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九章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3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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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刀擲出奪命在此,那易逐惜呢?
    我匆忙回頭看去,執劍衝向易逐惜的漢子背影挺闊,殺勢彪悍,眼見下一刻便要一劍砍斷易逐惜的脖子!
    而易逐惜微微挑著眉看我,竟是個從容的雍容的悠遊的似笑非笑。
    又氣又急又懼的激流霎時從我胸口躥向每一寸皮膚,我當即回身撲去,槍影劍芒,再閃!
    劍芒,卻在空中。
    我的身體,也在空中。
    兩聲同時的抽氣聲,便自使槍二人口中傳來。
    他們中間本是我的位置上,站著的卻是被易逐惜背後一襲的執刀者!
    而三人身體中間,赫然就是那兩杆槍!
    被我的掌風一帶錯了方向,對向貫穿了他們三人的兩杆槍!
    執刀者的刀,卻在騰躍於空的我手中。
    一掄金鏈,我將暗勁貫入刀身,下一刻,將刀尖擲了出去!
    執陰爪鉤的大漢一驚,回手一躲。刀尖擦過鉤身,卻是繞了幾圈牢牢纏上,隨著下一道暗勁發動,驟地將陰爪鉤震得脫了大漢的手,斜拉而去!
    “哇”的一聲過,大漢脖子上便多了一道血注。
    刀尖,脫力落地。
    而那柄陰爪鉤,繼續飛向前!
    鉤住了另一個男子手中鐵尺倒卷的尖部!
    聞聲戒備的執鐵尺男子麵色沉靜回力一壓,陰爪鉤頓了一頓,卻是轉而以更猛烈的力道將鐵尺鉤翻上了天!
    陰爪鉤隨之失力,飛向了一旁角落。
    鐵尺男子卻緩不下受的力道,摔向最前的執劍漢子!
    執劍者一驚接一驚,不得已緩下腳步,扶過鐵尺男子。而飛在空中的鐵尺在壁間一撞一擦一折,轉而衝著這兩人背後而去!
    執劍者哼了一聲,另一隻手急翻,劍出!
    劍尺相交,劍挫!
    執劍者眸中精芒與驚芒同閃,已然吸取了前二人的教訓,直接鬆手。
    他棄劍!
    錯手一勾,接過了鐵尺!
    一手鬆下扶著的漢子,執劍者同時身形一轉,回手以鐵尺拍向已近身後兩尺處,閃身而至的易逐惜!!
    但易逐惜還是沒動。
    而此時終於站定地麵的我,也沒動。
    隻聽沉鈍的一聲悶呼。
    執劍者僵在了原地。
    舉劍的動作,緩下,停頓。
    而易逐惜隨意般抬手,在執劍者倒下的前一刻,拔出了那插在執劍者百彙穴中的“太虛一夢”刀,悠悠然裝回扳指的搭扣裏,這才對我輕笑一聲:“謝了。”
    執劍者,頹然倒地。
    同時倒地的,還有我再次扯動金鏈射出刀尖,而在他胸口穿了個血洞的鐵尺漢子。
    身後三人被我以兩杆槍重創要害,支在原處,已失了氣息。
    我出手六次,殺了四人。
    而易逐惜無聲無息,一刀斃一命。
    我苦笑。
    對著麵前似乎動也懶得動一下的易逐惜,竟不知該說什麼。
    自他發出“太虛一夢”刀直到這最後全滅敵手,短短一瞬。
    ——迅速對付那六人的方法,至少有二十七種。
    而他這麼算是逼我采取的一種,最險,最亂,最考驗反應機變功力拿捏,卻也是最快最狠最有效的一種。
    我輕歎開口:“你……”
    隻一字,忽聽得幾不可聞的腳步聲落地,我當即轉頭看去。
    洞口,又急速掠進八個人!
    全是硬點子!
    我回頭,心微沉。
    卻聽見身後易逐惜的笑聲。
    也是輕輕的,柔風拂水。又帶著另一種決裂般的悵惘。
    同時一道吱吱呀呀,機關開動的聲響。
    尚不及回頭辨清,從天花板上細碎落下的粉塵碎屑已遮住了我的視線,也阻住了我禦敵的腳步。
    所有人都驚異地抬頭,卻又立刻低頭看著腳下。
    ——地麵,動了?!
