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文  雨夜·百年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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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夜·百年
    問世間成為武林刀尊已經很多年了,多年來有數以千計的人死在他得刀下,許多人他都記不住名字,但有三個人,是值得他記住的。
    一個就是他的師傅,殺死他那一年問世間十九歲。那是一個艱難的過程,在他跟師傅相依為命的十個年頭當中,每年師傅都讓一刀跟他決鬥。小時候的遍體鱗傷,到現在的片角不沾整整的度過了十個年頭。
    問世間當時學會了絕情這一招,因為師傅告訴他,刀尊隻能有一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問世間師傅死的時候是開心的,但是卻留下問世間一個人孤孤單單的活著。一個人的問世間開始浪跡天涯。問世間的師傅死之前讓他去辦三件事情,其中之一就是讓他去殺死一個人,這個人他已經記不住了。但是他記住了這個人的外號還有他的女兒,他叫刀霸,女兒陰天。他們相遇的那一天,陰雨連天。分不清白天還是夜晚,整個的天空都籠罩在黑暗當中。
    陰天很美,據說問世間的師傅跟刀霸同時喜歡上當時的江湖第一美女。刀尊贏了刀霸,卻失去自己最心愛的女人。問世間師傅臨死之前讓他殺死刀霸,卻沒讓問世間喜歡上陰天。
    命運就是捉弄人的,刀霸死了,問世間滿身的血跡,陰天一襲白衣,盈盈而立。把刀指向問世間,陰天的手軟弱無力,顯然沒學過刀法。問世間告訴陰天:“你不是我對手,走吧。”陰天沒走,她一直跟著問世間,似乎沒有了靈魂,陰天隻是想著怎麼殺死他。
    他們浪跡江湖的途中遇到了另一個人,文小寶。他用劍,奉師命闖蕩江湖。他跟問世間肝膽相照,卻喜歡陰天。陰天在途中喜歡上問世間,但對自己的殺父仇人總是有一個心結不能打開。夜晚陰天隱忍的哭聲總是能進入問世間的耳朵,他是生性冷硬的人再怎麼輾轉難眠也說不出一句安慰的話。現在有了文小寶,那些溫柔的語調還有詞彙是問世間這輩子也沒聽過更沒說過的。
    問世間不是濫殺無辜的人,但是自從二十歲殺死了刀霸之後名聲大噪。攔路決鬥的人絡繹不絕,問世間總是在三招之內殺死對方。陰天看在眼裏性情變得越來越陰鬱,似乎比之前更失魂落魄。
    某天,問世間連續殺死了二十個挑戰的人,近乎發狂,他不斷地問自己,不斷地問文小寶、陰天:“我是不是殺人魔頭?我不想殺人,為什麼他們還要來?”他的自責文小寶、陰天聽在耳裏,也不知怎麼勸說。他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種絕情的氣息越發的嚴重。當晚,陰天偷偷的走進問世間的房間,用自己的身體,讓問世間全身心的發泄。陰天是愛問世間的,她希望這對問世間是一次救贖,希望他的靈魂能有稍微的安靜。夜晚,問世間躲在陰天的懷裏哭泣,千萬遍地說著對不起。
    文小寶得知陰天的選擇之後,希望跟問世間決鬥。他選擇死在問世間得刀下,超過三招。他們的大戰,持續了一天一夜,遠遠的超出三招。文小寶死了,問世間二十一歲殺死了文小寶。
    陰天一襲白衣,盈盈而立。滿麵淚痕,把劍指向了問世間。這劍刺向了問世間的心,狠狠的一劍,讓問世間感覺好像刺穿了他的心髒,刺穿了他的整個身體。
    陰天死於問世間的刀下。
    一年之後,南方的小鎮。有一對默默無聞的夫妻,男子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似乎從來也沒有出現過表情。女子一襲白衣,盈盈而立。他們之間有一個柔弱的孩兒,繈褓之中。男子的手上有老繭,用過刀的手。在拇指的中間,有一個拔刀痕,那是經年累月無法磨滅的疤痕。女子的臉,芊細柔弱,略帶憂傷。
    這便是問世間和陰天。
    當時陰天的劍離問世間很近,近到問世間的皮膚上有一個深深的印痕流出血絲。問世間的刀已經習慣了麵對他的敵人,絕情。那刀輕而易舉的刺入陰天的胸膛,萬劫不複。陰天:“問世間,放棄這把刀!”鮮血染紅了陰天的白衣。那血色竟然那麼漂亮,耀眼。
    問世間瘋了一樣的抱著陰天的身體狂奔,路上他遇到一個人,一個背著草藥簍的人。這人年紀很大,卻健步如飛。問世間追隨他直到山頂,靜靜的在旁等待。
    山頂有奇景。老者小心翼翼的采了那朵奇異的花喃喃自語:“小夥子,看來這琉璃花跟你有緣,就送了與你救人吧。”
