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嗎？”羅犀猶豫了一陣，打下了兩個字。
    過了一會兒，那邊也傳來了一個“在”字。
    兩邊尷尬地沉默著，誰也不知應該如何先開口。羅犀知道，其實她和水灣都是滿腹疑問，隻是尷尬中誰也不敢率先打破僵局。
    “最近你一定很累吧？那麼多的事情。”水灣先開了口，“以前是我太自私了。記得最初聊天的時候，我曾經說過，既然上天已經這麼安排了，我們隻能接受安排，融入現在的生活。但是我既霸占了現在的生活，又想要擁有以後的生活，真的很自私。從小到大，除了爺爺之外，我真的不懂去如何關心另一個人，但是現在我會努力學習。”
    水灣的話細心體貼，讓羅犀不禁責怪自己的小心眼來：“別這麼說，那天是我太急躁了。”
    “不是的，就算別人不明白，但是我怎麼可能不明白？我以前得罪的人太多了，老實說周圍沒幾個人真心對我好，除了爺爺、安娜、還有。。。。。。俊哲。明知道你周圍滿是敵人，我還要求你這樣那樣，真的很不應該。我聽說你原來住的房子被燒了？”
    “是啊，金家的人幹的。”
    “他們以為是你毀了遺囑？”
    “對啊，就算我隻是笑一笑他們都認定我有陰謀。”任何時候羅犀想起來，都覺得忿忿不平，氣憤難當。
    “小心照顧自己。。。。。。車禍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原來我還真不知道他已經恨我恨到這種地步了。”
    “原來我也有點擔心，但現在好多了。財產在我手裏，他們應該不會輕易動我，否則財產落在陳家手裏隻怕他們會更加難以處理。”
    “應該是這樣。不過請相信我，不管其他人對你怎樣，俊哲他絕不會傷害你。”水灣的語氣自信而篤定。
    “能告訴我，你和俊哲到底是什麼樣的關係嗎？為什麼每次提到他，你的態度都這以肯定？”羅犀終於說出了憋悶已久的疑問，等待的同時，她又緊張地輕輕咬起手指來。這個習慣自小養，從初中以來，她戒了足有十年，都還是戒不掉。看來這個習慣注定要泄露她的心事了，至少在淩非麵前如此。
    也不知過了多久，水灣終於回複了一條信息：“其實，他是我的初戀情人，也是我唯一真正喜歡過的人。”
    正當談到關鍵問題的時候，水灣卻突然下了線。看到電腦上變成灰色的小人，羅犀的心中忽然有點難受起來。其實她在心裏曾經不隻一次的埋怨水灣身為人婦卻誘惑人子的可恥行逕，但想起她每一次身不由己的生活，卻又有種由衷的同情，雖然驕傲的水灣根本也不屑於別人的同情。
    對了，忘記告訴中午發生的事情了！
    羅犀惱怒地用小拳頭捶了一下桌子，卻被桌角硌得低聲慘叫。但轉念一想，畢竟現在麵臨種種狀況的是自己，問她也沒什麼用。羅犀的太陽穴又隱隱作痛起來，長舒著氣揉了揉太陽穴。現在是一天中難得的片刻寧靜，沒有堆積如山的文件，也沒有為了利益的勾心鬥角。少了剛才“噼啪噼啪”的鍵盤聲，夜，於是顯得更加寂靜。
    推開窗，迎上來的正是一輪皎潔光亮的圓月。今天的月亮格外圓，是不是十五到了？外國的月亮自然不會比家鄉的月亮圓，但那抹白光帶來的淡淡憂鬱卻掀起了羅犀的一抹鄉愁。
    難怪總說葉落歸根。根在哪裏，心就會在哪裏。
    要說羅犀現在的生活，那是她從未想像過的奢華與富貴，沒有人再敢無視她的存在，就連一向不屑正視她的金家也不例外。但擁有的越多，羅犀的心就越是不安，似乎總有什麼東西在撥動她心底被掩埋起來的，最脆弱的地方。
    這種不安和鄉愁一直被帶到了羅犀的夢裏。夢裏她又回到了那間有些古舊，但依然溫馨快樂的老屋。八姐一如往常的那麼霸道，又趁著媽媽不在的時候搶她的綠豆糕，還把她推倒在床上；六姐七姐這對雙胞胎還是那樣的形影不離，一左一右地站在一邊，一個為她擦眼淚，另一個幫她痛斥欺淩弱小的老八；還有五姐，四姐，三姐。。。。。。
    怎麼看不見媽媽呢？她到哪裏去了？羅犀焦急起來，隻是怎麼也找不到媽媽蒼老的身影。
    咦？有人在哭！聽聲音好像是媽媽！
    “媽——媽——”羅犀大聲叫著，然而回應她的隻有媽媽的哭聲。。。。。。
    就這樣，羅犀滿帶著淚水醒來了。眼淚流到嘴裏鹹鹹澀澀的，實在不怎麼好味。太陽已經伸出了燦爛到讓人不敢直視的臉，洗淨了淚水，畫了個漂亮的淡妝，羅犀又恢複了平日裏的神彩飛揚。對她來說，生活已經如此了，就算咬著牙，也要挺下去。
    今天回到辦公室，羅犀沒顧得上理會桌上散落一片的文件夾，也沒理會陸岩絮絮叨叨的話語，而是直接撥通了關正的電話。
    “Eric，我拜托你的事情怎麼樣了？”羅犀客套都懶得客套，單刀直入地進入主題。昨晚的夢實在讓她心神不寧，她沒有精力去考慮自己的話是不是不夠圓滑，甚至連時差都理會。
    “呃。。。。。。”關正沒像從前一樣爽朗地大笑，反倒有些吞吞吐吐。
    見關正如此反應，羅犀的心一下子沉到了穀底：“出了什麼事嗎？”不自覺地提高了聲音，陸岩和阮恩同時停下了手裏的事情，辦公室裏的氣氛頓時凝重起來。
    關正沉吟了一下，再開口時有些艱難：“對不起，我本來以為這件事應該挺簡單的，不過就是棟老屋而已嘛。哪知道那個雷勁軟硬不吃，怎麼也不能鬆口。。。。。。”
    “那算了，我再想辦法吧。反正不管用什麼方法，什麼手段，那棟老屋我都要定了！”羅犀平靜地掛上電話，不溫不火，但眼中的堅決和寒意卻把陸岩嚇得隨便找了個借口跑了出去。阮恩一如既往的麵無表情，好像什麼都不知道。
    現在要怎麼做？
    羅犀無力地將頭靠在椅背上，食指又被咬出了兩排深深的牙印，還有絲絲血跡從上麵透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