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番冷冰冰的話，讓黎曉婉無力反駁，第一次坐在兒子麵前，她是緊張喜悅的，兒子成長的如此優秀，她也是欣慰的，而錯的是自己，她閉了閉眼，逼回了眼淚，“對不起，林默，你說的對，我選擇的我承擔，如果可以，我想和你從陌生人變成朋友，當然，你開心最重要，我不想因為我給你帶來困擾，孩子，你開心了媽媽就安心。”
    “朋友？沒這個必要了，我想我們都比較喜歡各過各的，簡單地活著。”林默站起來準備送客了，“這邊疫情這麼嚴重，您應該回家去了。”
    “能見到你我真的很開心，你成長的很優秀，你爸爸他應該更自豪。”黎曉婉站起來從包裏拿出一個禮盒，“這是我給你準備的十八歲成人禮，當時沒能找到你，時間太緊，就匆匆回去了，我希望你不要拒絕這份遲到的禮物，我很後悔自己沒有在你爸爸走後找到你。下次回國不知道什麼時候。。。。。。再見吧！”她歎了一口氣，把禮物盒放到木桌上，深深地看著林默，她想抱抱林默，伸出的手被林默用目光豎起的冰牆凍住，終究放棄轉身離開。
    有點僵硬的林默，看著那個叫媽媽的背影消失，門哢嚓關上，他內心咚了一聲，冰牆頹然倒塌。他收回目光，不想動那個禮物。
    他坐下靠著椅背，長長吐了一口氣。
    回憶翻轉，曾經很多次收到過爸爸朋友的禮物，大多數都是衣服吃的，所以他都沒太在意。他的注意力不在這些東西上，唯有那把吉他陪伴了他很久，可是他當時想的是爸爸的朋友送的，爸爸會處理好朋友的人情，自己隻是受益者而已。
    他也曾經問過爸爸，媽媽在哪，爸爸的回答是：“媽媽選擇了自己的生活，在媽媽的心裏工作事業高於一切。”而林默幼小的心裏理解的是，自己和爸爸被媽媽丟了，就像不喜歡的玩具扔進了垃圾桶，再想看一眼都不可能。
    時過境遷，有的再也找不回來，有的找回來了，也是物是人非，沒有感情的血緣，隻是一種化學分子的排列組合，他沒有恨黎曉婉，就覺得沒有原諒的必要，也沒有接受的感情支撐。
    打開禮物的那一刻，他的心動了一下，一個鉑金吊墜，精致的生肖兔，兩隻耳朵背麵刻著他名字的首字母LM，一個打火機，一個簽字筆，上麵也都刻著自己的名字的首字母，看來都是定製的，連禮盒上都印著：“林默十八歲生日快樂”。
    這禮物有點重，遲到了五年，如果是十八歲的自己一定會拒絕的，可是現在的自己心軟了很多。他不知道該把這禮物放到哪裏，暫時隻能放進紙袋裏帶回去。
    回到家，助理雞湯都快燉好了，香氣四溢，比熊犬小默默流著口水，搖著尾巴。前後亂竄。
    “林總，回來啦，我好久沒給你做飯，手都癢了，等一下你多吃點。”助理正在哼著歌切著辣椒。
    “你這段時間在家不做飯嗎？榨果汁了嗎？”林默坐到沙發上，半躺了下去，明明什麼都沒做，不知道為什麼有點累，他喝了一杯橙汁，閉目養神了一分鍾。
    “我家大公主小公主都不能吃辣，大公主閑得超喜歡自己動手做飯，我感覺自己味覺都有點退化了。哦那個，小白呢，讓他過來吃飯吧，現在疫情這麼嚴重，外麵也沒地方吃飯。”他話剛說完，門就開了。
    先進來的是個超大的白色北極熊毛絨玩具，木白抱著它自己被擋著大半身，另一隻手還拎著吉他，緊跟在後麵的是他的助理，手裏也是大包小包，還拉著一個行李箱。
    兩個人稀裏嘩啦把東西一放就開始喊餓了，木白把北極熊扔進房間床上，轉頭就去找吃的。
    “小白，你身體好了吧，你這是搬過來了。。。。。。。”林默助理手裏的糖醋排骨被木白奪了過去。
    其實木白早上並沒有打算走，他隻是回家取一些自己的東西，心裏就是打算搬到林默這裏的，工作也方便一點。
    他的那個老房子也沒有塵土滿麵，他有定時回去打掃一下，院子裏的花草也都是可以靠天生存的品種，自顧自地生機勃勃。現在的他沒有開自己工作室的打算，還是會接自己喜歡的戲。工作重點是發歌，當然必須是自己喜歡的歌。
