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錦繾綣  第六十五章 蘭陵劍舞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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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醉湘流的確不同於一般的青樓。並沒有想象中聲色犬馬、混亂淫靡的景象,相反,並不大的門廳,裝飾素雅而極有格調。微垂的簾帳遮掩了內室,裏麵不時有渺遠的絲竹之聲傳來。
    在門口待客的丫鬟,看見了秦封雪立刻殷勤聚過來。
    “公子,您可許久都不來了,讓我們好生想您。”
    “是呀,我們主子可整天念叨您呢。”
    “是呀,三樓的雅間正空著,我們帶您去。”
    秦封雪也不拒絕,微微一笑跟著她們上了樓。
    我狐疑瞧了他一眼。風流債?不對,青樓裏哪有債,頂多是一紅顏知己。早就聽說秦封雪的銅雀台上棲了鸞鳥無數,看他那張萬分招女人喜歡的臉就知道,八成是確有其事。
    默默跟著他穿過走廊。二樓走廊兩側都是雅致的小隔間,槅門都雕琢得無比精細。底層雕萬字穿花圖案,麵層的雕飾每一扇門都不同。有四季花卉、鳥禽動物、琴棋書畫、博古器皿等。
    走廊裏送酒送菜的夥計忙碌得奔跑著,不時也有懷抱樂器,彩衣雲髻的女子匆匆走過。
    看見秦封雪和我都立刻麵露嬌羞之態,再匆匆低下頭去。
    上了三樓,一下變得空蕩安靜。三樓的走廊每隔一段就有一塊厚重的鶴羽簾幕,丫鬟走在前麵,一層一層將簾幕升起。
    最後,我們被帶進一間極其雅致的小間,丫鬟給我們上了茶就退出去,在門口遠遠一拜,
    “公子您少待,我這就去叫了主子出來。”
    那丫鬟在人前對秦封雪客套,在人後對秦封雪如此謙恭,態度實在讓我懷疑……
    “秦封雪,你是常客?”
    秦封雪端起茶杯,淺淺泯了一小口,“來過幾次吧。”
    “哦……”我在他對麵坐下,也拿起茶杯,裝作不在意喝了一大口,“她們說的‘主子’是誰啊?”
    秦封雪沒回答我,門被推開。我循聲看過去,羽帳之外,素衣在身,女子的麵容居然是國豔天葩。
    “小女子杜若,見過廣寒公子。”
    杜若?
    “不會是,‘搴汀洲兮杜若,將以遺褋兮遠者;時不可兮驟得,聊逍遙兮容與!’那個天下第一名妓杜若吧?”
    “正是小女子。”絕豔的臉上浮現媚人笑意,“廣寒公子雖然蟄居多年,但是天下事都逃不出您的眼界呢。”
    “是姑娘聲名遠播。”我淡笑應對著,心中卻驚訝。
    “杜若拜見門主。”杜若說著,盈盈欠身,對著秦封雪拜下去。
    忽然我就明白了一切。原來,醉湘流是掌控在秦封雪手中。表麵上醉湘流是格調高雅的青樓,事實上是浣劍門秦封雪的諜報機構。真是無孔不入。枕邊帳下,天下哪個男人能夠逃出這樣女子的低聲輕語?怎樣的江湖機密不都瀉了個盡。
    秦封雪對她微微點頭,保持著他一貫的親切又疏離的感覺。
    “哎。”我忽然歎了口氣。
    摧花啊,真是摧花。這樣才豔雙絕的女人,因為秦封雪,就一生要流落於這煙花紅塵之地。跟著他有什麼好的?為什麼要跟著他?這個心黑狐狸除了臉長得漂亮、武功好、地位高又有錢,有什麼好的?
