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時了？”元晝忽然問。
    “快到午夜了吧，還有一刻鍾？”墨玨摸了摸還是很空的肚子，根據饑餓程度約摸道。
    元晝：“走吧，多虧你的激將法，陳惠茹心境不穩，幻境已經有所鬆動，趁午夜之前，找到梁施主。”
    墨玨拽了呆滯的陳子實：“走啦。”
    陳子實這才抬起頭來，用一種迷茫的、哀傷的眼光看著他，嘴唇顫抖：“蛇爺，我阿姐呢？”
    “咳！”墨玨先是被他看得有點於心不忍了，而後聽了他這句稱呼，眼珠子一蹬，朝他使了個惡狠狠的眼色，瞎叫什麼呢？！蛇爺，蛇你奶奶的爺！他又趕忙朝元晝看去，與他看過來的視線恰好對上。
    墨玨頓時心虛了，完了，露餡兒了。
    元晝本來沉重的眸子，露出一星淺淡的笑意，淡淡開口：“蛇妖，別裝了，過來，我先幫你調息療傷。”
    果然被看穿了，墨玨沉默地看了他半晌，有點慫，畢竟要真打起來了還是自己吃虧，幸虧這小神棍還算識相，沒有要再抓他的意思。
    “你、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在湖邊剛見你的時候。”
    墨玨一驚，眼睛微微睜大了些：“那，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不是看出來的，是聞出來的。”元晝看著他：“你身上有妖氣。”
    “你們這些凡人術士，竟然連妖氣都聞得出來？”墨玨皺著眉頭，這個技能可真是太討人厭了。
    “不是。”元晝搖頭：“但是我可以。”
    墨玨哼了一聲：你厲害，行了吧。
    他心裏又有點惱怒，被人家耍猴戲似的看了這麼久，自己還表演得津津有味、樂在其中，真是奇恥大辱！可是他心裏惱，明麵上卻是真的不敢怎麼樣，又氣又慫，隻好哼了一聲，下巴一揚：“不用了，先找到陳惠茹或者梁義成要緊。”
    元晝看了他一眼，淡淡道：“隨你。”而後走到春雨身邊，咬破指間，在她額上輕輕一點，血珠接觸肌膚，霎時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現今幻境不穩，我們循著陰煞之氣濃重混亂的方向而去，或許就可以找到。走吧，春雨姑娘。”春雨停下了喃喃絮語，木怔怔地站起身來，眼神呆滯地看向前方，手裏還是抱著那布娃娃，動作僵硬地跟著元晝往外走。
    墨玨也氣哼哼地拽起來小倉鼠精，跟著走出去。傀儡術，這小神棍會的還真多啊，鼻子靈，有法寶，又是鑒心又是符紙，怎麼看也不像是尋常坑蒙拐騙的小神棍了。
    有意思啊，這梁府，這法號元晝的小神棍，都很有意思。
    但是誰要是惹了小爺不高興，早晚得讓你還回來，他在心裏暗暗想道。
    出了正院，屋外的夜色濃得深沉，唯有月光和高懸的幾盞燈籠，發出慘淡的白色光芒，他打量著走在前麵的那一抹白色身影，眼睛眯了眯，又轉向身旁瑟瑟發抖又默不作聲的陳子實，道：“喂，小倉鼠精，你抖什麼呢？瞧你這個膽小的樣子，沒出息！你阿姐早就死了，你應該清楚，現在她的怨靈作祟，我們被困在她編織的幻境裏，你應該都知道吧，行了，別抖了，有我在，肯定能把你帶出去。”
    陳子實吭吭哧哧：“我、我不是怕這個，我相信我們一定會出去的，我阿姐不會有意將人困在幻境裏，活活耗死。”
    “那你怕什麼？”墨玨饒有興味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