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文 迷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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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離
(第九屆武俠群殺殺手帖!)
我沉寂在迷離的塵埃裏,涼薄而淡漠。
1。
這天滿城風雨的傳著一個消息,才絕死了。
當時綠珠正拿著一個抹布擦桌子,嬤嬤臉色鐵青地走了進來,和綠珠說起才絕的死。
“昨晚,她怎麼出去的?為什麼一個晚上沒回來?”嬤嬤厲聲詢問。
綠珠隻覺得自己手腳冰冷,思維停滯,好一會才回過神來。
“不,嬤嬤,綠珠不知道。昨日小姐早早上床,把我趕了出來,後來沒有傳召。”
“哼,臭丫頭,還不是你沒看好她,看你也快十六了,過幾天收拾收拾給我接客。”嬤嬤銳利的眼睛盯住了綠珠,如同蛇目。
綠珠聽了嬤嬤的話,眼淚刷的就下來了。
2。
才絕死了,葬身於十裏秦淮。(就讓我用用秦淮河的名字吧。雖然是在龍城。哈。)
綠珠在給才絕收拾東西,一邊拾掇,一邊淚流滿麵。才絕的屍體在河邊曝曬一整天,傍晚的時候官府來了一些雜役,在亂墳崗給這一代名妓扔了進去。
手裏拿著那件白色的輕紗綾,綠珠小心翼翼的把衣服掛起來。這種質料的衣服這世上,隻有兩件,一件已經隨著武林美女魚忘笙的歸隱銷聲匿跡,另一件就在這才絕的身上。
才絕曾和綠珠說:“我死時,不管怎樣也要穿著這件輕紗綾的。”綠珠想到這裏眼淚忽的又冒了出來,險些落在這絕世的衣服上。趕緊用袖子擦了擦,又是小心翼翼的把衣服收了。綠珠心想,才絕死了,最傷心的莫過於他了吧?
為什麼提到他的名字,綠珠的心就會那麼痛那麼痛呢?
穆菲,穆菲。
消息很快就傳到了穆菲耳裏,此時穆菲正在外奔走於其父給他安排的事宜。聽到消息還是在三天之後,回來的時候才絕已經不知在亂墳崗何處安息了。
“綠珠,她怎麼就死了呢?”穆菲輕聲的問。過了許久,穆菲沉默的抬起臉來,目光如同深淵。綠珠突然滿眼畜滿了淚水,他連呼吸都是悲傷的。
“二少,沒事的。二少……”
黃昏的陽光竟然有些刺目了,從窗口射進來,罩在兩個人的身上,火紅一片。綠珠偷偷的俯身親吻了穆菲的頭發,這個人,那麼英俊帥氣,豐神絕美的,多少女子愛他都來不及,他怎麼會有這麼細膩的心思。
3。
後來,穆菲很少來了,在江湖上跑來跑去的,偶爾回到龍城,就來駐仙台看看綠珠。
這時的綠珠已經今非昔比,從小跟在才絕身後,嬤嬤也讓她學了不少東西,每日裏登台唱歌彈曲跳舞,倒是可以博得一個才女的名聲,嬤嬤也讓她賣藝不賣身。
可惜日子久了,詢問的人多,嬤嬤也探其口風,說這麼大了,再耽誤下去,日子可就艱難,何必等到人老色衰更添悲哀呢?