    整個石室,乃至整個地道,都開始震動!
    “怎麼了?!小心暗箭!啊!!”
    勉力維持鎮定的驚叫聲不斷自譽齊人馬中傳來,未及說完即變作嚎叫驚喘聲,被掩埋一般的沉悶。
    也的確是被掩埋了。
    所有人都被掩埋。或者即將被掩埋
    亂箭齊射間,整個石室頂,坍塌了下來!!
    全部人都將葬身於此!
    ——易逐惜,誤開了個要命的機關!
    坍塌間,巨大石塊和粉塵將本就昏暗的視線遮得嚴嚴實實,我下意識尋找易逐惜的身影,卻是什麼都看不清。
    大半塊天花板,轟隆聲裏坍塌而下。
    由此追隨而下的土塊泥碎叫空氣汙濁沉悶不堪,卻也因此終於自洞穿天頂上,隱約透進了第一絲微弱星光。
    足夠我找到廢墟一角閃過綢光的玄青衣袂!
    我來不及想,或者根本不願意去想地直撲而上。
    用連自己都訝異的速度。
    衝到易逐惜跟前,抬手便要扣住他的胳膊。
    卻是一個抬頭,在漂遊塵埃中忽閃忽滅的微弱星光裏,看見了易逐惜那靜若秋水的笑。
    淺淡得甚至不能說是笑的笑。
    清冷寂寥,仿如天地初開時的一抹晨光,無悲無喜無嗔無怒無愛無恨,高傲端麗不可方物。
    我且驚又疑,不知這一笑所謂何意。
    卻見另一抹驟然綻放的笑,疊在了這淡笑之上。
    不誇張不狂妄,甚至連之前的似笑非笑裏說不清道不明卻分明存在,無法忽視的霸氣傲骨都一並收了去。
    弧度也是隻比平常上揚了那麼小小一分而已。
    還似乎擰了些眉頭。
    卻讓人無端覺得,這才是易逐惜真正的笑意。
    從骨子裏透出來,連他自己也不甚明了的,卻終於想通想明,不願自欺甘願承認的通透、無奈,與灑脫。
    徜徉天地。
    一瞬閃滅的星光,掩去。
    光暗相接間最後一幕,便是眼前一個恍惚,被易逐惜猛推著倒錯一步,後背貼抵在了光滑幹冷的石室壁上。
    相當曖昧的姿勢。
    幾乎整個人嵌進了易逐惜的懷裏。
    周身已被掉落土石沙泥圍堵得嚴嚴實實。盡量避免受傷而下意識緊緊貼擁一處的身體和臉頰。
    粗重,節奏尚勻稱的呼吸。
    震動,停歇。
    塵霧,漸止。
    破了一個洞的天花板投下明亮清豔的月色,在滿目煙霧裏割出一道清晰無比緩緩蕩漾的痕跡。
    幹淨的白色。
    朦朧間投落地麵,就成了黑色。
    土塊的黑色。
    血液的黑色。
    除了月光,白色的,也有。
    是血漿塵土髒汙間幾乎難見的,散落在土石中零落的斷肢殘骸,和隨土塊落下的,造成這一片慘狀的一排排鋸齒鋼刃所泛出的冰冷白光。
    映在靜謐月色裏,格外觸目驚心。
    而我的視線自這一片黑白裏抽回。
    看著同樣灰頭土臉靜靜看著我的易逐惜,微笑。
    笑著,心卻一陣陣地涼了下去,凍僵腳心。
    “怪不得在羲園,你會那般輕易讓我製住。我還真要以為是因你疏忽大意……原來也隻是你計劃的一步。”我抬手,輕柔地替易逐惜抹去額頭上沾染的塵土,緩緩道,“三雄爭霸,一氣吃掉兩方,很好。可是為何改了主意。”
    易逐惜便也緩緩笑了起來:“是啊,為什麼呢。”
    月色隱去,複又再現。
    於是那滿地的鋼刃,再次閃出嗜血的銀芒。
    ——如果我不是撲上來救他,死在鋼刃底下的人,就會再加一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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