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又凱在認真審閱冊子，三個特務的心在誠惶誠恐。
    大約過了半柱香工夫，韓又凱合上冊子，淡淡了地牽了牽嘴角，蚊聲自語了一句，“是這丫頭的作派。”
    三個特務不知道韓又凱自言自語了什麼話，內心不免異常緊張，從而，身體繃得更直了，猶如三尊雕塑的士兵像。
    掃了眼三個挺身而立有軍姿的屬下，韓又凱內心讚賞，很輕微地略一頷首，抬起眼淡淡問，“你們確定公主殿下並未發現有人跟蹤？”
    韓又凱的問詢聲雖淡然，卻不免讓三個屬下的心頭為之一緊，隨即以肯定的口氣同聲回道，“屬下確定！”
    “好了，你們先回營休息吧，後麵怎麼安排，我會讓勤務兵通知你們的。”韓又凱嘴角稍稍一扯，口氣依然很淡。
    或許跟蹤結果正符合韓又凱的預料，所以從內心說，他是滿意的，重要的是，這一跟蹤組工作細致，以小冊子詳細記錄了公主的一舉一動，非常用心，讓韓又凱暗中十分欣賞，相比前一組的信口開河，這一組終於讓韓又凱感受到了屬下的忠誠與認真執行任務的態度，從而讓韓又凱感到欣慰。
    “是！”跟蹤組三個成員，從韓又凱的淡然口氣中，或許感受到了局座的滿意，均忍不住高興的立正向局座敬了個標準軍禮，之後退了兩步後轉身。
    跟蹤組退出韓又凱辦公室，到了情報局大門外後，如同剛從牢中釋放出來一樣，全身心一下子放鬆了許多。
    剛剛一腳跨出情報局大門，其中一個扭頭向身後觀察了一眼後，對另一個說，“喂，你先前不是說寧願上前線也不願再跟蹤公主了嗎，剛才怎麼不跟局座提出請求呀？”
    說那話的聽後，踢了玩笑同伴一腳，“提你個頭啊，你以為老子真想找死呀！”
    “哈哈哈……”感到輕鬆的三個人，打打鬧鬧著準備離開局本部。
    聽兩個便衣的一句對話，就可以看出，韓又凱對於屬下士兵的心，威壓有多大。
    ……
    另一老跟蹤組，相互談好交易後，本著誠信，先一同拐到街上一錢莊，行賄方立即把十兩銀子取出來，心甘情願地交給受賄方，之後，一個邁著舒暢的腳步，另兩個懷著放在肚子裏的心，來到局本部，向韓又凱辦公室走去。
    在韓又凱親兵的引領下，他們進入了韓又凱辦公室。
    當然，由於一個受賄，兩個行賄，三個人的心都難免惴惴不安。
    ……
    韓又凱忍著怒火聽完這一跟蹤組三個屬下的彙報，霍地起身，差點把辦公桌拍爛。
    他伸出食指，點著站在他辦公室中的三個屬下說，“估計你們死定了！”
    最先，韓又凱隻聽三個屬下彙報兩句，就聽出跟前麵那那組三個人彙報的情況天差地別，連忙喊來守在門外的親兵，小聲吩咐親兵快速把先前那個跟蹤組攔回來。
    此舉的原意，也因為韓又凱被氣暈了，才作出準備讓兩組人馬對質的決定，親兵身影剛剛出辦公室，韓又凱就已經意識到自己簡直是多此一舉。
    接著，韓又凱麵無表情，忍著耐心，聽著這個組在那天花亂墜……得了十兩銀子那個新來的，弄不好還在心中盤算著，什麼時候趁回家探親之時，就把小媳婦給娶了，至於是不是同時還做了什麼別的美夢，那就不清楚了。
    當受賄士兵美夢還在繼續時，突聞拍桌，頓時美夢醒來，心下寒冷，才倏然意識到：這下恐怕死定了！
    其實他首先應該反應到，這下小媳婦恐怕得改嫁了！
    三人剛開始發抖，忽聽門外報告聲起，許是親兵已經把原先的跟蹤組帶到。
    從嚴厲的帶兵方式，以及某種心理上說，此時的韓又凱，並不希望讓另一組進來與之對質，那樣在屬下麵前，首先自己將顯得很無能，他怕另一組的三個人會認為，堂堂局座手下的兵，也存在敢於三番五次蒙騙局座的，今後一旦傳開，不說身為局長的麵子，有樣學樣，士氣慢慢的也就變壞了！
    沉吟了一番後，韓又凱目光銳利地射向早已瑟瑟發抖的眼前三個屬下，陰聲道，“你們，是希望我叫派去監督你們的人進來揭發你們今天的行為呢，還是你們自己坦白？”
    “局座，我們該死，我們坦白……”
    三個特務心寒如冰，不約而同撲通跪下……
    坦白後的結果讓韓又凱怒火衝天，為了欺騙他，居然連行賄受賄的手段都贏用上了，這讓韓又凱氣得幾乎發抖。
    在韓又凱的職業生涯中，成功實施過無數次自認為完美的計劃，但這次的結果，在他聽完兩個跟蹤組的不同彙報後，差點吐了血！
    而讓他吐血的人，他怎麼也想不到，不過是公主身邊的一個貼身侍女，隨意說出一個應對方法，便破碎了他的陰毒計策……如果韓又凱知道其中來由，這血估計不止吐一口就能了事。
    到了這時，韓又凱不得不捫心自問，公主隻是很正常地在街上玩，而自己卻弄得草木皆兵，三次屢遭屬下蒙騙，還騙得神乎其神，超越鬼魅……
    這兩天跟出鬼似的彙報，把他的神經都繃緊了，弄得他還正想著，是不是該從埠外調來深諳幻術的高手，甚至派出自己的暗衛，看看公主到底在玩什麼花樣。
    確定了被前跟蹤組蒙騙後，除了立馬把三個屬下投入大牢外，一向狡猾成性的韓又凱，並未作出立即停止跟蹤公主的決定……
    他想，如果公主這兩天再度出行，還必須再跟蹤一兩次看看，再作出是否停止跟蹤的決定。
    不過，從內心深處那份對公主的喜愛說，他還真不想惹毛公主，他想努力保留那份他自認為的、與公主之間說不明道不白的忘年情誼，而這份東西在韓又凱心裏之所以覺得重，是因為當年先皇歐陽千雄聽到小公主以昵昵聲音喊他“韓叔”時說了一句玩笑話，“嘿，看你們倆，還真有點親叔叔親侄女的味道哈。”
    或許也就是先皇的這句玩笑話，對韓又凱人性中善良的一麵有著某種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