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又凱在辦公室裏默默啜茶，思維中大部分在繼續分析從聿國傳回的信息，因為聿國正在與同為孚國交界的小兆國頻繁接觸，大有避開鎮北軍鋒芒，把戰線擴大到兆國邊境的企圖，而一向兔從的兆國，似乎也有著挺起腰板的跡象……
    韓又凱很明白，邊境線之所以產生意外異動，重要的原因還在於孚國自身，因為他與丞相蕭楠融當初的決策，是要讓百姓的意識裏產生出、小皇帝的治國能力已喪失至讓黎民百姓無法生存的事實，以至於所行政策過分苛刻，在民不聊生、國呈孱弱的外象上，侵吞孚國之野心從不死的聿國，自然便開始蠢蠢欲動，在這種情況下，兆國生出分一杯羹的心理再正常不過。
    這一點，僅從一個小國敢稱之為“兆”，便能看出兆國顯然有點不自量力。
    韓又凱深刻感受到，不可再實行原本既定的政策了，那樣將弄假成真，造成全國上下不可收拾的局麵，倘若到那時聿國真動兵，縱然有一支強大而神秘的毒狼軍團足以禦敵，但戰端一開，不好說不會引發多國混戰，那孚國百姓恐將就此造成不可估量的滅亡，一個國家，百姓是根基，根基塌了，竊國的意義將何在？
    所以，韓又凱必須盡快理清頭緒上報蕭楠融以及輔國團，有理有據地阻止現有政策繼續施行，盡快讓百姓生活得以有計劃恢複。
    至於小皇帝的生命，反正也就是多活幾天的事，本想下狠手來一次速決，但韓又凱發現，玉乾宮內似乎有了重重防護，對小皇帝並不像從前那樣覺得好下手，他想不明白這是為什麼，難道嚴曆除了一個皇帝貼身侍女這暗子外，不曾埋有後手？還是其中有高人在布局應對？
    總之，韓又凱絕不會想到一副嬌弱模樣又貪玩的小公主，到這時候了還整天坐著車輦上街購物、瞎玩，享受歲月，這會是高人？
    他覺得公主常上街挺好，免得摻乎到政事中。
    隻是對嚴曆的死，韓又凱深感突然，最少應該交接好布於玉乾宮內的暗子後再死也不遲。
    然而，盡管韓又凱對公主的思緒順理成章，但他心裏總覺得有著某種非常的不對，這讓韓又凱眉心不禁跳了幾下便皺起了眉頭。
    但此時的韓又凱，依然很自信，對冉斌的出事還不是很擔憂，因為據冉斌多次保證，說就是做絲綢貿易，才使得韓又凱到了這時，僅認為冉斌在絲綢生意外，弄了個會所涉黃而已，黃色的事對韓又凱來說，雖然痛恨，但他覺得至少不會威脅到冉斌生命。
    畢竟，韓又凱對小舅子冉斌除了親情外，還深為喜愛，冉斌聰明而圓潤，不僅對姐夫百依百順，說的話總會讓身為特務頭子的韓又凱感到舒心。
    最重要的是，家裏的母老虎每次發威，冉斌要是在場，說的都是他姐姐的不是，同時，抽一巴掌再給一顆糖，回過頭又能把姐姐哄得風平浪盡，對韓又凱露出歉意之笑。
    所以，韓又凱的內心深處，對冉斌是愛護有加的。況且，兒子對舅舅的感情也不淺。
    一個多時辰後，派到風鈴街明查暗訪的特務回到韓又凱辦公室。
    帶隊的特務隊長歸納為五條罪狀向韓又凱作了彙報……
    一、冉斌召集、豢養三十幾個社會流氓、賭徒、搶劫、偷盜者歸附左右，在都城為非作歹、欺壓百姓、擾亂社會治安；
    二、冉斌以“大孚絲綢貿易中心”為幌子，以高薪為借口，誘騙大批女子進入中心後予以關押，其中有百分二十以上係未成年少女；
    三、縱容手下對所被其關押的女子進行肆意猥褻、強奸；
