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了，又是新的一學期，也是新的一年了。
    今天是第一天上課，我早早就起來了，雖然我和春已經十幾天沒聯係過了，但畢竟沒有正式分手，隻是不知道她會不會還要和我一起上課、自習。
    剛出門走到路邊，忽然一輛麵包車飛快的從遠處竄過來，在我的旁邊緊急刹車，發出刺耳的輪胎磨擦聲。
    我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從車門中跳出五六個人對我就沒頭沒腦的拳打腳踢，等我徹底反應過來他們都已經回到車裏離開了，隻留下渾身疼痛的我一個人趴在地上。
    “啊——”我從上爬起來，用手摸摸麵頰，但一碰就疼得大叫。回去對著鏡子處理了一下，全身都被打得酸痛，臉上也有幾處被打腫了，還有的地方破皮了，我隻有在臉上擦了點紫藥水，貼了幾處OK繃，重新出門。我根本就沒明白是怎麼回事，隻有認栽。
    到了春的宿舍，沒想到她真的在。
    “夜嵐風，你來了，我已經和秦思龍說清楚了。”春見到我高興得邊朝我跑來邊叫道，但靠近後發現我臉上的傷，立刻擔心的問道，“你怎麼了？怎麼受傷了，沒事吧？”
    “啊。”我疼得叫了一聲避開她摸我的手，“沒事，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今天一出門就過來一群人，不分青紅皂白對我就是一頓打，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啊？那你沒事吧？”
    “嗯。”我點點頭，“隻是皮外傷，我想他們可能認錯人了。對了，你要和我說什麼？你和秦思龍說清什麼了？”
    “哦，沒什麼。”春看著我的傷心不在焉的說。
    我點點頭：“那走吧，要上課了。”
    “哦。”
    我看看春，我覺得她似乎對我隱瞞了什麼，可是她不想說我也沒辦法，我本就不是一個喜歡究根問底的人。於是，我們一起朝教學樓走去。
    之後，一切都很平靜，我和春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還和以前一樣一起。不知道為什麼，龍少竟然沒有每天再送禮物，不過他也沒有消失，在校園裏我也碰過幾次，我以為他已經放棄了。之後又有兩次我剛出門就被人群毆，還好對方不想要我的命，點到即止。我真的不明白我什麼時候得罪了什麼人，我連話都不怎麼說，應該不是一個會得罪人的人。
    慢慢的，我發覺春有點變了。她不再有時閑就拉著我一起自習，也很少再拉我一起晚自修，也讓我周末早上不要去接她。另外我聽到周圍不少人在議論我、春還有龍少三個人，他們說春的壞話，說她腳踩兩隻船，在耍弄我和龍少。聽了這些我特別生氣，一次還和說話的一個男生打架了，但結果是我被放倒，被人奚落了一頓。之後他們一般都不會在我麵前說，但我封不住所有人的嘴，我也不是聾子，終究我還是會聽到不想聽到的話。
    一次去上廁所，聽到有三個男的在談論我們的事，其中一個說春已經和龍少同居了，說不定也早就和我同居了，還說得言之鑿鑿。由於他說得太投入，沒有看到我，等他注意到我時我已經衝了過去。但是他們有三個人，和一個人打我都不是對手，更不用說三個了。
    “哼，我真不知道你算什麼男人，有本事就去找龍少拚命啊。你以為自己了不起啊，隻不過靠一個女人，如果我是你，還不如死了算了。”最後，他賞給躺在地上的我一腳，撂下這句話和他的朋友離開了。
    我就這麼躺在廁所，呆呆的凝視著天花板不想起來。並不是他們打得太狠，這點傷並不算什麼，我隻是想就這麼躺著，一直這麼躺著。我不是傻子，我當然明白，我和春可能真的完了，我感到很難受，不過我也不想和春說什麼。
