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路上都在趕路，即使路過了驛站也沒有休息，隻是偶爾停下來讓馬兒吃一些草料。
    他們在夜晚降臨之前趕到了大周軍隊駐紮的營地，再往前五裏就是蠻族的軍隊了。
    兩人下馬，莫大哥扶著宗耀找到一顆隱蔽的大樹根下坐下，然後自己清點身上的東西，掉頭想要將兩匹馬驅趕走。
    宗耀攔住了他，“這馬還有用處，若是行動的話可以利用馬匹聲東擊西，莫大哥現在你我二人身份尷尬，非到緊急關頭，萬萬不可直接露麵。”
    莫大哥點了點頭，坐在他旁邊，兩人接著樹林的掩護，看著那邊軍營裏似乎在開飯，煮貨的味道傳到這邊來，從早上到現在還沒有吃一口飯的兩人都聞著不算香的飯味，感覺到肚子陣陣發餓。
    宗耀拆開帶著的幹糧，裏麵都是一些小麥做的高梁餅，沒有油水，但是很抗餓。
    兩人默默啃著大餅，
    半響，都沒人吭聲。
    莫大哥實在憋不住話，他道：“接下來咋辦？看這架勢，保不準今晚會有偷襲任務。”
    “？”宗耀不禁疑惑道，“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軍裏發糧的時間比正常時候早了些。”
    宗耀悟了，但是他們兩人誰都不適合貿然前去軍營打聽消息，因此靜觀其變是現在唯一的選擇。
    “我們就呆在這裏，等到天黑下來的時候，我們再去刺探對方的消息。”
    “會不會有些晚？”莫大哥猶豫了，在戰場上情報就是一切，先掌握情報的那方往往能先發製人，而情報的時機過晚，再有用也變得沒用了。
    宗耀想了想，“不如這樣，莫大哥你晚些時候在從蠻軍過來的路上撒一些穀料或者果核之類的，把林間的野雀吸引過去，萬一那邊派人有什麼動作，驚了那些鳥，我們也能知道。”
    莫大哥點點頭，然後去林子裏找野料去了。
    林子裏什麼都有，尤其是闊葉林樹根下土壤較一般地方肥沃，落葉也能成為養分的一部分。
    宗耀並不擔心莫大哥會找不到能吸引野雀過來的食料，他隻是在想事情如何會發展到這一步的。
    從他下山，大師兄回師門，再到州正。
    這一路上，事事似乎與太子無關，又似乎事事都與他有關。
    而這裏，離天子腳下十萬八千裏，如果按照二師兄的說法，那麼大師兄根本不可能知道這裏接下來會發生些什麼。
    更何況北鎮離還不知道太子下落。
    層層事件如同迷霧一般，縈繞這裏。
    而接下來的幾個時辰裏，不出意外，這裏會有一場血戰。
    以他和莫大哥兩個人的力量能挽救多少人的性命呢？
    過了一會，莫大哥還未回來，宗耀先聽到左後方傳來一陣聲響。
    他摒住了呼吸，神情緊張又有些冷酷。
    他想，如果是敵人就把對方弄死。
    但對方頭戴軍笠形鐵盔，是隻有大周官軍才有的服飾，宗耀舒了口氣，但隨機又緊張起來。
    兩人，似乎過來隻是為了撒尿。
    宗耀模模糊糊聽到對方在交談，
    “。。。真不是個東西！來幾個老子揍幾個！”
    “少扯。。。你還不是一樣。。。要不是。。。你以為老子願意啊？！”
    一人突然將聲音壓低，湊近對方耳邊小聲嘟囔。
    宗耀根本聽不清他說的是什麼，隻是看嘴型模模糊糊好像是說的是“逃”
    逃？
    宗耀神情複雜了幾分。
    但是他不想去指責那個說“逃”的兵，如果能活，誰不想活下去？
    即便是莫大哥，也曾經是戰場上的逃兵出身。
    宗耀繼續聽著那二人談話。
    兩人沒說多久，隻是說了一些裝病的話，然後就返身回去。
    莫大哥回來後，宗耀也沒有將這事告訴他。
    因為莫大哥神情很興奮，像個孩子一樣的興高采烈。
    或許在臨近戰場、這最接近地獄的地方，興高采烈這種話並不合適，但是宗耀再也找不到更能形容這種光彩的詞了。
    宗耀對莫大哥笑了笑，道：
    “都準備好了？準備好，我們就出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