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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靜安王把短刀在火裏燒著，“皇上明裏說不打，太子說打，最後打完了，將士凱旋歸來功勞是誰的？”
    琨勱這才明白過來，嘴裏隻能笑道，“是七哥和雷塵的。”
    靜安王也笑了，“頭功當然是他們的，但後麵卻是太子的。”
    琨勱就低了頭，“侄兒遲鈍，才知道父皇的一番苦心。父皇犧牲了自己的聲譽，隻是為了累積我的聲名威望。”
    “你明白你父皇的心就好。大臣們天天都山呼萬歲，皇上也知道自己是萬不了歲的。”
    琨勱低頭點首不絕，“九叔，侄兒真的是終日誠惶誠恐……”
    靜安王就看著琨勱，“誠惶誠恐於現在你的身份是相宜的。”
    “是，侄兒明白。對了，九叔，還有件事我得跟您說一聲。”
    “什麼事，說吧。”
    於是琨勱就把皇上說恪公子的話原樣回了，“九叔跟他說一聲吧，我與他不相熟，實在不好張嘴跟他說這個事兒。”
    靜安王拿了一把抹布把刀抹幹淨了，笑了笑，“他的事我跟皇上說。”
    琨勱就也笑了，“九叔還是想留下他？”
    靜安王就又笑道，“他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文武皆長，隻是他自己不願意露這個鋒芒罷了。這樣的人隻讓他伺候人豈不浪費了？他有更廣闊的天地施展才華！”說著把手裏的短刀倏然歸鞘。
    琨勱笑著點頭，“九叔看人從來沒錯過。如真如九叔所說，咱們也得了一個可用的人才，他也不至明珠蒙塵。”
    說著就有人來回兩位太妃的晚膳已經備好了。叔侄兩個忙站了起來。
    冬日天短，當晚太子就宿在這裏。晚膳後琨勱又過來靜安王的室內，兩人又說了好一會兒的話——說來求見的大皇子，說玉玨的婚事。忽然外頭人回，“恪公子來了。”
    這裏琨勱起身就要回避，“侄兒先退了，明兒一早再來請安。”
    靜安王就命道，“叫兩個人送太子回房，外頭下雪，你們都小心些走。”
    琨勱退了出來，門口遇到了恪兒。
    “太子。”恪兒行禮。
    琨勱輕聲笑道，“王爺在裏頭等你呢，進去吧。”
    “是。”
    靜安王獨自在暖炕上臥著，地下籠著大盆的炭火，見恪兒進來，便對身邊的人道，“你們把外頭值夜的人叫著，都歇著去吧，有事兒我出去叫你們，你們踏踏實實地睡吧。”
    人就應著退了下去，放下厚厚的門簾子，在外麵嚴嚴地關了門。
    “王爺叫奴才過來什麼事？”恪兒低著頭，聲音輕微。
    靜安王招手叫恪兒，“你過來坐吧。天短夜長，悶得很，找公子聊聊天。”
    恪兒就抬起眼皮看了靜安王一眼，明顯在糾結著，然後才一步一步慢慢走到炕沿前站著，頭也不抬，也不坐。
    “公子請坐吧。”靜安王說著抓了一把手邊小炕桌上擺的幹果子來，低頭吃了起來，“算我拜托公子，別這樣拘著了，坐吧。”
    恪兒隻得勉強地挪著步子，極淺地坐在炕沿上。
    “後麵有被子，往裏串串，倚著吧，站著伺候一天了，也乏了，倚著緩緩腰。”靜安王說著起身，伸長胳膊親自把被子給恪兒拉了下來，然後就伸手捅捅恪兒，“來，靠著。”
    不得已，恪兒便往後串了串身體，自己也倚著——姿勢很不舒服妥貼。
    “嚐嚐，這是新疆的葡萄幹，甜得齁嗓子。”靜安王親自抓起一把葡萄幹，強遞到恪兒手裏。
    於是恪兒隻能默默地吃了一顆。
    窗外大雪嘶嘶，室內燭光搖曳，燭光下的人臉似比白日又添了幾分風韻俊美——兩個男子都是。在彼此沉默的時間裏室內氣氛激烈，強勢的靜安王是火，而恪兒是冰，二人較量著，火想融化了冰，冰想熄滅了火。
    “公子沒去過新疆吧？”
    “沒有。”
    “我也沒去過。”靜安王停了停，“我很快要再次帶兵出征了，先往北，再往西。”
    恪兒就停了好一會，“如此國之機密，奴才不敢聽。”
    “這早就不是國之機密了。等朝庭完了東南西南的事，接下來就是西邊北邊了。這東南西南不過是疥癬之疾，西北卻是千百年來我中華之心腹大患啊。”
    恪兒低著頭，沒說話。
    忽的靜安王就很平靜地道，“我若再出征，誓帶公子同行。”
    恪兒能說什麼呢？該說的都說了。——隻是他的心在急速跳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