    這天是周六，春不再拉我在周末去自習，可是我睡到七點卻再也睡不著。昏昏沉沉起床後，覺得異常無聊，於是塞了幾本小說在包裏準備去學校找個教室看。可能我想跟春一起自習，所以她不拉我，我也想朝教室跑，或者我希望自己能找到什麼。
    我把包鬆鬆垮垮的擱在右肩，雙手插在口袋裏無精打采的朝教學樓走去。快到教學樓時，竟然？到歐陽玉豔。
    她見到我吃了一驚，定了一會兒，露出一個勉強的笑：“去自習啊？”
    我點點頭，有點奇怪的看著她，我是怪獸嗎，對我笑用得著這麼勉強？
    “那個，那個……”她吞吞吐吐的說道，“小春說她很累，所以在宿舍休息。”
    我再次點點頭，真話假話我還能分得清，想？我就？吧。我不再理會她，繼續朝教學樓走去。這時一輛出租車從我旁邊經過朝教學樓開去，我也沒有在意，大學校園有出租車也不能算不正常。
    出租車在教學樓前停了下來，我一下子在原地站住了，因為從車上下來的是春和龍少。春和平時穿得不一樣，是一套素色連衣裙，看上去很漂亮，唯一讓我覺得難受的是這件衣服我沒見過。而且，看她和龍少的樣子，根本就是一對情人。如果說是龍少早上來找她並帶她去買衣服，那他們回來也未免太早了，沒有哪個店會這麼早營業吧。那麼，唯一的解釋就是他們是昨晚出去的。
    我忽然覺得心痛，我清楚這絕對不是我的病發了，兩種感覺完全不一樣。此刻我真的明白，我是真的愛上春了，我聽到別人說春會衝過去打架完全是因為我愛上她了。聽別人說我根本就不相信，或者是我不想相信，可現在，事實在我麵前，我不能不相信。我的幻想破滅，我很心痛。
    歐陽玉豔也看到了，走到我旁邊不知道說什麼好，尷尬的站著。龍少付錢給司機後，車子很快開走了，他們兩人同時看到了我和趙燕，愣在了當場。
    我們四個人就這麼靜靜的麵對麵站著，半晌誰都沒有說話。本來我們三人就是“風雲人物”，現在聚在一起自然引起很多人的注意，很多同學都圍了過來。反正沒課，他們樂得看熱鬧。
    “夜嵐風，我……”終於，春打破了沉默，朝我走來想和我說什麼。
    我手一揮打斷她的話，轉過身背對著她，第一次在這麼多人麵前開口說道：“不用說了，我說過，我尊重你的選擇。既然你決定了，那我祝福你。”說著我提腳就想離開，想盡快逃離這裏。
    “不，夜嵐風，你聽我說。”春在後麵跟了上來。
    “住口啊——”我轉過身對她大叫，“我說不用說了你沒聽到嗎？我不想聽。”
    “啪——”歐陽玉豔從旁邊扇了我一個響亮的耳光，指著我說道：“你這算什麼？你知道小春這麼做都是為了你嗎？你還記得你被人打的那幾次嗎？如果小春不這麼做，龍少會繼續找人對付你的。”
    我摸摸自己的麵頰，原來如此，我還以為那些人找錯人了，原來是龍少找來的。我真笨，我竟然什麼都沒想到，看來春什麼都知道，難怪每次我說的時候春總是怪怪的。我抬頭看看龍少，他麵帶笑容的站在那兒看著我，嘴角滿是不屑。
    “對不起，夜嵐風。”春已經走到我麵前，哭著說道，“本來我在放假已經和他說清楚，我隻愛你，可是他說既然這樣他就會對付你。那天我想告訴你我已經和他說清楚了，可是你卻被人打了。我知道這樣下去他肯定不會放過你的，我隻能這麼做。”
    我靜靜看著她，冷冷開口：“這算什麼？這算什麼理由？因為愛我，所以背叛我，這種理由你讓我怎麼接受？啊，你說啊，你讓我怎麼接受？”說著我聲音越來越高，到最後幾乎是吼出來的。
    “你這個忘恩負義的石頭。”歐陽玉豔叫著又揚起手掌想扇我耳光，我一把抓住她狠狠把她推了出去，對她大聲吼道：“滾，你算什麼東西，多管什麼閑事，你給我滾遠點。”
    “啊——”現在挺冷，她穿著外套，但被我推得有點狠了，手在地上蹭過，破了好大一塊，痛得叫出聲來，坐在地上哭了。
    “玉豔。”春立刻過去扶起她，對我說道，“夜嵐風，你怎麼能對她這樣。”
    “那又怎麼樣？”我激動得大叫，“你以為你很了不起嗎？你偉大，你高尚，你為了愛我犧牲一切。那我算什麼？啊——”我忽然抱著胸口慘叫一聲。不好，這次是太激動了，導致心髒病發，心髒像抽風似得痛。我痛得單腳跪地，立即服藥。
