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子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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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深梧桐深深秋,點點芭蕉點點愁。
朝為青絲暮成雪,更歎昔時逍遙遊。
天!休使圓蟾照客眠。
人何在?桂影自嬋娟。
一晌凝情無語,手撚黃花何處?愁絕西窗。
新來夢,笛聲三弄,酒意詩情誰與共?
回首天涯,闌珊燈火,都化作,清晨微雨飛過。
世上的事亦幻亦真,入於異世,出於異世。亦有人般有血有肉的生命,也有魂般意念的幻體,於是萬事都不可過於相信自己。當曲阡陌從水井的倒影裏看到扒在自己肩膀上滿頭白發的老伯時,他終於明白了為什麼這幾日他會覺得肩膀總是很累了,原來他是被不幹淨的東西纏住了。
“喂!我沒害過你吧,纏著我幹嘛啊”曲阡陌對著水井大喊。
“誒!你看得見我了?你什麼時候能看見我的,不過你也隻能靠其他的實物才能看見我的吧”
“誰知道!我到希望我看不見!”
“你不必害怕,我隻不過借你的肩膀用用”
“我什麼時候害怕了,你到底想幹什麼啊”
“沒什麼,我有個星願,想你能替我完成了,這樣我就會離開你”
“這麼說,如果我不幫你,你就一輩子呆在我的肩膀上了?”
“可以這麼說”
“…………”
“我沒什麼特別的要求,隻要你——”
“少爺!你幹嘛呢!”老伯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阿福打斷了,“水井裏有什麼好玩的東西嗎!”阿福是曲阡陌的貼身小廝。
嘣!的一聲,曲阡陌在阿福的頭上磕了一個包,“要你多事啊,找我幹嘛!”
“唔~~~老爺已經準備好了,叫你過去呢”阿福委屈的揉揉頭。
“知道了,你先過去,我待會兒就去”
阿福看看曲阡陌又看看水井,乖乖的走了。
“喂,老頭!我現在沒空,等會再來!”
“好,好,我等你”
什麼我等你,明明就在我身上,隻不過我看不見罷了。
如果一般人見到身上有這樣的東西一定會驚慌失措的大叫,但是曲阡陌卻若無其事,他毫不在乎是因為他從小就能感覺到這樣的異類,但以前隻能感覺到,卻看不見,這次居然能通過水的倒影看見了,這還真讓曲阡陌驚訝了一番。
走到家宅的客廳,曲阡陌看見他的老爹正在張羅著他成人禮需要的東西。
“爹!我來了!”曲阡陌不客氣的叫到,完全沒有尊敬自己父親的意思。因為有時候他很煩他,他太愛嘮叨,太囉嗦了。
“哎喲喲!我的小陌陌,來趕快來跪下磕頭”他爹卻完全不生氣,一看就知道是個極溺愛兒子的父親,還熱情的拉著曲阡陌跪下,給他三炷香。
拜完菩薩曲阡陌不耐煩站起來,“可以了吧!”
“好,再把這個帶上”曲阡陌的父親從懷裏掏出一個圓形四周刻著兩條龍的靈玉給他帶上,“記住以後這個要寸步不離的貼身帶著”
曲阡陌原本要扯下囉嗦的老爹替他帶上的靈玉,可是一帶上,肩上的重量就完全消失了,這個難道可以驅趕那些不幹淨的東西!
“爹,你那來的這玉?”
“你出生後爹就從龍廟裏給你求的,隻是因為時機未到所以沒有給你”
“哎!你早給我該多好啊”這樣我就不用受那些東西的騷擾了。
“這可是規矩啊”老爹憨憨的笑笑。
“你的規矩可真多”
“恩~陌陌,過幾天你替我去趟鞍山顏家,把這封信交給他家的主人顏棄軒”
“鞍山?!!這麼遠,為什麼要我去啊,隨便派個人去不就行了,我可是很忙的~~~”
“陌陌乖,聽爹的話,幫爹去趟,回來了爹什麼都答應你”
“真的!不去書院也行!”
“……回來再說吧”
“你說的啊,不準反悔啊!”曲阡陌收起信開心的出門了。身上沒了那個東西輕鬆多了,去花天酒地都特別的開心。
幾天後曲阡陌收拾了包袱帶著阿福起程了,前往鞍山顏家。
走的時候路過那口水井曲阡陌突然想起來,他慌忙跑到井邊,取下脖子掛的玉,“喂!老頭子!”
