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錦繾綣 第三十二章 箜篌司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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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寒氣驟降,一股強大的壓迫力穿透黑夜,泰山壓頂般襲來。
一聲悠遠而空靈的箜篌突兀響起,仿佛風般滑過耳際。
箜篌仿若是從透明的水上傳出,連水麵也在微微的震動,蕩出層層漣漪。那箜篌清亮、浮泛、飄忽,泠泠似雪山清泉之聲。
這次,來人不似剛才那些泛泛之輩。
“我們快走。”段重錦牽了我的手,身體淩空騰起。
那拉車的純血馬,本就通靈性,又跟在段重錦身邊多年。明白主人有難,自己便停了下來,在不遠處躊躇不前。
然而,我們卻在馬車前停住。
薄薄霧氣中,馬車車頂,竟然站著一個人。
夜風吹起她身上單薄的血色衣衫,她仿佛一朵萎萎的罌粟,隨時可能凋零飄散在風中。她手中,一管鳳首箜篌透出肅殺的銀白色冷光。
那女子停止了吹奏,慢慢轉頭,看向我們。
她的麵孔在夜色中不甚明了,隻有箜篌的冷光將她櫻色的唇映得森寒,“吾乃箜篌姬司緲,特來取段重錦性命。”聲音略顯低沉,顯得神秘莫測。說話間,她足尖輕點,飄然離開馬車落在地上。
箜篌司緲,續簫樓王牌殺手。出道多年年,她手中的劍不知飲過多少江湖中豪傑英雄的血。殺人前奏一曲《千秋祭》,正如詩雲“昆山玉碎鳳凰叫,芙蓉泣露香蘭笑。十二門前融冷光,二十三絲動紫皇。”明明纖細柔美的音色,卻讓人聽得不寒而栗。
“這歐陽毋殤也夠心胸狹窄的,為了葬劍閣那點小事,就要把我們趕盡殺絕了。”我輕笑,臉上輕鬆,背地裏開始努力凝聚自己四散的內力。唐羿那個欠抽的,下了這麼陰險的毒,每一次使用內力,真氣便在筋脈中亂竄,打散剛凝聚起來的內力。而若強行聚氣,變會自傷筋脈。
我強壓逆襲真氣出手,自傷一次。為段重錦續氣,護住心脈,自傷二次。
現在髒腑中如同有火在燎烤,疼痛得讓我有一劍剖開肚子的衝動。“是我考慮欠妥,我沒想到歐陽毋殤會真的不計後果來對付我。若我防範,事情也不至於到這個地步,抱歉又拖累了你。”段重錦手握上青蕪劍劍柄。卻被我攔下。
我看他,微微搖了搖頭。手指急速用怪異的方法封了他的幾道大穴,“這樣你一時半會就不能運氣了。”
段重錦試圖解穴,果然徒勞。
“小顏!”一直溫潤如玉的麵色,閃過慍怒。
“你相信我一次,都交給我吧。”
這一次,段重錦被我點了穴道,強行塞進車裏。
然後我踢了那馬一腳,“乖孩子,跑快點。”
我執了判官筆,獨擋箜篌司緲。
馬蹄聲急促,漸遠。
劍自她袖中拔出,同時劍氣噴薄而出,將我的衣衫吹得獵獵作響。我運氣,髒腑刺痛,如遭針砭。
司緲開口,毫無感情,“我不殺你,你又何必湊熱鬧。”
我譏諷,“你每次殺人前,都要對那些舍身相互的人說相同的話麼?原來你還是個慈悲心腸的女人。”
“我隻是覺得,你我同為殺手會比較像,”司緲說得很慢,仿佛在認真思考自己的措辭,“一樣寂寞,沒有夥伴,沒有朋友,沒有感情。不應該作出這樣的舉動。”
我看著她。一個真正的殺人機器,心中一片澄澈,空寂隻有殺念。一如,看見多年前的自己。
這樣用鮮血屍體堆砌起的人生。是很悲哀的。
“我已經……”我嘴角挑起一個惡劣的微笑,“不做殺手許多年了……”
