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到達柬埔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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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救了。
阿斯特與其他幸存的隊員早已連動一下手指頭的力氣都沒有,躺在船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漁船的主人是一個中年男人與他的兒子,此刻正焦急的看著這幾個來路不明的外國男人。
“父親,怎麼處理?那個黑人看起來狀態很不好。”第一次跟爸爸出海捕魚的明萊有些惶恐失措。而事實上,他的老爸也沒有比他鎮定多少,尤其是他看到了男人們的腿上的綁腿都有一把匕首。
不過,那個黑人看起來像快要倒下。
“把船上的藥箱拿來,我們掉頭回去。”
“可是。。。。。。”
“這是人命!”
“也許我們應該報警。”
“不,”船主打量著眼前的男人們,搖搖頭說道:“他們要是看到警察來了,我們往哪裏逃去?我們怎麼夠他們打?”
明萊聽罷乖乖的照父親的意思做了,他將藥箱遞給了父親後去了控製室調轉方向,折返他們的國家。
這時候,阿斯特也緩過來了一些,他爬起來,看著眼前拿著藥箱卻一直惶恐不敢上前的中年男人,高舉了雙手,俯低了身,說到:“我們沒有惡意。”
雖然聽不懂金發男人在說什麼,但船主還是從他的動作中明白他們並沒有惡意,他指著山姆,說了一堆他們根本聽不懂的話。阿斯特看向船主所指的山姆,連忙過去查看,山姆已經陷入昏迷,而傷口也因為海水的浸泡開始潰爛。
“水!請給他一點水!”喬萬尼著急的呼喊道。
船主聽懂了這一句,連忙拿了一瓶水過去,伊夫把藥箱取了過來,眾人分工合作的為山姆進行包紮,希望可以緩解情況惡化,然而按照這種情況,山姆必須到醫院進行清創和注射破傷風針。
喝過了水後,山姆的氣色比剛上船時好了許多。
大家都鬆了一口氣,隻要等待明天上岸,他們就可以帶山姆去醫院接受治療了。
盡管不知道他們的身份,船主還是熱情的招待了他們,給他們提供了衣物和食物,船主的兒子也告訴他們,漁船會在明天一早返回到柬埔寨,屆時他們就可以回去了。
至於回去哪裏、他們又發生了什麼,船主特地盯促過明萊不要過問。
雖然那個為首的金發男人對他們放低了姿態,但他們每一個身形高大,身上還明顯有打鬥留下的傷痕,新的舊的,還有脖子上那種鐵牌。。。。。。海盜、逃兵、雇傭兵。。。。。。每一種他們都惹不起,說不定那句話說錯了,他和兒子的命就得交代在這裏了。
但問他後不後悔把這幾個奇怪的人從海裏撈上來?不,他不後悔,一點都不後悔。
“謝謝。”
他們對船主表達了感謝,在吃飽飯後各自處理了自己的傷口後便沉沉睡去。幾乎是閉上眼睛的那一刻隊員們便進入了夢鄉,經曆過生死後總是最為疲憊,可阿斯特卻遲遲沒有閉眼,他躺在甲板上,聽著隊友們起伏的呼吸,靜靜的注視著天空。
海上的夜總是美麗而爛漫。
仿佛知道自己不是主角,月亮知趣的將腦袋埋在了雲層,無數顆星星互相輝映,卻又暗暗的爭豔,誓要成為今晚的主角。他多久沒有這樣看過星星了?陪他一同觀看這場夜幕盛宴的人呢?他在哪呢?
他不會再回來了。
第二天一早,船緩緩靠岸,他們告別了好心的船主,帶著虛弱的山姆踏上了一個從來沒有到訪過的國度。
上岸後,四個男人,身無分文、沒有通訊設備、沒有合身的衣服,甚至連身份證都沒有!就這樣被放在了柬埔寨的一個不知名破爛碼頭邊,就像電視中小狗被遺棄了一般,他們也像是那隻小狗一眼,靜靜的站在碼頭邊目送那艘漁船漸漸離去,此刻他們牢牢的將船主與他兒子的麵孔刻在了心中——作為人生中一段溫暖的經曆;作為絕處中拯救他們的光亮。
而現在把山姆送到醫院是燃眉之急,可是,怎麼送?
喬萬尼注意到了不遠處似乎有人在活動,不時有人駕駛著摩托停留在小屋前,說不定可以幫助他們,“北方300米方向,好像有人活動。”他指著那個方向說道。
“看起來是商店。”伊夫說道,他與阿斯特一同攙扶著連走路都困難的山姆,他能感受到山姆的力氣正在一點一點的變小,施加在他肩膀上的壓力越來越重。“先過去再說!”
