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一,穿越是不可能穿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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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
二零一九年六月二十三號,注定是一個不平凡的一天,今天的林落簡直是倒黴到了家。鬧鍾不知道怎麼的“罷工”了,因為今天有很重要的會議要開,林落頭天晚上還特意給上好了鬧鍾,再三確認沒有什麼問題才入睡的,結果早不壞晚不壞,偏偏選在最重要的這個日子壞。一覺醒來看見鍾表上時針的指向,林落一口氣差點沒順上來,匆匆忙忙洗漱完畢,顧不上吃早飯便衝出了家門。好嘛,平日裏天天早上在窗戶邊滴滴叭叭的出租車群今天也像銷聲匿跡似的一輛也見不著,林落沒有辦法,隻好脫下高跟鞋飛速奔向離家最近的地鐵站,可這人要倒黴起來真是喝涼水都塞牙,眼看著差幾步路就要到地鐵站入口了,半路居然被一個神神叨叨的乞丐給攔下來了。
“姑娘。。。。。有災。。。。。不要去。。。。不要去啊。。。。。”
林落可是夠煩的了,不耐煩地甩開老乞丐的手。“是挺災的,您再不讓開,我可就要被炒魷魚了!”
“今日。。。。閉門不出的好。。。。。姑娘,聽老朽一句勸吧。。。。”
“大爺,我求求您了,您行行好放我走吧,要不我真的要失業了,這樣吧,我給您100塊錢,您放我走,成不?”
老乞丐搖搖頭,“命。。。。是命啊。。。天命。。。。。終不可違。也罷。。。。你。。。。。。你去吧。”
與老乞丐糾纏這半天,又耽誤了許多功夫,林落一步也不敢歇,衝進了地鐵裏,一到地方又飛奔出了地鐵。
可是終究是晚到一步,當她氣喘籲籲跑進會議室時,部長的臉色已經非常難看了。
她明白,今天就是自己在這個公司的最後一天了。
收拾好東西從公司大廈裏走出來,林落心情說不出來的複雜。
從大三開始,林落就已經在這個公司裏開始實習,從職場小白一步步走到今天這個位置,其中多少艱辛和心酸隻有她自己知道。誰曾想自己辛辛苦苦打拚了這麼久,到頭來百般心血白費不過幾分鍾的事情。
“算了,反正我早就看那個死老頭不順眼了,大不了從頭再來,老娘我這麼優秀,還怕沒有我閃光的機會嗎?”
雖然這樣安慰著自己,但是林落還是委屈的想哭,打開通訊錄想叫幾個朋友出來喝酒解解悶,可轉念一想,自己是離職了,可是朋友們還在上班啊,今天工作日,又有誰能放下工作出來陪她呢?打電話給之秋?算了,之秋要是知道自己的境遇,肯定要請假出來陪她,還是別影響之秋工作了。林落想既然無人相伴,不如自己喝點小酒,正好也冷靜下來想想未來的規劃。這麼想著,林落心情稍微有些好轉,她回家一趟把東西放好,就來到自己和之秋經常來的一家日本居酒屋,點了點啤酒和魷魚。越喝心裏越不痛快,越喝心裏越憋屈。到最後,竟隱隱有些醉了。
直喝到傍晚,林落才從居酒屋搖搖晃晃出來了,星光撒了一路,林落踏在光上,細細地,碎碎地,有些輕飄飄了。她兩頰暈著酒染的酡紅,眼神迷離的望著麵前的路。走著走著就偏離了原來的線路,彎到自己也不認識的路上了。
“咦。。。。?”林落四下看了看,不認識這條路哇,走錯了?沒錯啊,平日裏自己都是這麼走的啊。
此時迎麵走來兩個人,挨得特別特別近,有時候兩個人甚至都能重疊到一起,林落指著那兩個人大喊:“誰啊,你們是誰?”
那兩個人同時搖搖頭,動作整齊劃一,時而倒向左邊,時而又倒向右邊。林落覺得有趣,也跟著他們兩個搖來晃去。晃了一陣子,覺得那兩人離自己越來越近了,漸漸能看的清楚些了,才發現兩個人長得也是一模一樣,並且還有點眼熟。
她猛然甩頭想叫自己能看的更清楚些,站住了腳看,不就是早上扯著她講些古怪的老乞丐!氣死她了,她一把上前揪住老乞丐的衣領。
“你賠我工作,知不知道我這麼多年的心血就因為你全白費了!”