    “夜嵐風——”春立刻跑了過來，擔心的叫道。
    “你給我走開。”我一把把她推開大叫。
    “你別這麼激動。”
    “我不要你管，我受不起。是的，你偉大，為了愛我所以背叛我，這算什麼邏輯啊？”
    “不要這樣，夜嵐風。”春哭著對我說，“對不起，可是，我不能看你被他打，你鬥不過他的。”
    “哈哈哈哈哈哈。”我大聲苦笑，“你怎麼知道我鬥不過他？你怎麼知道？”
    “哼，這還用說嗎？你以為你是誰，有什麼資格和我鬥？”一直站在後麵的龍少終於開口了。
    “夜嵐風，你不要這樣了，你真的鬥不過他的。”春對我說道，想拉起我的手把我扶起來。
    “走開啊——”我自己站起來一把把她推開，倒退著叫道，“由始至終，你根本什麼都沒和我說過，你根本就不相信我。你？什麼認定我就鬥不過他？我什麼都和你說，可是你呢，什麼都不告訴我。你和伏影一樣，你們根本就不相信我，你們刺痛了我的自尊。我不需要，我告訴你，我不需要你這樣的犧牲，我不需要你的憐憫，我根本就不怕他。”
    “夜嵐風，你不要這樣。”春不知道該怎麼辦，隻是哭著和我這麼說。
    “夜嵐風，你這麼說太過分了。”歐陽玉豔過來扶著春對我叫道。
    “夜嵐風，你就這樣對一個為你犧牲的女人的。你知道你現在什麼樣子？你就像一條瘋狗。”龍少似乎也看不過去，上前對我說道。
    我一把把書包扔向他們，激動得大吼：“住口，你們全都給我住口。是的，我錯，我是小人，我沒你們那麼偉大。那又怎麼樣？我說了，我根本不需要你們的憐憫，我就是這樣的人，怎麼了。龍少，你看不起我是嗎？其實我根本也看不起你，你以為你很了不起嗎？在我眼中，你根本什麼都不是。”
    “哼，如果你真有種，就不要一個女人為你犧牲這麼多了。既然你這麼說了，那我過會兒就找人來，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有種？”龍少被我惹火了，對我大叫。
    “好啊，來啊，看看我怕不怕。”
    “不要，龍少，你答應我的，不會對他再出手的。”春拉著龍少大叫。
    “是的，我答應了你。”龍少對著春說道，“可你看到了，他現在什麼樣子，是他說的他根本不需要你的犧牲，你為了這樣一個人，值得嗎？”
    “我不管值不值得，你答應了我的。”春哭著轉向我，“夜嵐風，你不要再這樣了，你是鬥不過他的。”
    我看著他們，一步步倒退，我真不知道說什麼好，不知道自己該哭還是該笑，我隻覺得我和春的距離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為什麼？為什麼你不相信我？”我對著春大叫。
    春看著我哭著說道：“夜嵐風，不要這樣，你不要這麼激動，也不要再惹他了。”
    “你住口啊——”我大聲吼道，“我知道，他老子秦山不就是一間公司的經理嗎？他不就是靠著手上一點權斂了一點錢嗎？那又怎麼樣？有錢了不起嗎？誰告訴你我怕他了？他爸根本就沒什麼了不起，隻不過是幫我媽打工的而已，隻要我一句話，我隨時都可以讓他一無所有。”
    “夜嵐風，你真的瘋了，你不覺得你現在就像一條瘋狗嗎？你以為你現在說的話有人相信嗎？”龍少用非常不屑的語氣鄙夷的對我說。
    我看看他們，顯然春和歐陽玉豔都不信我的話，周圍的人顯然也不相信，有的甚至在嘲笑我。
    我苦笑一聲：“好，你們都不相信我是嗎？我現在就讓你看看，我是不是胡說。”
    我拿出手機撥通媽媽的號碼，撥號後媽媽立刻就接通了，我按下了免提，我要讓他們都聽見。
    “媽媽，是我。”
    “嵐兒，是你嗎？真的是你？”
    “嗯，是我。”
    “真的是你，你終於和媽媽說話了，你說話了。”
    “是的，以後我會經常和媽媽說話的。現在我有事，我想找媽媽幫忙。”
    “好，好，嵐兒你有事我肯定會幫的，可是我現在在開會，能不能等一會兒。”