走去了那邊,果然是一個小賣部。
與其說他是小賣部,倒像是一個“廢品站”。破爛的小屋中各式各樣的物品胡亂擺放,客人們過來在這堆物品之中挑挑撿撿,看上了心水的物品就問價給錢。能夠看出,這裏的生活條件並不是很好,甚至比他們心裏預期的還要差。
坐在地上扇著扇子的店主看到了四個陌生的麵孔出現,看起來來者不善,他們的村莊甚少有本地外人進入,更別說是四個西方人了。他警惕的從地上起身,用他地方的語言說道:“你們想做什麼?”他說著,把手緩緩伸到了後麵。
可惜他們四四個根本聽不懂店主在說什麼,伊夫看見店主的手向背後摸去,立馬叫停,“等一下,等一下!我們沒有惡意,別掏槍!”不想惹事的他把雙手放在身前,背後攙扶著山姆的兩人也各亮出了一隻手,希望傳遞出:我們手上沒有武器,我們沒有惡意的信息。
雖然他也聽不懂男人們在說什麼,但店主見他們手上沒有武器,那個被攙扶著的像是沒了半條命一樣,稍稍放低了戒心。
“你知道醫院在哪麼?”見店主的放鬆了戒備,伊夫語氣盡量禮貌的問道。可是沒讀過書的店主哪裏懂英語,他們兩人就用各自的語言各說各話,直到喬萬尼有些不耐煩了,喊道:“你比手勢!”
伊夫聽罷立馬開始比手勢,他指了指山姆,然後比了個受傷的動作,最後直接模仿起了救護車的聲音,可無奈店主是怎麼也看不懂,一點都沒有要指路的意思。
正在他們發愁的時候,一個來買東西卻碰巧撞見這一幕的女生走上前對店主說了什麼,店主才恍然大悟的對他們說了幾句話,女生對伊夫用英語說道:“跟著我。”
“謝謝!”伊夫感動得眼淚都要留下來了,他雙手合十對小女孩拜了拜,連忙對不遠處的喬萬尼和阿斯特比了手勢讓他們過來。
店主找來了一輛小三輪,他們勉強的擠了上去,隨後小三輪緩緩前進。
這個世界上總有善良之人,無條件的幫助苦難者,並不求任何回報,隻求問心無愧。原來世界並不是一片灰暗,當太陽升起時,總有一絲光會恰巧溫暖了身處絕境的人,並鼓勵他們堅強的活下去。
他們當中沒有一個人知道他們正在去哪裏,這裏的人、這裏的路、這裏的氣候。。。。。。每一個對於他們來說都是完全陌生的,不過山姆的傷勢讓他們不能在這個時候迷茫,現在他們三個唯一的目標就是將山姆送到醫院接受治療——這次行動已經有兩個隊友喪生,誰都不想再失去任何一個隊友。
對於無條件伸出援手的人,他們選擇無條件的信任。
上車後,他們終於有時間整理一下思緒。
“不知道他是不是知道我們要去的是醫院呢?”伊夫言語中多少有些擔心,可似乎喬瓦尼擔心的確實其他事情。“我們沒有錢!”喬萬尼表情十分懊惱,他抓了抓日漸稀疏的頭發。
“我現在全身上下最值錢的就是那條免費發的戰鬥褲。”
“沒想到我們最後會落得如此地步。”喬萬尼生氣的錘了一下大腿,“我沒想到,他們就這樣把我們拋棄了!還說得很光榮一樣!枉我為他們賣命,沒想到最後被背叛!”
“撿了條命,沒什麼可抱怨了。”
“你難道一點也不生氣?”
“怎麼可能不生氣,我想回去把基地炸了!可現在這個情況,把山姆的傷治好才是最重要的。”伊夫歎了口氣,“可是現在我們連何去何從都不知道,別說回國了,我連怎麼離開柬埔寨都不知道。”
“也許我們可以去大使館。。。。。。“
正在伊夫和喬萬尼你一言我一句的聊著的時候,阿斯特卻突然開口說話了,這是他今天說的第一句話,阿斯特低著頭,隻聽他的聲音低沉而沙啞;咬字緩慢而清晰。
“我莊嚴宣誓,我將支持並捍衛美國憲法,迎戰一切國外和國內的敵人;我將信念堅定,效忠美國憲法;同時,依據法規和軍事司法法典,我會服從美國總統和上級指揮官的命令。上帝助我。”
他們注視著阿斯特,沉默著聽他讀完了整段誓詞。
阿斯特讀完了誓詞後沒有再說話,小隊也陷入了寂靜,三輪車也緩緩的向著醫院的方向駛去,伊夫和喬萬尼試圖從隊長的表情上讀取一些信息,卻沒有從阿斯特身上看出點什麼。
但誰都能看出來,阿斯特像是在一瞬間憔悴了幾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