綠珠應了聲,說考慮考慮,回頭在房間裏暗自垂淚。
有次見了穆菲,綠珠說:“二少,收了我吧,脫離這苦海。給你做個奴婢,還和以前一樣。”
穆菲隻說:“就怕委屈了你。過些日子再說。”
綠珠心中煩悶,和丫頭小瑛去秦淮河散步,買了些胭脂水粉,玲瓏玩應。就在鬧市上,幾個男子攔住了兩人,這個說:“姑娘真漂亮。”那個說:“這可是駐仙台的台柱子,什麼時候大爺也玩玩。”另個說:“可惜賣藝不賣身,我早想嚐嚐。”綠珠恍惚的隨著幾個人的拉拉扯扯暈頭轉向,嘴裏叫小瑛,也叫救命。
那些死死鉗住她的手一鬆,綠珠的身子猛然落了下去。一個強悍的手臂接住了她,是一個老人。綠珠仔細的打量這個老頭,似乎有些眼熟,不知在什麼地方見過。
“這位小姐沒事吧?”正是一個溫潤如玉的聲音。
救她的——不是穆菲。
穆菲不屬於她。
那麼這個人是誰?那些小混混轉眼都不見了,綠珠從又聾又啞的老漢懷裏落了地,盈盈拜謝這兩位相救。
站起身,這才打量眼前人。
他全身白衣,有銀色淺淡的暗繡,經過剛才的打鬥也不見一點褶皺。神采飄逸,沒有穆菲的溫潤如玉,另一番爽朗閑致到慵懶的情態。
“綠珠沒事,多謝兩位相救。”
綠珠知道他是誰了,白蘇,那個傾慕才絕的男子。
白蘇和司徒拓送了綠珠和小瑛回去。
4。
白蘇說。
“我叫白蘇。”
“我喜歡你。”
“我替你贖身。”
綠珠從他篤定的目光中幾乎要昏厥過去,白蘇的眉目安靜的宛如莫測的蒼穹,在對麵悄無聲息的蔓延。
“你真會哄女人。”綠珠慘然的笑了,那個伶牙俐齒的綠珠,那個機巧過人,舌燦蓮花的綠珠早就不見了。如今的綠珠淡薄而絕望。
(這絕對是武俠小說。真的!)
“我們剛認識,說什麼喜歡?公子會說笑,綠珠從不奢求。”
也許,應該感謝才絕的死。拜她所賜,追求綠珠的人不斷攀升,綠珠再也不用在才絕的陰影下活著,也不再是那個小小的婢女,理所當然的成為駐仙台的台柱。這些都是她應得的,隻有才絕死了,她才能揚眉吐氣,綠珠本就是一個熠熠生輝的女子。
才絕比綠珠長了兩歲,從小到大她們都是在一起的。綠珠剛被賣來的時候才絕天天的冷嘲熱諷,成為綠珠的家常便飯,久了,也就習慣了。兩個人好像命定似的一路同行。
白蘇隻是看著她,不說話。
“我需要時間。”綠珠說。她要等,等穆菲回來,給她一句話,也好斷了念想。
“好,我等你。”白蘇閑散飄逸的身姿淡出了綠珠的視線。
這之後白蘇經常出現在駐仙台,隻有綠珠表演的時候在,其他人他都不理不睬。駐仙台的姑娘們妒忌的眼光時有飄來,綠珠卻對白蘇不鹹不淡。
綠珠心理想念一個人,穆菲,她的穆菲。沒有才絕的穆菲,他該怎麼辦?綠珠記得穆菲溫柔的眼,那麼明晰的露出了疼痛。他說,“綠珠,她怎麼就死了呢?”
綠珠心疼的說不上來,穆菲說:“對不起,對不起,我心理隻有她,沒有你。”
那個妖嬈的女子站在穆菲的後麵,緩緩的露出微笑。
你看,綠珠,你還是鬥不過我。你愛的人,到頭來愛的都是我。可是我並不愛他們,我愛他們,就是為了證明,我比你更美,你明白麼?