“啊,啊,啊你果然來了”
“你要我做什麼快說吧,我快走了”
“幫我買串冰糖葫蘆”
“什麼!你個老不死的,死了還要吃冰糖葫蘆!”
“不是,不是我吃,是給我的小孫女的。我大老遠從老家趕來鄉水這個地方就是為了見見我的小孫女,可惜還沒見著就餓死在了井邊,她特別喜歡吃冰糖葫蘆,我就想啊,能在給她買串冰糖葫蘆,看看她吃冰糖葫蘆的樣子……”老伯說著就哭了起來,那嚶嚶的聲音在水井裏遊蕩。
“行了!別哭了,你孫女叫什麼住那,我幫你買!”
“她叫小蓮,五歲了,在東邊的萬通街住,你去問問就知道,她很討人喜歡的,街坊鄰居啊都喜歡她”
“啊,啊,啊知道了,知道了,你跟我去吧,我不會帶那個玉的,你可以到我身上來”
“不了,不了你肯幫我,我感謝都來不及呢,怎麼會繼續耗費你的陽氣呢”
“你這麼信任我啊”
“我蹲在這裏這麼久都沒人理我,隻有你肯坐到我身邊陪我,我知道你是個好人”
“我可不是好人,我過來隻是因為我感覺這裏有東西罷了”
“不管怎麼說,還是謝謝你幫我,這樣我就可以安心了,哎——!”老伯的一聲長歎,久久的回蕩在井裏。
曲阡陌帶著阿福來到萬通街,路上他買下了所有的冰糖葫蘆。
“阿福!去問問看看這裏有沒有一個叫小蓮的五歲大的女孩”
“哎!”阿福屁顛屁顛的跑了。
過了半天,等阿福氣喘噓噓的回來時,曲阡陌已經把冰糖葫蘆吃的七七八八了。
“找到了嗎”
“沒!沒有這個人”
“不會吧,難道那老頭騙我,不可能啊,你問清楚了嗎?”
“沒家都問了,有五歲的小女孩,但不叫小蓮,有個叫小蓮的可是都二十幾了還有了孩子”
“怎麼這樣呢”曲阡陌拿著剩下的幾串冰糖葫蘆坐在地上。
突然有個男孩拉著一個婦人的衣服吵著說,“娘啊,我要吃冰糖葫蘆”
“昨天不是買給你了嗎,你怎麼這麼喜歡吃啊”婦人抱怨到。
“你小時候還不是喜歡吃,吵著要你爺爺買給你呢”旁邊一個老人家打趣到。
“難道……”曲阡陌自言自語的,好像想到了什麼。他走到婦人身邊彎下腰,“小子!想吃啊,給你啊”把手裏的冰糖葫蘆給了那個男孩,手裏剩下一串。
“好啊~~”男孩開心的接過去。
“哎喲,真是不好意思啊,謝謝這位小哥了”婦人歉意的笑笑。
“素我冒昧,請問你是叫小蓮嗎”
“你怎麼知道我的小名的?”
“諾!給你!”曲阡陌把手裏剩下的冰糖葫蘆塞在婦人的手上。
“你!這是?”婦人一頭霧水的看著曲阡陌。
“你小時候也喜歡吃不是嗎,你爺爺說的,他想看看你吃冰糖葫蘆的樣子,快吃吧”
“爺爺?”婦人聽到這個詞後眼眶開始有點濕潤,“他還記得啊~~”婦人看著手裏的冰糖葫蘆,好像回想起了那個白發蒼蒼會給她買她最喜歡的冰糖葫蘆的爺爺。隻是有多少年沒吃過了,自從他沒在來的時候,她開始長大了,如今她有了自己的孩子,經過歲月的年輪,她幾乎忘了她還有個這樣慈祥的爺爺。婦人最後淚如泉湧般的開始吃冰糖葫蘆,可是嘴裏的雖然是甜的,心裏卻是苦的。
曲阡陌看見婦人吃冰糖葫蘆的樣子,居然有點不忍心的轉身了。他不知道這世上盡這樣的牽掛,聯係著陰陽兩地的人,老伯如此的癡心等待,隻為了給自己心愛的孫女在買根冰糖葫蘆,隻為了看看她的樣子,他多希望他能看見啊!一瞬的轉身,曲阡陌仿佛看到了人群裏若隱若現的一個白白的身影遠遠的朝這邊張望,應該是他吧,他應該看到了。雖然在他的記憶裏他的孫女隻有五歲,但是那種心靈相印的感動卻在心中不減一分。
青絲雪,原來有些東西即使待到那青絲化成銀發也不會改變,那就一個“情”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