    隻顧著吃的木白，沒有空說話。他助理接過話題，“這裏環境這麼好，四周也很安全，我都想搬過來，嗬嗬我不介意睡沙發。”
    助理也不是外人，林默保持高冷的表情，默不作聲地開始端菜。
    一起長大的兄弟，是親人是朋友，住在一起哪種關係都不為過。早上林默內心也是知道木白會回來的，隻是沒想到他會把東西都搬過來，他不知道該說什麼，隻能保持沉默。
    肉香濃厚，辣味張揚，酒風淡雅，四個人吃得安靜而滿足。
    一盤糖醋排骨，本來在木白麵前，他一個人吃了一半，發覺林默沒有動筷子的意思，就直接把盤子推到了林默麵前。林默看了一眼木白，把隻剩檸檬的水果盤推到了木白麵前，兩個人沉默得很有默契。
    兩位助理互相看了看，怎麼都感覺對方腦門發亮。這兩個大明星好像也一直沒有說話，這氛圍有點奇怪，也不像是以前的拌嘴吵架，畢竟都長大了。
    林默助理忍不住伸出了筷子，“小白，糖醋排骨味道還可以吧，我可是特意學了這道菜。”
    “不咋樣！”林默和木白同時發聲。
    “你們兩個都愛吃啊，小白，你不是剛吃了很多。”林默助理很不服氣，自信地吃了一塊，“味道挺好的呀。”
    “和我們以前吃的味道差一點，我隻是餓了。”木白說的是他和林默以前最愛吃的是自己爺爺做的，那味道停在記憶中了，是無法超越的。
    好吧，兩個人的氣場圍成了一個圈，圈外的兩個助理洗刷完畢，整理好，識趣地匆匆離開。
    此時，木白在沙發上抱著手機，也不老實，亂動的腳一下子就把林默帶回的紙袋踢到地上，禮物盒掉了出來，自然而然地引起了木白的注意，他隨手打開，一眼就看中了鉑金吊墜，理所當然地掛到了自己脖子上，“哎，這誰送你的，這個歸我了。”
    哼著歌玩弄著兔子吊墜的耳朵，無意間看到了刻的字母。“L，M，林默，還是定製的，快說誰送的？！”
    扔下手機的木白蹦到了正在陽台給小默默倒水的林默身邊，林默手被碰到，水瞬間濺到小默默腦袋上，“悠著點。。。。。。”話還沒說完，小默默一搖頭，兩個人都被水滴慰問了一番。
    “我吃醋了哦。。。。。。”木白從後麵抱住林默的腰，下巴敲著林默的肩。
    “你沒看到上麵寫著十八歲生日禮物嗎？今天我見到了黎曉婉——我的生母，她以前為我準備的成人禮，我沒好意思拒絕。”林默放下礦泉水，轉身摸了摸木白的下巴，看了一眼吊墜，有點不知道該如何說這個女人。
    “生母，你們都沒聯係過，沒聽你提過。”木白把吊墜取下來，他不想林默看著有奇怪的感覺。
    “嗯，從生物學上隻能算生母，我的記憶裏她沒有存在過，在我周歲時他就選擇了離開。當爸爸告訴我她是去追求自己的生活去了，我就把她從我的世界刪除了，今天是我第一次見到她。”林默說著拉著木白坐到搖椅上，擁著陽光，聽著風聲，“感覺，說不清，黎曉婉溫文爾雅，她說這麼多年她找過我，開始沒見我，是怕我承受思念的苦，後來就找不到我了，那把放在你家裏的吉他是她送給我的七歲生日禮物。可是沒有愛過的家人什麼都不是，不，連家人也不是。”
    “我理解，你是對的，她選擇了放棄，就是失去。”木白拍了拍林默的手，轉過他的臉，親了親他。
    “我也是這麼想的，我們的心是通的。。。。。。”林默樓住木白，進行了無縫鏈接地唇槍舌戰，小默默圍著兩人轉了一圈，抬頭看不明白，鼻子嗅了嗅空氣裏的粉色泡泡，這狗糧有點甜。
    休戰時木白躺到林默的腿上，閉著眼睛，感受暖意風柔，“哥，我希望時光停在這一刻。”
    林默伸出手為木白擋住眼睛上的陽光，他心裏莫名有點不安，美好的東西總是稍縱即逝，時光不會停止，要發生的從不是人們想好的，有無數種意外，才讓人生叫人生。
    如果他們是普通人，怎麼活都可以。可是兩個人都過了任性的年紀，經曆了萬人追捧，如何安然麵對被遺忘的彷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