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境昭歌 第五百五十七章:潛在的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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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中時分,估計皇兄差不多也已休息好,纖繡便領著姐妹們坐上簡易馬車再度去玉乾宮。
車剛到玉乾宮門口便見到楊韋托著腮坐在玉乾宮門口台階上想心事,門兩邊挺身而立著廷戍營衛兵,森嚴與鬆弛形成強烈對比。
楊韋想事想得很入神,公主都站在他麵前了似乎還沒察覺;門內左右兩側,站班侍女向公主弓了弓膝掩嘴竊笑,想著楊韋這下死定了。
“不錯啊楊韋,有人學會睜著眼睛說瞎話,你呢,竟學會睜著眼睛做美夢了!”
公主的聲音冷不丁傳進楊韋耳朵,驚跳而起中趔趄了下身體便失去重心,眼看楊韋就要摔倒……
百靈急速挪步,伸手一抄,托住楊韋後背。
定了定神,楊韋擦了把嘴角口水,如夢方醒道,“沒,小的沒睡著……也沒做夢……哼哼,真沒睡著。”
“沒睡著?那是思春呢還是失戀了?”纖繡橫了眼楊韋。
扭頭瞄了眼門內兩個站班侍女,楊韋悻然道,“哪有啊殿下……嘿嘿,小的想著殺人呢。”
頓覺失言,楊韋連忙改口,“殿下看,小的這單薄身子,能殺什麼人……說笑,說笑的。”
纖繡內心緊了緊,皺起柳眉盯著楊韋,顯然她不相信楊韋在說笑,她感覺到楊韋的話是在慌亂中脫口而出的。就如酒後吐真言,慌亂中脫口而出的言語通常也是心之所念!
但纖繡聲色未動,溫聲問,“楊韋,皇上午休好了沒?”
楊韋欠身回道,“皇上用過午膳就沒去休息,一直在書房抄抄寫寫。”
纖繡怔住,心裏不禁歎息,想到皇兄一定是在為她翻譯祖爺爺的帛書。
“跟我走!”纖繡對著楊韋咬了一耳朵。
楊韋一時愣住,“本宮”呢?換成了“我”?不敢遲疑,楊韋連忙跟上纖繡往待客室走。
撓撓頭,楊韋有點不明白,殿下不去書房找皇上引他去待客室幹嘛?
到了待客室門口,纖繡回身示意寧兒,意讓寧兒、百靈和海燕留步於待客室門外,隨即突伸兩指扭住楊韋耳朵拉入待客室。
痛得不敢作聲的楊韋,還在撫慰剛被纖繡放開的耳朵之際,便聽纖繡橫眉喝道,“說吧,你想幹什麼?從小起,你是知道我的,若敢隱瞞半句……哼!”
楊韋心下一寒,這還能不知道,能忘得了從小受你折磨長大的嗎?
瞥了眼一臉怒氣的纖繡,仿佛又看到了小時候折磨他時的小公主,楊韋身體條件反射地抖了抖,此時就想把自己的嘴撕爛,怎麼的就漏出“殺人”兩個字來?
卻沒想內心在不忿慫恿下,竟然生出一股抵抗情緒來,抵抗情緒攜著似乎已在心裏生成的一股英雄氣概,迫使楊韋小聲狡辯道,“稟殿下,小的不知道殿下要小的說什麼,小的又哪敢隱瞞殿下什麼?”
嘴角掠過一抹冷笑,極冷的那種,纖繡狠聲出,“不想說是吧?”
楊韋嚇得自然反應地縮了縮身體。
“哼!在這跟我胡扯是吧?那好吧,明日起你就會在廷戍營一間上房中生活,放心,好吃好喝的有,想隨意走動,沒有!”說完話,纖繡起身,準備離開。
楊韋小腿一軟,哭喪著的臉展現在纖繡麵前。
他很清楚,秦統領早已是公主的人,真惹得公主惱火,她還真幹得出來,到時候皇上想找他都沒地方找,失蹤了吧,去哪兒找!