    “不能，我現在就要你幫忙。”
    “好，好，你說。”
    “你的分公司是不是有個叫秦山的經理？”
    “是啊，奇怪，你不是一向不管事的嗎，怎麼會知道這個人？”
    “有就好，我要你現在立刻以泄露公司機密的理由解雇他，讓他今天之內離開。”
    “啊？雖然他是有問題，靠泄露機密中飽私囊，但是他好歹在公司幹了幾十年，立刻開除有點不近人情。而且，以這個理由解雇之後，他在行內都永遠無法立足。”
    “我不管，我要你立刻解雇他，讓他今天之內離開，行不行？”
    “好好好，你不要激動，擔心自己的身體。不知道他怎麼惹到你了，不過既然你這麼要求，我答應你，我立刻讓人事部照你的要求出一份告示。”
    “謝謝媽媽。”
    “和媽媽不用說謝，隻是你還好嗎？沒有什麼事情吧？”
    “嗯，我很好。現在我還有事，再見。”
    “再見，好好注意自己的身體。”
    “嗯。”
    我掛斷電話，抓著手機對著一臉憤怒的龍少、一臉懷疑的歐陽玉豔和不知道什麼表情的碧螺春。
    “剛才的你們都聽到了，我在胡說嗎？”我看著他們問道。
    “哼，誰知道你是不是隨便找了個人來演戲。”龍少還死撐，但很明顯，說話已經沒有底氣。
    我淡淡一笑：“如果你這樣想我也沒辦法，不過這應該很快就能驗證，反正今天之前你爸會被解雇，你可以打電話回去問。我覺得你現在應該考慮的不是這些，而是應該想想是不是該給你爸一個什麼理由。”
    “你……”龍少憤怒的看著我，但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我轉向春，靜靜的看著她，淡淡說道：“你現在還認為我鬥不過他嗎？”
    春哭得很傷心，聽到我的話，看著我：“對不起，夜嵐風。我不知道，你沒和我說過，而且我也沒看出來你也是個富家子弟。”
    “我是沒說過，因為我從一開始就不想靠我媽媽，我想靠我自己。可是你根本就不相信我，是你們逼我這麼做的。”
    “夜嵐風，不管怎麼樣，你這樣對小春太過分了。”歐陽玉豔安慰著春對我說道。
    “你給我住口，這件事和你沒什麼關係。”我對著她大吼一聲，然後讓自己冷靜下來，轉向春說道，“春，我和你在一起的時候，你總是說我不在乎你，可是，我是真的愛你的。但是，我說過，我已經習慣一個人，我不知道該怎麼表達。因為愛你，所以我看到你收下別人給你的禮物感覺很不舒服，沒事找事的和你吵架。因為愛你，我聽到別人說你壞話就衝過去和別人打架，完全沒有想過自己根本就不是別人的對手。”
    “對不起。”春哭得一塌糊塗，一直隻是說著這句話。
    “不用說對不起，我一開始就說過，我們在一起到最後不是我傷害你，就是你傷害我，不會有什麼好結果的。不過一句話你說得對，愛到最後不是恨，正如你說，你是為了愛我才這麼做的，我的確一點都不恨你。可是，以後我也不會再愛你，我不會愛一個根本就不相信我的人。你保重，再見。”說完，我轉身離開。
    “夜嵐風……”春叫了一句，但沒有再接下去。
    “夜嵐風，你真的就這麼狠嗎？”歐陽玉豔替她接了下去。不過，我沒有理會她們，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周圍看熱鬧的自覺地給我閃開一條路。
    在學校鬧成這樣，我們三個都成了徹底的名人，特別是春，她是女人，在這種情況下她是再也呆不下去了，離開了學校。龍少也走了，原因是他家出事了。他們什麼結果我根本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不過，我始終還是沒能忘了春，我想我恐怕永遠都會記得她的，我一直都記得她那句愛到最後不是恨。
    是的，愛到最後不是恨，是不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