇氣的功夫,孩子才動了動疼痛難忍的身子,眼眶裏滿是淚水,靜靜的看著自己不遠處的餅幹渣,舔了舔嘴唇,濃烈的血腥味竟讓他覺得甘甜,他看爺爺不再責打,伸出手去把餅幹渣一把抓過來,混著血和土一起咽下,滿足的露出一個笑容,好吃,真的很好吃……
老人看到這一幕,眼紅了,氣紅了,拽著孩子的衣服就把這瘦弱的孩子拎了起來,踹開小黑屋的門把人關了進去,不久後,路過的路人再度聽見那不大的院子裏,傳出來孩子痛苦的呻吟聲和隱隱的慘叫聲,隻是沒人會靠近這個宅院,都知道裏麵住的不是什麼好人。
血染著身下的茅草,孩子拽了些茅草到身上,他知道紮到肉很疼,知道碰到傷口會壞,可是這樣暖和,至少比他的衣服,要暖和……外麵傳來了聲響,傷痕累累的孩子四肢並用的爬到了窗邊,透過窗戶上的小洞往外看著,他以為是爺爺終於肯讓他進屋子裏待一會兒,他知道屋子裏更暖和。
可是他卻看到,那個被自己搶過零食的小朋友站在院子裏,還有一群的小朋友,爺爺並沒有棍子打他們,手裏還拎著幾個大袋子,爸爸拿來的大袋子,爺爺坐在一個小凳子上,拿著袋子的東西分給那些小朋友,零食,飲料,還有新衣服和童話書。
原來,那並不是給自己的,而是給村裏的小朋友的啊,怪不得爺爺會打自己,那不是給自己的,自己偷吃了,爺爺應該很生氣吧,孩子重新爬回屬於他的草垛上,小小的蜷著身子,沒過多一會兒,門開了,他期待的想著,自己也是村裏的小朋友,爺爺會不會也給自己留著一份,但是他看到的,是爺爺猩紅的雙眼,和那根沾滿了他的血的木棍子……
”謔”的一下,單安坐了起來,滿頭都是被驚出的冷汗,慘白的嘴唇沒有半點的血色,靠在床頭上緩了緩神,閉著眼睛捏了捏酸痛到鼓脹的太陽穴,該死的,都是單建業,閑的沒事兒又做這種事情害他想起來那些事情,真不知道這噩夢什麼時候是個頭。
歎了口氣,單安又靠在床頭上歇了會兒,外麵的天已經蒙蒙亮了,不如再睡會兒吧,再睡會兒再去看看單建業怎麼樣了,都捆了一晚上了,要是真死了,他也沒辦法跟小乖交代。撐著身子正要起來,背後的痛楚提醒了他他還沒顧得上處理自己的傷口。
左右看了看,單安在自己的衣櫃底下發現了已經被打開的藥箱,裏麵瓶裝的藥被打碎了,還好,還有些軟膏還是能用的,拿了紗布和軟膏坐在床頭,對著水和了和,把自己的衣服脫了下來,背上的刀傷看不見,隻好拖了那破碎的落地鏡到跟前,被對著鏡子別扭的側著身子,這麼一看還真是被自己嚇了一跳。
臉色慘白眼白血紅,背上血塊凝固在傷口上,隻能狠了心把血塊先扒下來再上藥,咬著牙用指甲把血塊刮了下來,戳到傷口還是痛到顫栗,血珠順著血塊被刮掉而溢出,單安也沒有那麼大的耐心再去細細處理,拿了藥正要往自己身上塗,一旁的手機響了起來,抓起來放到耳邊,是強仔的聲音:“你在哪兒?”
“在家,出了點小事,怎麼了?”單安冷聲問著,和他們不同,單安隻打架砍人,豹子超其他的生意他一概不饞和,算得上是與世無爭,所以一直也沒出位,再者也是豹子超壓著他不讓他出位,強仔和單安結怨結的早,也就是單安殺起人來不要命,強仔才對單安有所忌憚,不然單安也活不到今天。
強仔嗬了聲,滿滿的嘲諷意味:“豹哥讓你去”遊戲屋”,挺光榮啊,單獨接見你。”故意咬重了單獨兩個字,不用想都知道那頭單安握緊了手機麵露恐懼的模樣,揚了揚嘴角,淡淡的說著:“可別忘了早點去,豹哥可最討厭等人了。”
“不用你提醒,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冷冷的撂下這麼句話,單安把電話給扣了,強仔愣愣的看著自己手機傳來”嘟嘟嘟——”的聲音,咬了咬牙,眼底抹過絲狠毒:“嗬,行啊單安,骨氣硬是吧?我倒要看看待會兒你還硬氣不硬氣。”
單安掛了電話以後,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藥,還是決定先做好原本計劃好的事情再去,早一會兒晚一會兒,後果都一樣,沒什麼好說的,與其早點去,不如能拖一會兒是一會兒,何況這傷不處理好了發炎的滋味兒,到底也得自己受著,他們哪兒會管自己是死是活,如果不是債務牽在哪兒,他自然也不會甘願受他們的擺布折磨,寧願開個小店做個小買賣,過得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