“殿下,殿下,先別走,小的說還不行嗎。”一臉悻悻,楊韋求道。
纖繡微微竊笑,重新坐下,“態度轉變得還挺快,好吧,就給你一次機會!”
沉吟了許久,楊韋鼓起勇氣小聲稟告,“小的探知韓又凱目前身邊就剩下一個暗衛,小的,小的想趁機殺了韓又凱!”
倏地,一股心酸湧上纖繡心頭,雖然楊韋在門口不經意漏出“殺人”兩個字時,腦海中就生了這一預測,此時猛聽楊韋親口說出“殺了韓又凱”五個字時,心房又哪能不為之震動?她一直把楊韋當成親人,皇室成員,如今到了楊韋也要挺身而出跟蕭黨拚命了,看著楊韋單薄的身材,能不感到心酸嗎?
忍了忍心裏悲哀,纖繡想弄清楚楊韋準備怎麼殺韓又凱,看看他的手段是不是借用若水的,如果不是,她還真沒能想出楊韋還會有什麼更高明的手段。
“說說看,你打算怎麼殺韓又凱?要坦白!”
楊韋沉默,他想,事情已經被公主識破,再說出怎麼殺韓又凱,除了挨罵外,恐怕落不到一點好,思來想去,覺得還是不說的好。
於是,楊韋幹脆低頭沉默。
“怎麼啦,又不說了是吧?”纖繡瞪圓丹鳳美目逼道。
心頭掠過冰寒,楊韋無賴,終於顯出一副一不做二不休的姿態來,“好吧,說就說!小的已經弄到了兩桶提純煤油,計劃先在自己身上塞滿吸飽煤油的棉花團,再把煤油潑在自己身上,點著火後衝上去死死抱住韓又凱,讓身上棉花團中的煤油擠到韓又凱身上,小的要跟韓又凱同歸於盡!小的,小的就是這樣打算的……哼哼,一直在考慮著不知行還是不行……”
沒聽完,纖繡就已經淚流滿麵,忍不住伸手死死拉住楊韋手,恍惚中好像一身澆滿煤油的楊韋就要衝向韓又凱了似的,她哪舍得楊韋就此被大火吞噬……
纖繡哭了,感動和悲哀的眼淚混合在一起,隨著抽泣聲汩汩而淌……
弄得楊韋一臉驚慌,臉上的英雄氣慨一時被驚慌所替代,彷徨得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聽到聲音不對的寧兒,蹙蹙眉與百靈和海燕交換了下眼色,獨自旋身衝進待客室,不管什麼狀況,首先抱住哭泣中的纖繡……
意外於楊韋采取這種自殺式計劃要與韓又凱同歸於盡,且楊韋在口中道出時卻顯得那麼輕鬆,感覺不到一點惜命的韻味,所能感悟到的隻是楊韋對這種方式是否可行的擔憂,這能不讓纖繡心房大感震動嗎?她可舍不得親人就這樣與韓又凱同歸於盡,要收拾韓又凱,也得自己來,決不能讓楊韋失去生命,楊韋的命在她眼中,可比韓又凱重上千百倍。
抱住纖繡、不知內情的寧兒,目光中透出犀利帶著十分不客氣狠狠逼視楊韋……
那神色,表明寧兒認定楊韋對纖繡行了什麼不軌。
楊韋心頭一凜,訕笑了下連忙從纖繡握中抽出手,囁嚅道,“殿下,不要這樣,不要這樣,人家都誤會我了!”