    琉璃花救了陰天。
    老人帶了陰天跟問世間回他的住處療傷,陰天在三個月內複原,並在老人處誕下孩兒。問世間每日沒有了殺戮,沒有了絕情。經年之後,他們雙雙康複。但問世間的冷,已經深入到骨髓,他的表情依舊冷硬。
    之後的許多年,問世間跟陰天隱居於此。偶爾人們會發現在一個小鎮上他們的身影,男子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女子一襲白衣,盈盈而立。男子的手上,有一個拔刀痕。
    那是無法磨滅的疤痕。
    (下文落落即陰天,一道為問世間。)
    我與落落,有了弑父殺女之仇。
    從此陌路。
    我依舊冷硬如初入江湖之時,絕情。我手上的拔刀痕重現江湖。挑戰的人越多,在心底也有一股莫名的興奮。這之中的每一個人,在我眼前,都是文小寶的愛人。(哈哈,好不忍心!)每殺一個人落落與女兒的身影就會在我麵前衝我微笑。殺的人越多,他們的笑容越燦爛。經常在午夜夢回的時候遇見落落,那個當初能撫平我殺氣的女人。那個我舍不得殺卻傷的最深的人。
    落落走的時候說,“一刀,何苦救我?”當時她失魂落魄,依舊喜歡白衣,身影在我的淚眼前跌跌撞撞的離開我的視線。那是我記憶以來最後一次落淚,手裏抱著落落留下的屍體,我們女兒的屍體。沒有了生平的摯友文小寶之後,又失去了生命當中的支柱落落還有女兒心湖。我猶如一個空殼,成為一個殺人的機器。
    如今所殺的人,又多了一種,花錢買命的人。誰給的錢多就可以支配我,讓我就殺誰即刻手起刀落。殺人的感覺很美妙,真的。刀一定要快,閑暇的時候我會磨刀,才能讓殺人的時候產生一種美妙的聲音。“噗!”一聲短促音,美妙到極致。我的名號也已經不是刀尊,師傅的這個名號我已經沒有資格來繼承,江湖上送了我另一個名號“魔刀”。傳說我殺人的時候眼睛是紅色的,整個身體散發出來一股猶如阿修羅降臨世間般的殺氣。這大概就是比絕情更高一層的刀法阿修羅。我已經被刀所控製,還是我在控製刀已經分不清了。我唯一的信念就是殺人。
    每年清明,我都要回到我們曾經住過的地方去看看心湖。從來沒有遇到過落落,或許她也來過,比我來的要早,因為每次去女兒的墳前都有潔白的雛菊。心湖從小就喜歡這山上的菊花,我來的時候也會在山路上采一些菊花給心湖。每次上山我都不敢回到我們曾經住過的小屋去看看,因為那裏有太多太多傷痛的回憶。也隻有在心湖旁邊我才能得到片刻的安寧,雖然我的生命中快樂隻有那麼一點點。
    我三十歲的時候已經沒有幾個人來跟我挑戰了,當時的武林正派把我歸類到魔道五大魔頭之一。據說我殺了很多名門正派,然而這都是我所不知道的。我所殺的人,從不問名字,從不問身份,從不多看一眼。
    清明節我又一次來到女兒的身邊給她采花,陪她說話。意外發現在女兒的墳前有一封信,確切的說是一張請柬。魔道大會的請柬,哈哈哈,我大聲苦笑,原來魔道也已經把我歸類到他們的範圍內,可笑可笑。我從來不屬於任何人,任何地方,任何門派。就讓我刀來證明一切。
    魔門大會原來是為了選擇盟主,一統武林。江湖上傳聞的五大魔頭都出現了,包括我在內。
    我發狂了一樣揮刀,最後還有一個魔頭***跟我對決。***用劍,身法靈活,卻好像有妖術一般讓我墮入幻覺。幻覺中有落落,有心湖,我們快樂的過著平淡的日子。心湖長大了,落落為她準備嫁衣,心湖真美,張的像極了落落。太像了,但是曾經的過往在我的心理實在太深刻,我亦知道這是幻覺,也希望這個幻覺更長一點,讓我沉溺其中好了。
    多年來,我從來沒有享受到如此幸福,如此快樂的情景。在夢醒來的那一刻,我決定做一個了斷。我給了***一刀,斃命。讓他四個痛快,據說死在我刀下的人已經不多了,太多人在麵對我的那一刻已經心膽俱裂,如入阿鼻地獄。
    那次的魔道大會成了我製造的煉獄,如今魔道容不下我,正道更是無法接受我的。何去何從隻能順從天意。在江湖上遊蕩的時候我是那麼思念心湖,思念落落。為什麼死的不是我呢?每一次,每一次的死亡都不是我。這人世間,就是我的阿鼻地獄。老天爺你咋就不讓我離開?
    這一次清明,來到心湖的墳前。鬼使神差的我那麼的想去看看我們曾經住過的小屋,有落落,有心湖,有我。門扉開啟的霎那我驚呆了,落落一身素衣站在門口。
    落落滿眼是淚說:“十年了,我一直在等你回來。”
    我終於哽咽,又一次落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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