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大家都知道你是正常人，你唯一一段不正常就是前段時間把醫院鬧得雞飛狗跳，你害我這個月獎金都減半了。”
    “那等我出去讓我爸請你吃飯。”
    “有沒有誠意啊，為什麼不是你請我吃飯？”
    “因為我隻是個學生黨，奈何囊中羞澀。”
    王陽可愛的皺了皺鼻頭，“我看你是太子黨吧。”
    “那你是怎麼來這裏工作的呢？”
    “我就是覺得他們挺可憐的，當初瞞著父母考進來的，但是工作了這麼多年，感覺當初投入工作的那些同情心和憐憫都消磨的差不多了。”
    夏晨道，“我覺得你人很好，工作積極，態度認真負責。”
    王陽笑，“那是因為我也要吃飯呀，做好工作是我的本職，如果連這點都做不好的話，那我直接辭職得了，好了，不跟你聊了我還要給其他病人送藥呢。”
    “你能幫我把房間牆上的蘑菇都摘下來嗎？”
    “什麼蘑菇？”王陽抬頭看看雪白的牆壁，“你在說什麼呀？”
    王陽詫異的眼神讓夏晨心下一冷，“哦，沒事，我就是想吃蘑菇了，晚飯有嗎？”
    “好像沒有，今天是花椰菜和西紅柿炒蛋。”
    “好，那你快去忙吧。”
    夏晨盯住滿牆的蘑菇，全身汗毛直立，躲在沙發上試圖離蘑菇牆遠點。
    他集中精神試圖跟腦海中的男人說話。”你能聽見我說話嗎？這裏根本沒有五樓，你是不是在耍我？”
    ”聽得到嗎？你說的五樓在哪兒啊？”
    ”如果能聽到回答我。”
    接二連三的溝通失敗，夏晨決定與其坐以待斃，不如先回三樓看看，而且現在就算讓他待在房間裏他也不敢，這滿牆的奇怪蘑菇，滲人的很！
    三樓他住過幾天，這裏的病人都是有攻擊，傷人，自殘意向，病床上都裝有約束帶，和床連在一起，隻能被迫平躺，想翻身都不可能，吃喝拉撒都被護工照顧，所以三樓的空氣不是那麼清新。
    他情況特殊，現在的有的醫生和護士看見他還會和他打招呼，並不把他當病人看，隻要遵守這裏的製度，夏晨在這裏算是自由，規則內的自由之身。
    他在走廊裏來回走動，可是怎麼看這裏都是一個普通樓層，水泥地麵，白色牆壁，普通的不能再普通。
    回到房間，遠離蘑菇牆坐到沙發上，夏晨倒了杯水，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有精神病？
    趙生和腦子裏時不時出現的聲音都是他自己精神異常，幻想出來的，還有他眼前的這一睹蘑菇牆，他所經受的一切都是他錯亂的精神影響？
    一口喝光杯裏的水，夏晨拍拍臉，環境真的能夠改變一個人，瘋人院裏待的時間長了，他自己都相信他自己是精神有問題。
    趙生再次來的時候，夏晨問他關於五樓的事情。
    “誰跟你說的五樓？這裏沒有五樓。”
    盯著趙生的臉，夏晨笑了笑，“那看來就是有了。你有沒有經常聽到有人跟你說話？就是那種突然間出現在你腦子裏的聲音？”
    “沒有，貧道又沒有病！”趙生臉色古怪的看著他，“你的意思是說，你腦子裏頭有個聲音告訴你去五樓？”
    夏晨點頭。
    趙生猛然站起身來，在夏晨麵前走來走去，步伐很大，步履焦急，隔了一會兒，突然嘿嘿一聲笑道，“這裏沒有五樓。”
    “懶得跟你說，整天瘋瘋癲癲的，你這個瘋道士。”夏晨看他不願意跟自己說實話頓時懶得搭理他。
    夏晨沒有注意到，在他們說到五樓的時候，牆上的小蘑菇微不可見的動了動。
    趙生突如其來邀請夏晨吃火鍋！
    他就去個洗手間的功夫，趙生已經準備好了一桌子食材，夏晨懷疑的看著他，“你不是要下藥耍我吧？俗話說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趙生用筷子敲他的頭，“誰是黃鼠狼？貧道要是想給你下藥還用的著下在火鍋裏？你個熊孩子！不吃拉倒！”