“姑娘。”老乞丐滄桑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一切皆是命數。”
“什麼定數命數的,現在,現在可是2019年了,科技時代,別跟我搞些封建迷信,說吧,害我丟了工作,你要怎麼賠我,嗚嗚嗚。。。。。”
林落愈說愈覺得委屈,蹲在地上哭了起來。
“姑娘。。。。莫哭。。。。”老乞丐的聲音蒼老而遙遠,“一切,皆是命數。”
林落哭了一陣想抬起頭罵罵這個神經兮兮的老乞丐,結果驚詫的發現那老乞丐已經不見蹤影了。
她瞬間清醒,猛地站起來,轉頭四望,可除了一片寂靜的樹林,周圍沒有任何別的東西。
東南方向一顆星忽而綻出猛烈的光來,林落措不及防與這光撞個滿懷,眼上一股強烈的刺痛感襲來,世界繼而又陷入深遠無邊的黑暗裏,林落失去意識,閉上雙眼前最後,仿佛見到什麼人的身影一步步朝她走來。
這段故事,從黑暗中開始了。
一
不知多久過去,林落睜開了眼。
夜晚的星首先落進她的眼睛,隻是這天與平日裏見慣了的似乎有些許不同之處,仿佛極為透徹,極為清亮,真正如綢一般。月朗星稀,放眼望去,這片如詩如畫的夜空竟無遮擋,延伸無際。林落覺得這樣看天與往日大有不同,再低頭來看,自己竟然睡在一堆稻草之上,目光再往下,想象中的水泥地麵沒有出現,反倒是由一塊塊燒製的地磚鋪成的歪歪扭扭的路,自打林落考上大學之後,她再沒在哪裏見過這樣破爛的路了。
再往後看去,自己原來躺在一個街巷拐角的稻草堆上,身後是一座磚石砌的房屋,屋頂則用瓦片鋪陳,這是在古裝劇裏才能見著的房子,甚至比電視劇裏的房屋還要更古樸點。
麵對此情此景,林落腦子裏冒出許多可能性。被人販子拐了?被強奸,拋屍荒野?那我現在是個孤魂?還是我穿越了?
最後,她得出結論——在做夢。
她使勁掐了一把自己的臉,嗯,不痛,果然在做夢,一點也不痛,你看,我麵容很平和,根本就不痛啊。
。。。。。。。
痛死啦!!!!!!
我去,林落捂著臉吸了好幾口涼氣,因為確信自己是在做夢,她可是真下了狠手,誰能想到這麼扯淡的情況不是在做夢啊!!
那就隻剩下一種可能性——天殺的人販子!
這確實是最有可能的,林落不是喝酒斷片的體質,喝酒之前和之後的一些事都能夠清晰的記憶起來。媽的,就看那老頭神神叨叨的,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居然拐到我林落的頭上來了!下次再碰到這種人,爺直接報警。
鎖定了這個想法之後,下一步便是考慮如何脫身,林落仔細地觀察了周圍的環境,猜測自己現在應該被拐到什麼窮鄉僻壤裏,或者是哪個古鎮?周圍過於退化的建築物使她不得不這麼懷疑。這人販子什麼智商,哪有拐人拐這種地方的。一邊在心裏吐槽,林落一邊小心翼翼的四處張望,看了看四周,果然都是屋頂鋪著瓦片的平屋,而且這地方也實在是太落後了,居然連一盞路燈都沒有,要不是今兒這個月亮特別的亮,真正要做個睜眼瞎。她整個人貼著牆壁,雖然沒什麼阻隔,但是做出很艱難的樣子一步步挪出了自己醒來的這個拐角,她覺得這樣比較有被拐的氣氛。
這人販子確實是新手,不僅把她一個人丟在這裏不找人看守,而且還把她光天化日、不對,光天化夜之下就放在大街上。
林落快步在街上走著,沒有方向,這周圍的建築物大同小異,走過一條窄巷還有一條小巷,直直拐拐,永遠沒有盡頭。林落不免有些焦躁了,東西南北四個方向仿佛歸於一條路,她不管怎麼走都找不到一個出口。
好容易走到一處好氣派的大宅門前,大門左右兩根粗壯雄偉的抱柱,通體深紅,上有楹聯,內容是什麼夜色深沉看不大清,抬頭隻見一紅色的牌匾,上麵金漆三個大字:“忠王府”。
????林落腦子裏冒出許多問號,什麼鬼,人販子把她拐到橫店來了嗎?
