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池中的水似乎有些許提神效果，直叫人神清氣爽，通體舒暢，戚衍趴在池邊滿足地哼唧幾聲。
    然而轉念想到再磨蹭下去，估計門口的黑衣大哥要親自進來提人了，還是依依不舍地起了身。
    從花籃邊取過幹淨的衣服，一套素色中衣，一件粉色外衣。
    粉色？！眉頭微皺，將其狠狠地揉成一團，作勢要往池中扔去。
    耳邊突然傳來女婢的驚呼。
    “公子，萬萬不可！這是二公子親自命人送來的，您要是扔了，且不說二公子那裏不好交代，就是您自己……也沒有其他的幹淨衣服可穿了呀！”
    “裏邊不還有一件麼？”
    “這……，穿戴不齊在府中穿行，違背了傅府的規矩，是要受罰的，還請您三思。”
    戚衍聞此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思忖片刻，感覺是這個道理，人在屋簷下，各處有各處的規矩，確實是由不得自己喜不喜歡。大老爺們身正體直，穿個粉色衣服怎麼了，又不能少塊肉。
    抖開揉皺的衣服，乖乖地披上，信步向門口走去。走至一半，突然想起什麼，轉頭看向那兩名女婢。
    “你們……剛剛偷看我了？阻止得那麼及時。”
    二人疑惑地對視一眼。
    “公子您讓我們站這邊，不讓我們服侍您，可是您沒說讓我們轉身不要看您啊……”
    “是啊。”
    “……”
    所以人家並沒有偷看，是正大光明地看，說到底還是自己沒有交代清楚，自己理虧。
    戚衍簡直無話可說，氣鼓鼓地走了。
    門外，夜七已經等候多時，看到粉嫩嫩的人兒從裏麵快步走來，臉上還帶著慍色，雖然心有疑惑，卻也沒有多問，示意他跟上自己。
    黑衣男子帶著戚衍左轉右拐，停在一座設計精巧的小型院落前。
    “進去直走，二公子在裏屋等你。”
    說完便風一般地消失在眼前。戚衍心道好生厲害，果然之前沒反抗是正確的選擇，不然就是另一個故事了，說不準被敲暈了直接扔水池再送上床……
    煩躁地甩甩頭，甩掉奇怪的想法，徑直向裏走去，行至門前，秉著良好的教養，正要抬手敲門，門卻吱呀一聲自己開了。
    戚衍疑惑地向裏麵走去，環視一圈發現竟然沒有人，危機感陡然增生，急切地想要往後退。
    身後的門砰的緊緊關上，怎麼使勁都打不開，戚衍急了，說好的二公子在裏麵等著呢？難不成他怕了？現在是報複自己，把自己扔進了什麼不幹淨的地方？
    “艸，沒種！盡使些旁門左道。”
    一雙手從後輕輕摟上戚衍的腰，那人在他頸邊嗅了嗅，輕笑。
    “又在罵我？不怕我殺了你嗎？”
    戚衍掙脫對方的手，向床邊走去，不在意地回應道：“怕有用嗎？不是已經殺過一次了。”
    “你在生我的氣？”
    “難不成要對殺人凶手感恩戴德？”
    傅子羽不知道為何，聽到對方嘲諷的話語，本來應該生氣的，心裏卻是浮起一絲莫名的難過。
    “可是你現在好好活著不是嗎？”
    眼中不自覺閃過一抹狠色，戚衍直直地盯著子羽的眼睛。
    “這個世界的戚衍，已經死了。”
    這是他第一次向人袒露事實，之前根本沒想過要幫死者複仇，但是就在剛剛，殺人凶手的話讓他真正意識到，一個活生生的少年，年僅16歲的少年被鞭撻虐待致死，就在他所在的這個身體。
    而麵前的殺人凶手卻仍以性命威脅，欲折辱這個身體，那種對生命無所謂的態度徹底點燃了他心中的怒火。
    今日就算要走，也要殺了這個人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