“寧兒,沒事。”纖繡抬起頭,用絲巾印去腮邊淚水,顫聲說。
楊韋略顯委曲地歎了口氣,“唉,殿下,你不知道,她那眼神想殺人啊,要是有武功,哼哼,小的這會兒可能死過兩回了……”
纖繡“撲哧”一笑,扭頭看了眼寧兒瞳眸,示意寧兒坐下。
明白了不是楊韋的錯後,寧兒悻然一笑,顯得有點不好意思。
“楊韋,你準備跟韓又凱同歸於盡都不怕,還怕寧兒的眼神,哼哼。”纖繡溫暖一笑道。
楊韋難為情訕笑說,“那不一樣,被她瞪死了,我連冤都沒處喊。”
寧兒嫣然,“說聲對不起行了嗎?楊韋哥哥,咯咯。”
纖繡故意板起臉道,“楊韋,你要殺韓又凱還不如直接殺了蕭楠融,殺了韓又凱隻是治標不治本,你傻不傻呀,這都不懂,怎麼想的都不知道。”
“哼哼,最早我是想和蕭楠融一起死的,原來打算跟著皇上上朝時在朝堂上當著眾大臣燒死蕭楠融,可是我後來想到,暗中跟著蕭楠融的暗衛太厲害,怕殺不成他又把自己給燒死了,那就太不值了!再則,我也怕連累到皇上,怕朝臣們認為是皇上指使小的幹的,所以,小的才想還是現實點,趁韓又凱身邊暗衛都不在的當口來他個突然襲擊!”
看來楊韋對這事作過諸多思前想後的考慮,利害得失都兼顧到了。
一事讓纖繡感到奇怪,於是問,“楊韋,你怎麼知道韓又凱身邊的暗衛都不在,正暫時缺暗衛?”
楊韋扭捏片刻,赧顏道,“小的收買了個情報局的人,誰就不說了,他爺爺的這人心黑,把小的多年積蓄下來的家底都給敲光了,不過後來想想也無所謂,都要死了吧,錢留著也沒用,就都給他了。”
纖繡的心再次被楊韋的話灼痛,想著楊韋為了皇室,思想上已經做了人財兩空的決斷,不弄死韓又凱不罷休,這讓從小和楊韋一起長大的纖繡不得不對楊韋刮目相看,一直以來,她都認為楊韋根本就不具有什麼爆發力,甚至感覺從小被她欺負的楊韋還有點膽小懦弱,卻沒想到楊韋的英雄氣慨可以衝天,這讓纖繡很意外,也很崇敬,一時覺得自己小時候太過分了,總是仗著自己是女孩,老是欺負楊韋。
眼前,纖繡很怕楊韋不會就此罷休,轉念許久,勸說道,“楊韋,你並不知道,韓又凱的四個暗衛至少還剩兩個在保護他!”
“阿,不可能吧,那小的那麼多錢不等於被人騙走了?”楊韋的小臉瞬間漲紅。
“要說騙,也不算全騙……”纖繡覺得,有些事也應該讓楊韋知道了,否則,還真怕阻止不了楊韋繼續幹傻事,“楊韋,韓又凱最厲害的暗衛渺鴻,當時隻是敗在我派出的人手上,他並沒死,眼下,渺鴻正被韓又凱派往耀日山莊執行秘密任務;另外兩個飛騰原和鬱千山,是被我的人打成重傷關起來了;現在韓又凱身邊的確也隻有一個叫官藍的暗衛,但是楊韋你想想,即使隻有一個,以他的武功,你也很難靠近韓又凱;所以呀,你還是掐了你那與韓又凱同歸於盡的念頭,至於韓又凱,還是留著妹妹我來收拾他吧!”
楊韋聞言心頭大震,所令他震動心房的有關公主派出人馬收拾韓又凱的暗衛在其次,其一是因為從小就不肯喊他一聲表哥的公主,前一刻居然丟了“本宮”自稱“我”,而這一刻,竟是直接跳過“表妹”自稱“妹妹”?
羞赧萬分,楊韋“嘿嘿”而笑,笑聲詭異……
“鬼笑什麼?不就是一並滿足你那虛榮心嗎!叮囑你的話記住了沒,千萬不可再輕舉妄動,以免打亂你妹妹計劃!”纖繡柔聲道,她必須穩住楊韋,免得楊韋惹來殺身之禍,在皇兄之後再度有親人遭遇不幸而讓她為之更加傷心。
“小哥遵命!”
第一次在公主殿下麵前自稱“小哥”的楊韋,心房裏翻騰著喜滋滋,不好意思得掩起小臉一轉身便往外麵跑……
基本聽清楚了楊韋之所為,寧兒睜大兩眼大感意外,“姐,玉乾宮還真是出英雄的地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