綠珠捂住心髒的地方,狠狠的疼痛讓她喘不過氣來。穆菲,你曾經也說過隻喜歡我一個人的。
“綠珠,對不起,那是在才絕沒出現之前。”穆菲溫柔的聲線,吐出殘酷的話語。
才絕出現之後,一切都變的徹底。綠珠一無所有,包括她最愛的穆菲,都離他而去,那麼決絕,毫不猶豫的在她麵前和才絕在一起。綠珠,綠珠,沒有人愛你。有時候,綠珠恨不得殺了那個妖嬈的女子。
如今終得解脫,才絕死了。
穆菲說,再等等,再等等……
綠珠死了心。
5。
白蘇給綠珠贖身,出樓那天排場風光的讓所有姑娘妒忌,安排在龍城的一所私宅。
白蘇說:“我想看你穿那件輕紗綾。”
綠珠抬眼看他,笑著說,“好。”
沐浴完,小瑛點了兩隻紅燭,被單都是新的,紅的,帳子上懸了一對鴛鴦結,又將果菜布置整齊,一切弄好低著頭退了出去。綠珠把桂花盤香在檀香木製的爐子裏點燃,絲絲縷縷宛如細細的流水的輕煙。
豔裝的女子,在桂花輕煙裏穿著那絕世的輕紗綾,挽著白玉製的發簪,輕步緩舞,說不出的一種妖豔淒迷。
綠珠認命了,白蘇對她是好的,有幾個人能好好的對待一個青樓出身的妓女。出了那個火坑,等著的不過是另一個火坑罷了。人老珠黃的時候,還能苟延殘喘就不錯了。難得少年時輕狂,隻幾日,也可心滿意足。
綠珠躺在床上承歡,臉向外,眼睛複雜的看著那對懸在帳子上的鴛鴦。所思非人,穆菲,穆菲。身體是滾燙的,可是尖銳的疼痛仍是無法避免。白蘇好像用一根繩索在束縛她,熱烈的精血和溫柔的愛語如同甜美的暴雨。散落在地上的紅羅衣裙,白綾裏衫,絲繡的小肚兜。如絲緞的青絲散落了兩人滿身,纏在白蘇的手心裏,繞在綠珠的脖子上,肩膀上。綠珠嬌媚的嘶聲迎合,用身體的每一寸骨血,每一寸靈魂去呻吟。落在枕巾上的,卻隻有滴滴血淚。
“白蘇,不要離開我。”不能像穆菲。綠珠真的很害怕,除了白蘇,還有誰能為她做些什麼?救她脫離苦海的,不是穆菲,是白蘇。
“綠珠,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會跟你在一起。我喜歡你。”白蘇輕鬆悠然的說。
綠珠伏在白蘇溫暖的頸項裏,安靜如同一隻慵懶的貓。
這一刻,如此安心,如此美好。
6。
日子過的快樂,綠珠的臉上都浮出了笑顏。穆菲回來的時候,看到幸福的綠珠,隻輕聲說了祝福。綠珠的眼淚又掉下來了,穆菲你怎麼可以這樣,無動於衷。(md等著,還沒到武俠呢。絕對絕對是武俠小說。——自我安慰下。)
穆菲約了綠珠去茶樓喝茶。綠珠本是不應該出去的,看了穆菲的信,還是應約了。到了茶樓上人聲鼎沸,綠珠這種世家的小妾也算小有身份,跟白蘇出來幾次,許多人都是認識他的。穆菲的名氣在龍城也不小,兩人在公開場合見麵正是要避嫌。
“咦,怎麼綠少奶奶出來了。想當初可是大大出名的啊。”、“她出樓的那天很風光,羨慕死那些青樓的姐了。”、“哎,這就是命好,不過看著是漂亮。”、“怎麼她又和二少好上了?”、“不能,你看他們很守規矩,這話可別瞎說,會出人命的。”“算了,算了,喝茶。”茶樓上議論紛紛,兩個人閑散的聊著穆菲在江湖上遇到的瑣事。(終於武俠了。)
“二少,不知有什麼事找我?”綠珠緩緩開口,帶了一些疏離。
“這次出去,我殺了個人,也帶回一個人。”
“二少在江湖上也是名聲響亮,不知這次殺了誰呢?”
“風碎。”
“可是得罪了二少?”
“他和他弟弟風見是雙胞胎,上次偷走我龍城寶物的就是風見。這次本來是為了奪回寶物,可惜錯殺風碎。”
“所以二少找我,就是為了說自己殺錯了人?心理憋悶?”
