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揮袖掃起一地的落葉，方才一臉落漠的轉身對阿生道：“我們走吧！”
    阿生遲疑了下，跟了上去。
    阿生不是多話的人，甚至要比常人更加聰敏，不該問的一句也不提。
    偏林凡天生不是管得住的嘴的人：“比起塵世，我更喜歡沉月湖，躺在湖底，眼睛一閉，任四軀化枯骨，安安靜靜，一百年，一千年，一萬年的睡著，多好！”
    阿生似是有聽人說過林凡的事，聽了林凡這話，也隻是一笑：“是陰山下的沉月湖嗎？聽說那湖水怪慘人，不養魚蝦，落下去的都是沒命的人。也不知為什麼，三百多年前倒是一夜間開了一池的月荷，真正的怪異呢！”
    “嗬嗬。”林凡的嘴角揚起一絲怪異的笑容：“那樣的月荷很美吧！真想再去看一看那一池蓮花。”
    阿生想了想，又搖了搖頭：“好像在六十年前沉月湖就枯竭了吧！”
    “嗯，隻剩下河床了。”林凡好像有些傷心。
    阿生用很惋惜的聲音對林凡說道：“你再也看不到了。”
    林凡瞅著他，似笑非笑：“要是我引水成湖，你說那些上岸的水鬼願不願意再躺進去？”
    阿生神色不變：“沒有人願意做沉屍的，我想就算是鬼也是不願意的。”
    林凡神色暗暗：“那四個人，還很年輕，想必也是不願做沉屍的。”
    阿生看了眼垂頭喪氣的林凡：“我不知你是什麼樣的人，但你在我眼中，笨是了笨點，但還算是個好人，做事總是有些道理的。”
    林凡看了看他，心中有些寬慰，還是有人信他的。
    阿生又看了林凡一眼：“但你對阿福做的事太不厚道了些。”
    “那是他的命，要不做沉屍，要不做帝星。他還有的選擇，那四個人連半點選擇的機會都沒有。那樣鮮活的四條人命就這樣被我們輕易的抹殺了。”林凡似對阿福沒半分同情。“像阿福那樣的人，會在那樣的位置上活得很好。我第一次召喚他就知道了，他本希望過那樣的生活，頭腦幼稚又充滿了野心，人性複雜成那樣，像被魔物附身了似的。要不我怎麼會生氣的把他扔野外去？”
    阿生幹笑了兩句：“看不出林凡你是這樣任性的人。”
    “你看了幾百年了，居然現在才看出我是這樣任性的人？”林凡似笑非笑的瞅著他：“我的小二十三？”
    阿生繼續幹笑：“二十三現在還是沉月湖邊的一蹲石像，我隻是陪你在湖底一起挺屍的阿生。”
    “那你為什麼非要化成這個像貌？”林凡似有深意的劃過阿生的臉，尖銳的指甲挖的阿生臉上血肉飛濺。
    阿生不悅的看著林凡：“我最喜歡這張臉了，壞了你要賠的！”
    “你就這麼喜歡這張臉？”林凡舔著自己指甲裏的血漬：“幫我做一件事吧，我把沉月湖旁的二十三給你。”
    阿生捂著受傷的臉，歪著頭疑惑的看他：“你這人做事從來都要拉著人墊背替你背黑鍋。更恨不得聖月教全數的人都沉到湖裏喂魚。居然肯解二十三的封石咒？”
    “小二十三，你還是不學乖？怎麼快就心動了？”林凡看阿生的樣子就知道他會做出怎樣的選擇。
    “容我想想。”阿生繼續捂著臉等臉上的傷自然的平複。
    林凡同情的看著阿生：“原來你是沒得選擇，魔心入了骨，幾輩子都拋不掉了。”
    阿生帶著怒氣的說道：“我不是說讓我想想嗎？”
    “你從來就是這樣的一個人，不肯麵對現實。”林凡歎了口氣：“枉我和老六替你操了一輩子的心。”
    阿生冷笑：“你？你有心？你的心是用來離間兄弟的，多少的兄弟被你扔到了湖裏去喂魚？虧你最後還有臉躺到湖裏說給我們做伴？”
    林凡笑了笑：“你們都有機會翻身的，是你們自己不要了的。我可不記得教你用胸口往劍上撞的。”
    “你知道嗎？我能顛覆聖月，不是因為我強，而是因為聖月希望被我顛覆。”林凡溫柔的摸著緊咬著牙齒的阿生堅硬頭發，看著這個平日裏總是嚷著聖月是魔教的少年，看著這個倔強少年眼裏的紅絲，終是歎了口氣，用有些哀求的口氣道：“幫我做這件事，我把沉月湖畔的二十三給你，好不好。”
    阿生聽到自己嘴裏砰出的那個好字後，馬上緊緊的揪著林凡的衣領：“不要騙我！記得不要再騙我了！”
    林凡垂眼低聲應了個好字。
    阿生這才悻悻的鬆開頭，恨恨的離去。
    “你又在騙人了。”林凡的身後響起一道嘲笑聲。
    “嗯。”林凡無精打采的應道。
    銀發魅眼的雁沉沙一甩袖扔了一枚釘子在他腳下，再笑笑的拍打著他的左肩：“嗬嗬，剛才的事，我可一點也沒看見，但你是知道的，隻要是人都管不住嘴，要是我說了什麼夢話的話可真對不住你了。”
    林凡幹笑了幾聲，彎腰撿起了那枚釘子，等著他的下文。
    “你我想交也有數百年，論交情，比之二十三如何？”雁沉沙笑著反問道。
    林凡摸著那枚釘子，心裏也在盤算著雁沉沙的話。
    “你想要的，小二十三或許能給你，但是，終不及我去做更簡單。”雁沉沙深沉著嗓子聲音透著更強的誘惑力。
    “但你好像比誰都更不可信吧~”林凡抬眼笑看他。
    “比起你的信用我還是好上很多的。”雁沉沙說的是實話，“我還能做得比二十三更多，你信不？”
    “我信。我也知道你要的是什麼，但我不一定可以給你，因為，最終的結果不是我可以操控的。我隻能做我能做的到的事。”林凡將釘子收進了掌心，應承了部份的事情。
    雁沉沙聽了隻是魅笑一聲：“你隻要做你能做得到的事就行了，我可不希望你又做過了頭，給我惹麻煩~”
    麻煩？麻煩這種東西從來都是自找的。林凡苦笑一聲，再不搭理雁沉沙，直接甩袖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