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拜金時代 第七章 相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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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如果有緣份的話,你們自然會再見麵的。”羅犀上前輕輕勸慰著,除了說些蒼白無力的廢話之外,羅犀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夠做些什麼。
女人就是女人,總是很難做到男人一樣的冷酷無情。縱使像伊文一樣恨吳日中恨到極致,並且親手讓他喝到自釀的苦酒,到頭來還是覺得這杯苦酒也喝到自己嘴裏一半,怎樣也放心不下這個前世的冤家。
伊文一語不發,隻是艱難地點了點頭。就在伊文轉過頭瞬間,那個熟悉的背影又出現了,就在她的背後。最先看到的是紀準,他臉上震驚的程度同時引起了伊文與羅犀的注意。回過頭去,她們剛好看到吳日中套著一件肮髒的圍裙,手裏端著一大盆碗碟向街角一處不起眼的水龍頭前走去。
這是一條漆黑髒亂的背街,除了流浪的小動物和討厭的老鼠外,很少有人來到這裏。因為這種人流稀少的背街,永遠都是罪案最容易發生的地方。
由於行人稀少,吳日中也即刻發現了麵前的這三個人。從最初的震驚之外,吳日中就再沒有一點表情。既看不出慚愧,也看不出羞恥抑或難堪。如果一定要形容的話,應該用兩個、羅犀一向認為最不應該用在吳日中身上的字來形容,那就是——坦然。
坦然?是啊,這兩個字放在這個曾經吃裏扒外,終飽私囊的家夥身上是多麼不可思議的事情啊?這個吳日中曾經可是羅犀最鄙視最大厭惡的人。可現在不知怎地,羅犀不再討厭他,反而對他隱隱有些欣賞。在如此狼狽境況下,尚可以這般坦然自若,他倒也挺有些值得欣賞的地方。
“這是我能找到的唯一的工作,你們應該不會讓我再失掉吧?”吳日中主動走過來對著羅犀淡然地笑了笑,手裏的未洗的碗碟還看得到大片的油跡和汙漬。
羅犀挑了挑眉毛不置可否,但她心裏有些不舒服。又不是她羅犀想要把吳日中趕盡殺絕的,怎麼他會把這筆帳算到自己頭上呢?難不成因為她和陳仁義是表兄妹?!如果是這樣,未免太冤枉了一些。不過後來羅犀才知道,吳日中的指責並非沒有道理。原來關正和淩非過度熱心地抱打不平,並且不時地把吳日中的劣跡透露出去,結果搞得他連一份超級市場裏的搬運工都做不了,隻得窩在這個地方幫老板涮盤子洗碗,還不時地要忍耐老板的無理責罵。所以怪到羅犀頭上,嚴格來說也不算是委屈她。不過,折墮折到這種地步,吳日中也算可憐了。
吳日中又和紀準點頭示意了一下,算簡單地打個招呼,然後就準備繼續去洗碗。突然,他好像想了什麼似的,猛地站住了腳步:“伊文,我知道我媽有時還會給你打電話。請你看在我們曾經交往過的份上,不要告訴她我的事情。如果她問起我來,你就說我一切都好,就是太忙了。我有時間就會打電話給她的。。。。。。。麻煩你了。”
看著吳日中坐在水龍頭下專心地低頭洗碗,羅犀心裏有點發酸。伊文沒有其它的表情,但羅犀知道她遠比自己要難受得多。就算一向作為吳日中死對頭的紀準,也顯得頗不自在,就算離開了唐人街,還是覺得心裏被什麼東西硌著,總之很不舒服。
這種感覺一起維持到餐廳。羅犀再沒情去找那家烤鴨店了,隻是隨便找了個西餐廳坐了進去。雖然讓所有人心有芥蒂的人已經不在眼前,但陰霾卻仍是揮散不去地盤旋在每一個人的頭頂。就連向來與吳日中為敵,對他深感不屑的紀準,也不曾流露出絲毫嘲笑,反倒煩躁起來,像是隱隱為什麼不安著。
兔死狐悲。
誰心中沒有想過,如果哪一天自己也淪落到這般地步,又應該如何麵對自己和家人?應該隻能苟延殘喘吧,因為連想要逃的地方都沒有。吳日中就像一麵鏡子,照出每個人心中隱藏的危機感。就像有人說的那樣:這個地球是圓的,這一刻你可能高高在上,二十四小時以後,你就會急轉直下。。。。。。
紀準長長地歎了一口氣,不知是不是也是想起了這句話。商場如戰場,誰能保證自己永遠可以在危機麵前泰然處之,置身事外?
不過顯然伊文的心情和紀準的心情是不同的,她除了一種失落和感悟之外,還多了一股由衷的悲哀。她的黯淡的眼裏、微垂的嘴角、稍蹙的眉間。。。。。。一切的一切,都是悲哀。或者還有一點悔恨嗎?到底曾經是一同生活過、打拚過、愛戀過的人,麵對他的落魄,伊文又怎麼可以視而不見?
隻有羅犀吧,隻有她才連紀準與伊文兩個人的心思都一清二楚,所以此時她的心緒遠遠比眼前的兩人複雜得多。一方麵,她為吳日中落到如此田地感到些許內疚,另一方麵,她更為伊文麵臨的兩難局麵感到焦灼。
因為伊文做的,正是羅犀自己想要做的。
原來,心中的仇恨從來未曾消失過,而且還如此的強烈。羅犀突然發覺,自己居然一直像隻期待鐵牢打開的困獸一般,正沉默地等待著與敵人相見那一刻橫飛的血肉!她想要報複,報複那兩個讓自己傷透心的家夥。羅犀甚至強烈懷疑,自己之所以一直推波助瀾地幫助伊文實現心願,之所以和俊哲爭遺產爭的你死我活,是不是也有一些想要看到背叛之人自食惡果的慘像,想要感受將兩人踐踏在腳下的快感?
仇恨的力量,背叛的切身之痛,沒有經曆過的人是體會不到它的力量的。羅犀甚至覺得,老天之所以安排她進入另一個人的身體內,會不會也是給她一個複仇的機會?現在的羅犀已然從手無寸鐵的小女孩,變成了一個舉足輕重的人物。老天是在幫她?抑或是在玩弄她日漸冷漠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