    夏晨立馬坐下端起碗來，嬉笑道，“吃，我好久沒有吃過火鍋了，天天吃病號飯，都快吃成病號了。”說話間下筷子從翻滾的紅油裏撈肉片。
    沾著紅油的肉卷曲著美妙的曲線，喉結上下滾動，夏晨硬生生忍住欲望，再次確認，“你真的不是想給我下藥？”
    “滾，滾，滾，你個熊孩子！”
    “哈哈，晚了，我坐在這兒，不吃撐我肯定不走。”夏晨塞了滿嘴的肉，紅油的辣香搭配麻醬的醬香，再加上裏麵的蒜蓉和小蔥，這一口的滋味簡直絕了！
    趙生狠狠的剜了他一眼，兩個人開始風卷殘雲模式。
    吃飯這件小事兒，總是有人一起才顯得香。
    “這是什麼肉，簡直入口即化，口齒留香，而且煮了這麼久竟然也不見老，還有這蘑菇，新嫩爽滑，清香十足！”夏崇山發跡時間較晚，夏晨小時候也過了一段苦日子，但是後來他吃過的好東西也不少，可他竟然沒有吃出來這到底是什麼動物的肉。
    趙生得意洋洋的看著他，“知道好就行，這可是我花了大力氣弄來的，為了這東西，我幾乎把我那些老朋友都得罪光了，閉嘴吃就行，其他的不要管。”
    夏晨瞅瞅他，筷子不停，那一盤晶瑩剔透的肉幾乎全進了他的肚子，“這蘑菇怎麼看起來這麼眼熟？”
    “眼熟？眼熟就對了，喏，你身後，牆上的蘑菇都在這兒了，一顆不少！”
    夏晨立馬轉頭，他的牆上果然光禿禿一片。
    剛才隻顧著吃，現在知道是那滿牆蘑菇，再看看被煮熟的，此刻冒著熱氣的蘑菇片，夏晨眼睛瞪脫窗，恨恨道，“你也不怕被毒死！”
    “數你吃的最多，你死了嗎？”趙生夾起一片蘑菇，在他眼前晃晃，放進嘴裏，“香！”
    “你這個瘋道士，我就知道你沒安好心。”
    趙生白眼一翻，嫌棄道，“怎麼著，貧道毒死你，是要繼承你身上這套病號服還是想霸占你的病房？你全身上下，從裏到外，從頭到腳有什麼值得貧道圖謀的，別往自己臉上貼金行不行？”
    “……”
    夏晨想想也是，默默的再次拿起筷子，繼續吃。
    一陣抽泣聲響起，夏晨歪頭，看見小軍蹲在他身邊，一臉控訴的哭著看他。
    這突如其來身邊蹲了個人，“咳咳……”夏晨被嚇得嗆住，死命的咳嗽兩聲。
    “小軍，你怎麼在這兒？”
    “哥哥，你說謊，你不是說你不會像他們一樣吃我嗎！”小軍兩眼淚光。
    夏晨順著他的目光，看了看碗裏的蘑菇，想起小軍喜歡陰暗，下雨，還有那一動不動的蹲姿，腦海中一個念頭閃過，“你就是一直爬在我牆上的蘑菇怪？”
    趙生把剛涮好的蘑菇沾點麻醬塞進嘴裏，“嗯，真是香！”
    小軍恨恨的轉頭，他打不過趙生，但是夏晨明明答應過他，卻還是吃了他，看來他是長不大了……
    “這……”夏晨沒想到吃頓飯還能吃出個妖怪，嘴裏的肉頓時就不香了。
    “你沒毒吧？”
    斟酌許久，夏晨問出了自己一直擔心的事情，剛剛破罐子破摔，念著反正已經吃了，那再吃點也沒關係，可現在，小軍那一臉埋怨的看著他，他再下筷子，就有點於心不忍，雖然這蘑菇的確很美味。
    “哈哈哈，你這個熊孩子，放心吧，這些蘑菇可以幫你快速恢複體力和精力。”趙生哈哈大笑，轉頭向小軍說道，“你不是一直想幫他麼，如今你如願了，還跑過來做出這種表情給誰看？”
    “嗯？”夏晨回憶起來，這蘑菇出現的時間正好是他被趙生折騰的時候，原來這孩子是想要幫他。
    “謝謝你，小軍。”夏晨摸摸他的頭頂，真心感謝道，“以後我就是你親哥！”
    趙生嗤笑一聲，“你是他親哥？這小子今年都302歲了，你也不怕折壽！”
    “300多歲？他？”
    小軍站起身來往火鍋前湊湊，鼻腔間充滿了奇異的香味，涎水直流，“300歲怎麼了，300歲我也是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