    四、位於“中心”三樓的“友《心》情高級會所”，實際上是搞換妻淫亂、互奸的場所，是敗壞人倫傷天害理之場所，其經營是以會員入會方式，由入會者向冉斌繳納高額會費，之後可獲得在其間行大肆換妻淫亂資格；
    五、長期販賣人口，把騙或搶來的女子，源源不斷以高額販賣給各地妓院或其它色情場所，從中牟取暴利。
    以上五條，是秦世英在和瑞若一起午餐時根據冉斌的所作所為，做了口頭整理後，馬上調來錢震，派了四個便衣在街上向百姓散布的，而韓又凱所派出的情報局特務，也就是從百姓口中轉述得來的……
    事實上，接下去再經過詳細調查，冉斌所犯的罪行可能遠不止這五條，其中僅私自動用錐騎營官兵砸華羽場子害死老人就是重罪……所以，決不能算是秦世英隨意差人散布謠言。
    韓又凱聽完特務們的彙報，自就任情報局長起，第一次讓他感到全身發冷……
    特務隊長最後說，“局座，我們到風鈴街時，，未成年少女已經被特戰營保護起來，特戰營的人正在給二十幾個遭冉斌殘害、年齡大點的女子做筆錄，一個個女子哭得傷心，連我們都看不下去……”
    韓又凱眨巴了下眼睛問，“上麵五條你們是怎麼查出來的，莫不會是你們自己猜測的吧。”
    問這話，韓又凱的意思很明白，他還真希望這次屬下是糊弄他的，是無根據的猜測，那樣事態會輕點，冉斌的罪會小一點，他的心情也會好點，甚至這次不會像上次一樣，懲罰糊弄他的手下。
    “局座，我們哪敢亂猜測呀，滿大街的百姓都在議論這五條，有的還說，案子審理後，可能還不止這五條，據說冉科長還動用錐騎營在街上打人……。”
    韓又凱無語，無力地揮了揮手，讓屬下退出他的辦公室。
    先不說私自動用錐騎營，就上述五條，身為情報局長的韓又凱深知，冉斌已經必死無疑，這讓韓又凱心底裏頓覺發冷。
    可是，不說他舍不得冉斌死，冉斌就是死個十次八次，而做為冉斌的姐夫，親手安排冉斌進入情報局任職的局長，韓又凱很明白，他是脫不了幹係的，無論從哪一角度，這對他身為局長的麵子……但終究他還是無法接受冉斌因此而死！
    最可怕的事，這種殘害百姓的事件，在百姓的紛紛議論中，將持續發酵，最後必招致朝野震動，弄不好就此激起民變，再嚴重點，甚至令眾多軍隊士兵而為之倒戈，畢竟士兵均來自於千家萬戶，百姓的事與之息息相關。
    韓又凱很清楚，為了達到竊國目的，他曾經也同意蕭楠融的計策，故意把整個孚國弄得民不聊生，以期達到萬民痛恨當朝皇帝的目的，現在看來，局麵已完全陷入不可收拾中……
    處在萬民無活路的當口，這樁事件如果控製不好，很容易激起舉國造反，如果那樣，聿國必定乘虛而入，到那時，因孚國軍隊軍心渙散，將失去禦敵能力，這種局麵一旦出現，如同洪水猛獸……
    好在，他親手秘密締造了一支強大的毒狼野戰集團軍，以這支軍隊的官兵待遇、以及一向的嚴格管控，應該還不會那麼容易受影響，這給處於當前讓韓又凱心寒的狀態下增添了點暖度，還能支撐起他心中的不少自信。
    韓又凱突然變得很明白，冉斌事件出在如今孚國上下正搖搖欲墜、需要迅速扭轉政策的緊要關頭，將可能引發不可控的局麵，到那時，就別說竊國了，恐怕他和蕭楠融自身都難保……
    這一點，讓韓又凱頓感深度憂心忡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