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青青的話音才落，秦家主忽然看了盛宸一眼。
    此刻的華青青顯然不打算就此罷休，她隨著秦家主的目光也看向了盛宸，疑惑道：“秦家主你看他做什麼。”
    秦家主還沒說話，華青青已接著說道：“小女子就是好奇，秦家主你，究竟算是個有運氣的人，還是恰好相反。”
    秦家主笑了笑，還是沒說話。
    華青青緊跟著道：“很好笑？”
    秦家主淡淡一笑，道：“在秦家，人人都認為身為男子便是天生要比女子幸福，然而我卻認為，鳳兒比我要幸福。”
    秦玉鳳訝然道：“我幸福？”
    秦家主笑了笑，繼續道：“隻要走出關中，便走出了關中的條條框框。走出了條條框框，廣闊天地就在眼前。這難道還不是幸福嗎？”
    秦玉鳳微微一怔，苦笑道：“家主你莫不是真沒發現，你的想法是多麼的好笑。”
    華青青忽然道：“家主說這話，便又是在顧左右而言他了。”
    盛宸淡淡道：“家主最好還是正麵回應華姑娘的問題得好。我們青青姑娘若真是打定了主意，你越是不肯答她，她便越是要得到答案的。”
    華青青才扁了扁嘴，已聽到了秦家主的聲音：“這江湖中人有沒有運氣，大多數時候，都不是自己控製得了的。身為江湖中人能做的，惟有機會來時抓住而已。”
    “很好”，盛宸道。
    華青青截口道：“好什麼好？”
    盛宸看了華青青一眼，道：“隻可惜，家主一路走來的選擇，也不是所有都是對的。”
    秦家主笑了笑，道：“江湖中人嘛，問心無愧就好。”
    華青青截口道：“當真問心無愧？當真不想改變？”
    秦家主凝視著華青青，沉默了半晌，長長地籲了口氣，緩緩道：“盡管關中秦氏說起來是中原武林之中有名有姓的世家，然而這些年來，秦家在江湖上究竟是什麼地位，也惟有秦家人才真正知曉。身為家主，若是沒想過改變，那才真是在騙人了。”
    華青青看了秦玉鳳一眼，不說話了。
    就在此時，盛宸忽然道：“久聞中原江湖之中，每個門派都有著自己傲立於江湖的資本。這其中，有的是功法，有的是陣法，也有因為保存著江湖中失傳已久的古兵器而名聞天下者。總而言之，這些年來，中原武林發展得倒是頗為豐富多彩。”
    秦家主目中自然流出明確的訝異，但還是點了點頭，道：“看不出，宮主對中原武林的情況十分的熟悉。縱是家主所言之中，都並非是人人皆知之事。”
    盛宸沒說話。
    秦家主沉吟片刻，道：“宮主既對中原武林的近況了若指掌，那便是很了解秦家的問題了。”
    盛宸沒有正麵回應秦家主的話，他看了華青青一眼，淡淡道：“有句話叫”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秦家主目光閃爍，忽然就不說話了。
    盛宸也不著急，他停頓了片刻，淡淡道：“聽秦姑娘說，這關中秦氏的秘法，乃是一套陣法。”
    “陣法？”華青青看了眼秦玉鳳，道，“什麼陣法？”
    盛宸瞅著華青青，緩緩道：“確切地說，是一套戰陣。秦家先祖想必是出過馳騁疆場的武將或是鎮守邊關的將軍的。”
    秦玉鳳解釋道：“隻不過，倒不是先祖，而是一位先輩。”
    秦家主看了秦玉鳳一眼，道：“中原武林都知道，我關中秦氏自立家以來一向隻有一隻腳踩在江湖上。不瞞宮主，武將是有過的，陣法亦有。隻不過，那是軍中排兵布陣時所用，若在軍旅之中使用恰當必無往不勝，而我們是在江湖。那東西在江湖爭鬥之中，是用不上的。”
    華青青截口道：“總不會是姐姐你遇到的那個陣法吧。”
    秦玉鳳笑了笑，道：“青青又不是不知，如我這樣的女子在秦家是個什麼地位，縱然確實就是，我也認不出來啊！”
    “鳳兒”，秦家主目光微閃，疑道，“遇到了什麼？”
    秦玉鳳凝視著秦家主，緩緩道：“回家主，前日我被幾個持秦家武功的蒙麵人圍攻。他們所用之陣法，威力十分的強大且運行起來異常詭異，若非有運氣，我一早便無法站在此處了。”
    華青青做了個鬼臉，道：“小女子就是隨口一說，說錯了，家主就當作沒聽到，可萬萬莫要和我這樣的小女子一般見識。”
    秦家主目光一晃，認真道：“居然還有這種事！鳳兒沒事吧。”
    秦玉鳳搖搖頭，又點了點頭，道：“多謝家主關心，我無事。”
    “那華姑娘呢”，秦家主看著秦玉鳳道，“姑娘也無事吧。”
