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8章 外婆老小孩 凡事哄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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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年紀大了,記性差了,有時腦子也有些糊塗了。這天,爸爸送外婆去教堂門口,外婆說:“你回去吧,中午你不用來接我了,我會和姐妹們一起回來的。”
“那好,小心一點。”爸爸說。
“噯。”外婆說著和姐妹們一起走進教堂。
到了中午,我們在家等了很久不見外婆回來,爸爸心想,她會不會出事呢。他連忙騎了車去教堂找她。到了教堂,整個教堂空空的,人老早走完了。爸爸回到家中,仍然不見外婆,爸爸心裏有點急了,連忙打電話給她的幾個耶酥姐妹,她們都說,是和外婆一起出來的,並且一起走到村口,接著大家就各自回家了。爸爸剛放下電話,外婆笑眯眯地回來了。媽媽連忙問她:“媽,你到哪裏去了,我們到處找你呢。”
“唉,人老了,不行了。原以為到了村口自己能回家的,可是走著走著,看看每幢房子都是一樣的,不知哪幢是自己的家。還好碰到一位熟人,是她陪我來的。”外婆坐下後不緊不慢地說。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以後還是讓他去接你吧。”媽媽笑著說。
還有一次,和外婆住在一起的一位好友打來電話,說是外婆被鎖在門外,進不了家。那時,我們已經住到新址,爸爸拿了鑰匙連忙趕了過去,見外婆正站在好友的樓下發急呢。爸爸把她扶到家中,並給她安頓好。
再說,人老了做事情容易忘這忘,丟三落四。有一次,媽媽去外婆家,看到煤氣灶小火燒著,高壓鍋裏的一些米飯已成了焦炭,媽媽立即關閉了煤氣灶,洗淨了高壓鍋。過幾天,媽媽到外婆家,又發現煤氣灶未關,上麵空著的高壓鍋被燒得滾燙滾燙,這實在太危險了。於是我們跟小舅舅商量,把外婆接到我家。
外婆到我家後,媽媽想盡辦法變換主食花色品種,今天蒸镘頭,明天做包子;過幾天又給她裹粽子、包湯團,使她吃得開心,住得舒服。
與此同時,每天媽媽總要買些時令水果給她吃,買菜時也總要考慮一兩樣外婆愛吃且營養又豐富的菜。
外婆特別愛清潔,她雖然不大活動,但她仍要經常洗澡,我們怕她受涼,一切都安排得十分妥貼。發現她稍有不適或受了涼,立即給吃藥預防。我們象養花那樣養著她,護著她,隻怕她有個閃失。一年下來,她老人家健健康康,我們一家人都很高興。
然而,人到了一定的年齡,就會像小孩一樣幼稚可笑,像小孩一樣貪吃,像小孩一樣好動,像小孩一樣頑皮,像小孩一樣易生氣,像小孩一樣任性。這就是“老小孩”的特征,我外婆也不例外。
這年中秋才過去不久,她就天天念叨著過大年,不至一次地問:“離過年還有多少天?”告訴她還早著呢,可是她就是不信,說:“我才不信,你們又在騙我了,是不?”
“我們哪會騙你啊,不信,你去問問別人。”
沒過幾天,她又鬧著要去大舅舅家,說:“他從外地做生意回來已經很久了,我還不去他家,別人會說閑話的。”
“會說什麼閑話?”媽媽問。
“人家會說怎麼不到兒子家去,老是賴在女兒家。”
“這是什麼話,怎麼叫賴?”
“老是住著不走,還不叫賴。”
“女兒家,兒子家不是一樣嗎?”媽媽說。
“……”這下她無話可說了。
過了一會,隻見她仍在一旁拭眼淚,仿佛有人欺侮她似的。就在這時,爸爸從學校回來了,見她坐在椅子上眼睛紅紅的,問:“媽,怎麼啦?”
“我不在你家了,我要到你內舅那裏去。”說著,眼淚又流了下來。叫她吃中飯,她也不肯吃。爸爸勸道:“我們不是不讓你去,他們起早摸黑做生意,哪有時間照顧你?再說,他們家隻有一個房間,靚靚已經擠在裏邊了,你睡在哪裏?”
“那我就住到靚靚的車庫裏去。”她馬上搶著說。
“那誰給你做飯吃?”
“我自己去買。”
“恐怕你到哪裏去買都不知道吧!”
“那我回到古鎮去。”
“那房子不是已經租給人家了嗎”
“我和她住在一起,反正房子挺寬敞。”
“那又誰給做吃的?”
“吃她們家的。”
“比如你去她家做客,吃一餐、兩餐是可以的,但長此以往是絕對不行的,人家是不會接受的。再說,你一個人回到古鎮去,我們能放心嗎?”