林落還沒仔仔細細看清了忠王府門口抱柱上的楹聯內容,就聽得西邊傳來一聲中氣十足的喊聲:“什麼人!膽敢在忠王府前鬼祟!”
林落還沒反應過來,手已被人擰到身後,脖頸一涼,餘光瞟向身後,隻看到一道寒光閃過。
這下把林落驚出了一身的冷汗,擱自己脖子上那玩意兒是把劍哪!
“哎哎,你們放開我!幹嘛呢,快把劍從我脖子上拿下去大哥,太嚇人了!”
“叫什麼!驚動了忠王爺,你有幾個腦袋也不夠砍的!”
“你們有病啊!看清楚,我不是你們劇組的,我是被人拐了!”
“閉嘴!大膽賤婦,口裏叫喊的是什麼妖語!”
“你們別太入戲了啊大哥們,哢!哢!你們導演說可以哢了!”
“還敢妖言!看我不割了你的舌頭!”
脖頸上鐵器的觸感驟然消失,舉劍這位仁兄的同伴與他配合的極其恰當,幾乎是瞬間就將林落壓製在地,鉗住了林落的下巴,眼見著那閃著銀光的劍刃就朝自己而來,而自己又叫喊不出,被強迫著大張的嘴巴不住往下流著口水,林落眼眶迅速被眼淚淹紅,下一秒,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轟——”這並非房屋倒塌的聲音,而是這巨大的府門開啟時發出的聲響,兩位欽差停下了手裏的動作,門緩緩開啟,聽得一略枯老聲音道:“何人在此喧囂?”
“林總管,小人見這妖婦三更半夜在忠王府前鬼鬼祟祟張望,絕非善類,因此將此人拿下,不想擾了府內清靜,還請林總管恕罪!”
危險既已暫時解除,林落也壯著膽子抬頭看了眼,隻見一老翁,白發白眉,臉上皺紋深種,一對下垂眼,因上了年級的緣故,眯縫著往外瞧人,一隻平實鼻,鼻頭厚實、寬闊,莫名多了分親切感,嘴給一把白須擋住,看不真切。他不言語,彎下腰拿手裏的燈籠照林落臉上瞧了瞧。
林落與他四目相對,將他臉上的反應瞧得一清二楚,隻見那老頭麵上閃過一絲驚詫之色,一瞬又斂去,直起身子朝兩個欽差道:“既是在忠王府前抓住的人,就請二位交於我忠王府處置,二位可有異議?”
那兩位對老翁行個拱手禮,“任憑林總管處置。”
待兩人走後,被人喚作“林總管”的老翁緊緊盯著林落看了好一陣兒,才用那蒼老的嗓音喚她:“進來吧。”
現在是何等狀況,林落不敢有違,哆哆嗦嗦跟著林總管進了忠王府裏。走了一段路程,隨著去了一間房內,那老翁點亮一盞油燈,置於房中間的圓桌上,燭光微弱,隻看得清周身一米以內,老翁喚她過來,叫她坐下。
“你,是什麼人哪。”
林落卻有更迫切的問題想弄明白。
“大。。。。。林總管,請教您,現。。。。。如今是什麼年代?”
“你是過糊塗了?現今是永昌三年,甲午年。”
“。。。。。您沒跟我開玩笑吧,這可是大周國楚昪皇上。。。。。”
“你好大的膽子啊。”林總管還是那副腔調,聲音也未有什麼起伏,但不怒自威,令林落渾身戰栗。
“陛下的名字,也是你叫得的?”