    華青青眼珠一轉，嫣然道：“彼時小女子我恰好沒和秦姐姐在一塊，恰好躲過去了。”
    秦玉鳳截口道：“說是這樣說，你遇到的襲擊亦不亞於我。”
    盛宸忽然道：“事情的確是出了不少，然還算巧合，都沒事。”
    華青青看了盛宸一眼，目光自然而然就投向了秦玉鳳。
    秦玉鳳安撫而笑，道：“宮主說得沒錯。幸好，我們暫時都沒事。”
    秦家主點點頭，道：“那……可曾找到了行凶之人？”
    華青青忽然道：“秦家主你當真不知這件事？”
    秦家主看著華青青，笑道：“我應該知道嗎？”
    華青青沒正麵回應秦家主的話，她狡黠道：“秦姐姐方才說的話，家主你確定都聽到了？期間沒有走神？”
    秦家主又笑了笑，這一次，沒說話。
    華青青也不等著秦家主說話，在極短暫的沉默之後，她便重新開了口：“家主你說，盛宮主口中的秘法，並不足以在江湖之中揚名立萬。”
    秦家主沒說話。
    華青青也沒等著秦家主回應的意思，她看了盛宸一眼，忽然道：“那秦家的秘笈呢，難道和那《藏心訣》一樣引人覬覦的麼！”
    秦家主笑了笑。他沒承認，但也沒否認，隻是笑了笑。
    盛宸淡淡道：“青青，堂堂關中第一世家，秘笈有旁人覬覦，並不稀奇。”
    華青青做了個鬼臉，不說話了。
    這時，秦家主長長地籲了口氣，道：“宮主這話若不是故意罵我，那定是另有緣故了。”
    華青青目光上下一晃，道：“家主想知道他的意思，最起碼的，要先接下他的話。”
    秦家主凝視著華青青，正色道：“說起來姑娘也許不信，秦家的秘笈雖不及《藏心訣》那般珍貴，然也不是毫無價值可言的。”
    華青青道：“這點我還真的是信的。”
    秦玉鳳忽然道：“那戰陣呢，又是個什麼情況。”
    盛宸淡淡道：“秦姑娘心裏清楚，功法如若可能流失，陣法自然也可能。況且……”
    “況且什麼”，華青青截口道。
    盛宸安撫一笑，緩緩道：“況且，你我現在還不確定，究竟是不是流失。”
    秦家主沉吟道：“在下空口白牙說是流失，想來宮主也是不信的。”
    盛宸淡淡一笑。
    秦家主沉吟片刻，緩緩道：“然而，在下也想宮主仔細想一想。”
    華青青截口道：“想什麼！”
    盛宸道：“秦家主是說，若當真是他派人做得事，何以會留下這麼明顯的線索。最起碼，秦姑娘武功高低他是心裏清楚的。”
    華青青看了眼秦玉鳳，又將目光投向了秦家主。
    秦家主笑了笑，道：“和宮主這麼聰明的人說話，就是簡單。”
    華青青又看了眼秦玉鳳。
    秦家主安撫道：“姑娘一定在想，在下有可能是故意這麼做的。”
    華青青搖搖頭，又點了點頭，道：“嗯。”
    秦家主道：“我確實有可能故意如此。但我要這般舍近求遠，總得有讓我舍近求遠的原因吧。”
    華青青凝視著秦家主，緩緩道：“不錯。”
    秦家主笑道：“姑娘的語氣，是知道這個原因。”
    華青青悄然看了盛宸一眼，道：“他咯！”
    秦家主跟著看了過去，笑了笑，道：“盛宮主確實值得任何江湖中人坐下這等事，隻不錯，這事真不是在下做的。鳳兒和在下之間的芥蒂充其量是自家人之間的問題，若是牽涉到了任何其他人，就真的得不償失了。”
    盛宸淡淡道：“我就在等家主的這句話。”
    “你信他？”華青青截口道。
    盛宸道：“我和你講過，我這個人，從未將自己看得那麼重要過。很多時候，我信與不信，並不重要。”
    秦家主道：“隻可惜，家主不管如何看待自己，也不影響江湖人對你的看法。”
    盛宸道：“天下第一魔頭嘛！”
    秦家主微微一怔，笑了。
    華青青左看看，右瞧瞧，忽然道：“原因。”
    “什麼？”秦家主不自覺已出了聲。
    華青青又和秦玉鳳互換了個眼色。華青青嫣然一笑，道：“小女子問家主您原因。不管是不是家主您派的人，都是有原因的。這一點，家主總不至於還要否認吧。”
    秦家主道：“確實不需要。”
    華青青又笑了笑，道：“小女子就想問，那個原因。”
    “那麵石牆”，盛宸淡淡道。
    華青青自然一愣，道：“你說什麼！”
    盛宸道：“我們遇到的那麵石牆。”
    華青青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