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氓之蚩蚩 095.南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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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包小包的東西,加上三個大活人,裝了一馬車。
索性這三天裏,墨玨背上的深可見骨的傷痕好了很多,法力也回了約莫有三成,總算再不用憋屈地用一條小黑蛇的形象麵對各種事情,丟臉懊悔到姥姥家,心情也好的不行。
奔奔跳跳地忙上忙下幫著收拾東西,陳子實深度懷疑他這麼勤快,隻是為了證明自己並不是“四體不勤,五穀不分”,但是他哪有膽子說?
三人既然趕在天色黑下來之前出了渺雲山的範圍,元晝駕著馬車,眼睛望著漸漸被甩在身後的浩浩湯湯的祁水,不知在想些什麼。
晚霞似火,紅遍了半邊天際,水天一片迷人的紅色,似是少女絳紅色裙擺,與覆著一層白雪的草地交相輝映,紅與白,是人間最美麗的顏色,他的卻目光沉沉的,看不清眼底的情緒,卻在眼底降了一層霜雪。
陳子實窩在車廂裏看書,墨玨便倚在旁邊,嘴裏叼著一根狗尾巴草,懶洋洋地晃蕩著垂下的腳,黑色的衣角隨著馬車一深一淺的前行悠悠蕩蕩。
“怎麼了?舍不得?”他的語氣終於有了一絲作為長者的自覺,輕易地便能感受到小輩們低落的情緒。
元晝搖搖頭:“沒有。”
“你不高興了,你以為我看不出來?”墨玨挑著眉,他還想語重心長的勸上一勸,誰料這家夥一句話便把他難得的情緒堵得死死的。
“想知道我的事不是麼?”元晝骨節分明的手握著韁繩,不自覺地降慢了馬車的速度,比起他們從花枝鎮出城來那風馳電掣的速度,這速度簡直像老人家在慢慢的踱步,便踱步邊靜靜地看夕陽,讓人的心也不禁緩緩的鬆懈了下來。
墨玨眯著眼,覺得心境也隨著空間的空曠而曠達起來:“是啊,交換秘密呀,子初哥哥要講一講嗎?”
元晝眼睛看著遠方,淡淡開口:“我出生的那一天,國師便預言,我生來帶煞氣,是天煞孤星的命格。”
墨玨嘴裏的狗尾巴草都忘了嚼,側眸去看他,卻隻看到一個好看得像是被老天爺厚愛,而精心雕琢出來的側臉,夕陽的餘輝打在他的半邊側臉上,柔和了他清冷的線條,誰能想到,這樣美好的一個青年人,非但沒有得到上天的厚愛,反倒頗受倒黴之神的眷顧。
天煞孤星,克親克己,千年難出的孤絕命格。
雖然早就聽他說過命格一事,墨玨依舊感到自己的心不受控製地往下沉了沉。
元晝卻並沒有為自己的經曆感到格外的傷心,隻是淡淡地敘述著,像是在講一個別人的故事:“我的父皇,厭惡我,卻介於我母族的麵子、礙於自己仁君的形象,沒有把這份厭惡擺在明麵上。我小的時候不明白,為什麼我一出生的時候,就注定我這輩子都得不到身邊人的親近,要被他們厭惡、不動聲色地疏離,連同我的父皇、母妃,我曾經很厭惡那個憑一句話就決定了我的命運的人,所謂的,……國師。”
他的神情依舊很冷淡,但是墨玨卻從他平靜的語氣中察覺到了一絲嘲諷的意味,明明這個詞與這個白衣勝雪、不染纖塵的家夥好像很難聯係在一起。
“可也正是這個人救了我,將我從皇宮那個冰冷的皇宮救了出去,——五歲時,我被國師帶到了渺雲寺,他收我為徒,教我術法,渺雲寺的人不會戴著麵具來對我好,讓我漸漸的熟悉了這裏,甚至忘記了自己皇子的身份,我該謝他。”
墨玨心裏的猜測果然被印證了,他沒有意外地道:“果然,國師就是渠真吧,沒想到渠真這小子有幾分本事啊。後來呢,你還恨他嗎?”
元晝搖搖頭:“寺裏的日子太淡了,每日麵對著青燈古佛,愛恨這樣分明的情緒都很難生出來了。”
墨玨忽然笑了一聲,隨手又折了一根樹枝放在手裏把玩:“我就說吧,什麼佛不佛的,害人不淺,把一個活生生的小朋友變成一個冷冰冰的小神棍,你早該離那群禿驢遠遠的。”
元晝側頭看著他,向來寒涼如雪的眸子泛著星火般的亮光,倏爾又轉回頭去,繼續駕著馬車在草地上行駛,韁繩一抖,棗紅色的大馬長嘯一聲,拉著沉沉的馬車和馬車上的三個人,速度加快地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