周身一切事物都觸手可及,比自身的存在還要讓人覺得真實,林落不能夠忽視這些,但也不願意承認這些。講真,穿越這種事比隔壁王大娘嫁給自己親兒子這事還要扯淡,作為一個在黨的光輝下茁壯成長,與科學創新相伴,將身心都奉獻給馬克思思想的林落來說,不僅難以接受,甚至感到排斥。但是她不能忘記方才那兩個欽差冰冷漠然的眼神,他們拿劍刺向她時動作精準利落,那對死亡本能的恐懼反應提醒她這件事情真實發生了,她不僅從21世紀的科技時代穿回了這個曆史上硝煙四起、戰火連天的大周王朝,而且還是一個不明來曆的平民女子。有沒有搞錯啊老天爺,拜托你按規矩行事好不好,都讓我經曆穿越這麼驚心動魄的大事了,最低也讓我做個貴族小姐吧,要不這場穿越到底有什麼意義啊。
林總管見她一時悲,一時喜,一時捶胸頓足,一時又唉聲歎氣的,還當她是有什麼失心瘋的毛病。若非這女子與他死去的孫女相貌如此相似,定要叫那兩個欽差當場將她刺死。
想到念兒,年老者的心頭無可避免的感到悲涼痛苦,想他做了一生的府管,全部精力都交付忠王府的事務打理上,竟到而立之年才與娘子婚配,三十五歲才得一子,好容易盼到兒子長大,娶妻生子,誰曾想。。。。唉,隻怪我兒命苦,英年早逝,隻給林總管留下一個小孫女,林總管對這個小孫女那是千般寵溺萬般疼愛,隻要是不冒犯了主人家,幾乎是有求必應。誰知道老天爺竟早早地,也把這心頭肉奪了去。林念兒一死,差點要了林總管一條命,不是感念著王爺的恩德,隻怕是要隨她而去了。
思及此,不覺傷痛,隻是做了這麼多年的管家,喜怒早已不形於色,縱使天大的悲痛,也隻不過在心裏悄然歎息罷了。
“你還沒回答老夫的問題,你是什麼人哪,身上穿的,是什麼地方的衣服,怎麼老夫從未見過?難不成是外邦人?”
林落聽見這話才回過神來,低頭看了看自己一身幹練的職業裝,在燭火跳躍間顯得格格不入。可是該如何回答林總管這些問題呢,難道直愣愣告訴他,嘿,老頭,孤陋寡聞了吧,我可是從21世紀穿越過來的。
不難想象自己被當成妖女放在火架上烤的樣子。
隻能硬著頭皮道:“我是外鄉來的,家鄉鬧饑荒,於是來到京城投奔親戚,走錯了路,不曾想被兩位欽差大哥認成賊,這衣裳。。。。。是我們家鄉特有的。”
“不倫不類,老夫倒想知道,什麼地方的人終日穿著這麼一身衣裳,你說你來京城投奔親戚,投奔的是哪一戶人家。”
“這。。。。。城西的李家。”
“城西是皇家的圍獵場,不曾聽聞有什麼李家,你若撒謊,倒也說的圓全些,別叫人抓住破綻。”
林落沉默不語了,這老頭太厲害,一針見血。恐怕自己再多說幾句,犯了什麼忌諱,到時候小命不保。
“也罷,”蒼老的人兒嘴裏泄出一聲歎息。“我這輩子閱人無數,看得出來,你不是個壞心腸的姑娘,至於你有什麼往事,老夫也不感興趣,若無去處,府上正缺一個丫鬟服侍王妃,你便留下來,這輩子,吃穿不愁了。”
開玩笑,讓爺去伺候別人?我這輩子除了父母沒伺候過任何人,正想開口拒絕,又想到自己所處境地,難道還有第二個選擇?
先不說這王朝有何禁忌禮儀她一概不知,便是知道的全,身處這封建王朝,她一個女人,浮萍無根,即便不在這王府伺候人,出了這門,下場能有多好?異鄉客尚難生存,她一個與這傳統格格不入的女人,又有幾條命拿來試探?
林落咬咬牙,其實自己根本別無選擇。隻得應了下來,不過她不斷在心裏告訴自己,這種狀況隻不過是無奈之舉,之後一定要找到回去的方法,就算暫時找不到,也要另謀出路,一輩子給別人當丫鬟使喚,那不如把剛剛兩位大哥叫回來一劍殺了算了。
林總管點點頭,看著這張酷似孫女的臉,心裏算得了一點欣慰,上天垂憐,將死之際,還能再與念兒相伴一段時日,即使並非自己的親孫女,對老頭子來說,能每日看見這張臉,已經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