爸爸好說歹說,勸了好一陣子,她就是不肯吃飯。沒有辦法,爸爸隻好打電話叫小舅舅做她的思想工作。
老外婆的腦子一會兒糊塗一會兒清,腦子清的時候,幾十年前的事情記得一清二楚。糊塗的時候,眼前剛發生的事,就是跟她說不清。
一天晚上,她突然從床上爬了起來,大聲喊:“娟娟,娟娟!”
“娟娟在洗澡,怎麼了?”爸爸應道。
外婆來到我的房間門口,說:“在這裏洗澡?”
“怎麼能在這裏洗啊?在衛生間。”
“我剛才聽到有賊來了。”
“不會的,我們都還沒有睡呢!”
外婆的房間是和陰台是連著的,原來陰台水池裏養著的幾條鯽魚在水裏跳來跳去發出的聲音驚醒了老外婆,她誤以為是毛賊來了。大家勸了一通後,她又睡回去了。
第二天一早,老外婆起來後瞪著眼睛大聲說:“我說昨天晚上有賊來了,你們還不信,這不,我口袋裏的三百元錢沒有了。”
“不會的,昨天晚上我們四個人都醒著的,怎麼會有賊來呢?”爸爸說。
“我親眼看見的,四個,一共是四個賊,還有一個穿柳條背心的。”外婆堅持道。
我想了一下,對啊,剛好是四個人:我、爸、媽,還有我的男朋友,而且媽媽當時穿著柳條的毛線背心剛從浴室出來,而浴室的門是和進出的門是並排開的,外婆誤以為她是從外麵進來的。這一下糟了,我們都成了毛賊了。
外婆吃好早飯,爸爸從她的另一件外衣口袋裏找到了三百元錢,交給她,說:“媽,錢不在這裏嗎?”
“不對,不是三百,是六百。”外婆接過錢說。
“三百怎麼一下變成六百了?”爸爸問。
“大隊給我三百,小隊給我三百,隊長給我送來三百。”外婆說。
“是大隊給的錢,五斤掛麵、十斤白糖也是大隊給的。隊長和小隊是一個人,東西和錢都是隊長送來。你好好想想。”
她不言語了,過了一會兒,她將三百元錢交還爸爸,說:“錢還是你保管吧,等下我又弄丟了。”
還有一次,老外婆得了重感冒,她自己要求去看中醫,而且認定要古鎮去縣城的那個中醫,爸爸陪她來到中醫院,找到了這位老中醫,為了使病情盡快好轉,老中醫給她開了三帖中藥,另外又給她開三天吊針的藥。中藥是帶回家煎的,爸爸熬好後,將藥汁小心翼翼地濾了出來,盛在小碗裏,待藥汁稍涼了以後,端到老外婆麵前,叫她喝藥,她捧起小碗,喝了一小口,頭搖得像撥浪鼓。爸爸在一旁鼓勵道:“為了感冒早點好,勇敢點,鼓足勇氣,一口氣把它喝下去,這樣就不苦了,等會我給你拿糖果。”
到了第二天,她拿起小碗僅僅喝了一小口,就將小碗放到桌子上,嘟嘟囔囔:“反正病又不會好,這藥我不要喝了。”說完還繃著臉,一聲不吭。爸爸捧起碗喝了一口,說:“這藥又不是很苦,俗話說‘良藥苦口利於病’,隻有喝了藥,病才會慢慢好去呀!”看她仍閉著眼睛,爸爸繼續勸道:“媽,這藥既然熬好了,你就下定決心把它喝掉吧!這苦玩意兒咱明天不喝了,我給你換西藥去,啊。”見她還沒有動靜,爸爸又說:“你不是想見老姐妹嗎,你這藥喝完了,我就去把她們請來。”
這句話倒十分靈驗,她立刻端起小碗,一碗藥汁很快喝完了。爸爸立刻給外婆拿來了餐巾紙和糖果。然後去請她的耶酥姐妹,過了一個小時,黃姐妹、洪姐妹等三四個姐妹都來了,她們為她祈禱,祝願她早日康複。老外婆看到這麼多姐妹來看她,那個高興勁就別提了,隻見她老是咧著嘴笑,她的病情仿佛好了許多,說實在的,老人是太寂寞了。
老外婆耳朵有點背,有時和她講話十分費力,你說東,她扯西,你不跟她講,她又會不高興。
一次, 爸爸剛從外麵回來,她興衝衝地問:“什麼地方來呀?”
“人家告訴我,新區有一家店的熟食做得特別好吃,這次讓我找到了,她也是古鎮那邊人,下崗了,在樓下搭起棚子做鹵味。”
“什麼?兩畝地,生產隊分她兩畝地。”
“不是,是做鹵味生意——賣小腸殼。”
“什麼?外出做客,是否回古鎮去了?”
“我說你耳朵真背。”
“碰到了老姐妹,黃姐妹還是洪姐妹?”
“媽,今天你怎麼一句也聽不清?”
“老姐妹的孫子去當兵。”
“不是的,我是說吃的小腸殼。”爸爸一邊說,一邊比劃著。
她笑了,看來,這一回她聽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