    我好像下意識就把杜若當成了秦封雪的紅顏知己。
    “廣寒公子何故歎息?”杜若笑問。
    我直言直語,“歎姑娘跟錯了主子。”
    秦封雪瞥了我一眼,瀲灩的眸中,笑意一蕩而過。
    “哪裏,小女子自小就跟著門主了。”女子輕輕笑著,“若是沒有門主,也就無今天的杜若。”
    呦。還青梅竹馬不成。
    我閉嘴了嘴不再說話。
    “杜若,你下去吧。若是我等的人來了,把他帶過來。”
    杜若乖順頷首,踩著輕捷的蓮步,出了門。
    ********
    我和秦封雪對飲,他飲酒我飲茶。
    我是怕我酒後又獸性大發、幹出傷天害理的事。
    不知是不是這劍南燒春酒太烈,秦封雪默默一杯杯喝著,姿態漸漸放鬆,眉宇間流露出落拓而疏懶,看起來像是微醺了。
    “有酒無琴,你不覺得缺了點什麼嗎?”秦封雪晃了晃手中的酒盞,撐著下巴問我。
    我喝茶喝得都想吐了,抬起眼皮鬱悶得看他,“我不介意你去叫支管弦樂隊進來演奏。”
    秦封雪也不管聽不聽得懂我在說什麼,兀自輕輕笑著。忽然他站起來,從屋角的琴架上抱起一把玉壺冰琴,塞到我懷裏。
    “幹嘛?”
    “為我彈一曲好麼?”
    我幾乎脫口而出的拒絕又被我咽回去。是因為他不經意流露出的那一絲堅決和期待麼?
    還是。我根本沒有資格來拒絕他。
    他把我從血咒的折磨中拯救出來,他答應保住重華山莊。他為我做的一切遠遠多餘我可以給以他的回報。
    即使他……隻是把我當作他重多所有品中之一,我又有什麼資格去拒絕呢。
    對於他來說,我和杜若也許沒有太大的差別。
    為什麼當這樣的想法突然閃過大腦,會讓我覺得憤怒?
    人奇怪的占有欲在作祟麼?
    自嘲得輕笑,搖了搖頭。
    我起身,輕甩衣擺,盤腿坐下,抱琴與膝上。
    指腹按上冷硬的琴弦。
    單調的音節蹦出來,突兀而生硬。
    我苦笑了一下。無心,果然就彈不出麼?
    “叮——”一聲清嘯。這是我第一次看到秦封雪腰間的劍,出鞘。
    太阿劍自白色象牙劍鞘中躍出,銀色的劍光閃爍。白色的身影隨之騰起,如同驚鴻之影,在半空中接住太阿。
    秦封雪竟然和著我單一僵硬的琴聲舞劍。太阿似秋水一落九天,白衣似飄雪隨風回舞。順著劍尖看下去,是他白皙的手,十指纖長,手腕起落回轉,婉轉婀娜。而他無暇的臉上,那雙眸子中的光,寧靜而悠遠。他踩著碎落的琴音,劍招古樸拙重,瀟灑之中自現飄逸,如若醉中孤鶴。
    冰簾半掩,明璫亂墜。
    我看著他,手指竟然似脫離了自己的意識一般,隨著他的步子越發靈巧。
    琴音如同泄了閘的洪流,轟然瀉出。一曲《蘭陵王入陣曲》躍然指尖,悲壯渾厚,古樸悠揚。
    我微仰起頭,仿佛聽見古戰場戰士的雄渾的呐喊,邊塞的刺骨罡風。
    秦封雪的舞姿愈發如行雲流水,似驚鴻照影,若落花繞樹,如回雪從風。
    我目光追隨著他的身影,不覺吟誦而出。
    “殺人鬧市不掩名,
    錦帶吳鉤載酒行。
    醒時枕劍醉妄言,
    誰家公子動洛京。”
    琴聲絕。劍招止。
    劍尖仍在輕微得晃動,琴弦的餘音仿佛在越加響亮的回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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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醒時枕劍醉妄言,
    誰家公子動洛京。
    感覺用來形容小秦真是不為過呀~~
    大人們票票留下~哦嗬嗬~掩口~~
    大人有沒有覺得小顏這章其實實在吃醋啊--哦嗬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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