穆菲低垂了憂鬱的眼眸。“嗯,實在沒什麼朋友,找你說話,自然點。”
綠珠眼淚含在眼眶中,“穆菲,想當初,當初……”綠珠閉了嘴,當初她什麼都願為他做了,為何就不見他回心轉意,如今沒了朋友,身邊沒有了說話的人,就來找她,算得什麼?緊咬住唇,綠珠不再說話,眼淚逼了回去。
白蘇,白蘇,隻有你能救我。
“綠珠,對不起。”
“嗬嗬,算了,二少,大家認識這麼久,互相也了解,何必這麼客氣。”
綠珠起身,和穆菲離開茶館,在大街上緩緩的走著。綠珠剛同賣桂花糕的大爺買了一點,兩人清淡的身影那麼和諧。綠珠想起,那一年,也是去買桂花糕,遇到年少的穆菲,兩個人,那麼單純的在一起,偶爾約出來玩。
隻是有一天,穆菲見到才絕,一切都變了。
一個白色的身影,落在綠珠的眼裏。穆菲也看見了,看了一眼拿著桂花糕的綠珠,憂傷的張嘴用嘴唇說了無聲的:抱歉。飛起身影,掠過十米寬的秦淮河,到了河對麵的那條街上,向那個身影追了出去。(看!輕功!)
才絕,你贏了,穆菲從來都不是我的。綠珠強忍了淚,回到了白蘇的私宅。
7。
這日,白蘇說是綠珠的生日,要給他做個生日宴,慶祝一下。
綠珠驚詫,自己的生日,都不記得了,白蘇怎麼知道的?感動異常,又是盈滿了淚,這次是幸福的淚。
宴會上,白蘇請來了兩人平日不錯的朋友,白蘇江湖上的,綠珠身邊的,還有穆菲。
這天白蘇還是那一身白,俊俏到綠珠的骨子裏,滿眼都是他。
寒暄後。
白蘇揚起嘴角,清清嗓子說,我要感謝一個人,坐在這裏的綠珠。
白蘇說,“綠珠,有一件事,我從來沒有告訴你。”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拭目以待這真情的告白。綠珠羞紅了臉,低頭嬌媚而羞澀。
“綠珠,我從來沒有愛過你,老實說,你真讓我惡心。”
綠珠的笑容僵硬在臉上,臉色難堪之極。她還不能回過神來,瞪大了雙眼,不可思議的看著眼前的白蘇。
他一直對綠珠微笑,那麼冰涼。綠珠隻覺得全身的血液都被抽走了,毫無溫度,白蘇毀了她的一切。
他說,我一點也不愛你。
他說,你讓我覺得惡心。
你可曾麵對一個曾經溫柔對你的人,如此冷酷的毀滅你?
“這不是真的。”綠珠捂住了嘴,抓住白蘇的衣角。昨日正是得寵時,今日已做下堂婦。
“綠珠,我娶你,就是為了傷害你。你可曾後悔?”白蘇冰冷的問她。
“為什麼?”
“你想知道理由?”白蘇露出詭異的笑容。“我白蘇愛的人,從頭到尾隻有一個,才絕。”他迎著綠珠難以置信的眼睛,“沒想到吧?才絕出事那天,我也在場。司空拓雖然裝聾作啞,也看到了。”此時司空拓正站在白蘇身後。
白蘇說:“那天,推才絕墜入秦淮河的,就是你啊,綠珠。你害死了她。”
“不——!”綠珠尖叫,淚如雨下。“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白蘇,相信我。
這一刻,白蘇迷惑了。麵前這個哭泣的女子,難道真的是無辜的?不管如何,才覺得死絕對是跟她有關係。他絕對,絕對不能原諒她。
他是那麼愛才絕。
可是才絕說,再等等,白蘇,再等等,她要等穆菲。
綠珠也說,再等等,他要等穆菲。
穆菲是他同父異母的弟弟啊。
白蘇也才絕的愛不能告訴穆菲,才絕是妖精,天生的盅惑人心。才絕說,白蘇,我想跟你在一起,我隻愛你。可是我現在必須跟穆菲在一起,因為他是綠珠愛的男人。白蘇無盡的等待,終究沒有結果,因為才絕死了。
8。
綠珠體會過的所有絕望中,隻有才絕給的可以將她所有的骨血抽離。一點一滴的,喪失掉所有的感覺。
支離破碎。
才絕,你又贏了。毫無聲息的私宅裏,綠珠幽幽的目光看著月光撒在屋子的各個角落。傻傻的笑了,眼淚啊,已經流不出來了。
才絕,我多希望,我是故意的。
……
(篇幅有限,武打狀態貌似沒有出現。我本有心向明月,無奈明月照溝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