判官筆出袖,化為一道銀色電光直襲向箜篌司緲。
箜篌司緲微微側身,判官筆便擦著她的脖頸飛轉而過。她沒有再停滯,青色的劍光破空而至,巨大的劍氣揚起沙石、塵埃,亂石穿空,遮天蔽日。
袖中另一支判官筆已經在手,青色火光在麵前炸裂,箜篌司緲手中的長劍已被判官筆抵住。箜篌司緲就在我麵前,她的眸子如此黑,黑的不見任何光亮,一片死亡的空洞。
青光猛地一淩,她手上力道忽重。金屬間發出恐怖的摩擦聲,如此纖細的判官筆卻絲毫沒有被她撼動分毫,並將她的劍牢牢製住,讓她動彈不得。箜篌司緲臉色更冷,一個刹那間,手上已經換了十多招,但是卻擺脫不了判官筆的鉗製。
就在這樣生死對決的時刻,我卻突然開口,仍帶著惡劣的笑意,“忘了告訴你,判官筆本是一對。”
箜篌司緲瞳孔驟然收縮,她急急回身,狼狽閃開背後那一道銀光開天辟地般的一擊。
兩支判官筆,雌雄成雙。一支可以自由支配另一支。
我手中判官筆殺招不斷,淩空而舞的那一支判官筆如同自己有了生命,配合著我從不同方向進攻。箜篌司緲手中劍光淩舞,她的劍也很快,但是卻快不過成雙的判官筆,身上多處穴道已被判官筆所封。忽然,她竟抬起左手擋住了那飛舞的判官筆,任判官筆刺穿左手。同時,她手中長劍再一次與判官筆相抵。就在那一瞬間,一股極為森冷的內力,怒龍一般經過兵器,直灌入我筋脈,我正要用內力抵擋,胸口突然一陣刺痛。該死的,又毒發。全身的骨髓仿佛被人用刀子劃過,讓我瞬間失去抵抗之力。刹那間,那股內力已然透體而過。 陰寒之極。
血氣翻湧而上,鮮血抑製不住自嘴角流下。
在這樣的窮途末路之下,我隻能做最後一搏,將全部內力全部注入判官筆,倒灌而出。
強勁的內力將箜篌司緲手中長劍振飛,判官筆穿透箜篌司緲的手臂,帶著她向後飛出數米,釘在一顆樹幹上。
全身的筋脈撕裂般鈍痛。
我站在原地,猛烈咳嗽起來。鮮血從指縫間一滴滴落下,摔落在黃土上漾起薄薄的灰塵。過了好一會,我才有力氣走動,過去拔下箜篌司緲左手上的判官筆。她也在不住咳嗽,鮮血大片流出,跟我的情況比起來還真是半斤八兩。
“你手臂上那個判官筆,我現在沒力氣拔了……你就在這裏乖乖等人來救吧……”我說完,轉身向剛才段重錦馬車離開的方向一步步走去。
箜篌司緲注視我良久,忽然微微牽動了嘴角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
“我數五聲。五——”
我回頭,不解看著她。
然後我了然。她是在讓我選擇,殺了她,或者等她叫來幫手殺了我。
“四——”
我咬牙。用盡全部力氣向前飛奔而去。我到底是再也下不了手。我已經不是一個殺手了。
很久沒這樣拚命跑了,每一步踏下,都在地麵上印下淺淺的腳印。
我知道背後有無數墨黑的箭矢破空而至,我甚至能感到它們森冷的寒氣擦著我的麵頰飛掠而過。
我知道自己不能停下,隻能拚命跑。一刻的猶豫,都可能讓變我成一隻箭豬。
我可不要《英雄》裏,李連傑BT的死法……
一箭、兩箭、三箭……
我忽然覺得自己無聊之極,逃命的時候還有功夫數自己中了幾箭。
尖利的箭頭穿透血肉,沒入骨骼,身體深處發出破碎的細小聲響。
八箭。
身中八箭,我追上馬車,躍進車內。
“一刻別停……進城……去找,‘望春風’的老板,沈妍蓉……”
眼前一片漆黑,我隻能用盡一直存在胸中的最後的力氣,盡量完整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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