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盛宸一眼，秦家主的目光，還是落在了華青青麵上。
    “姑娘，是在等什麼”，他這樣說。
    華青青跟著瞧了一眼盛宸，笑道：“家主很好奇。”
    秦家主淡淡道：“在在下印象之中，姑娘不是願意”等”的人。姑娘如今卻言之自己在等，很難不令在下好奇。”
    華青青嫣然一笑，道：“家主所言絲毫不差，小女子的確不是個有耐心的人。近日來，因為缺乏耐心，不知被多少人教訓過了。”
    秦家主笑道：“無耐性卻仍在等，那起碼也證明了如今有了讓姑娘等待的原因。”
    華青青眨眨眼，笑了。
    秦家主目光稍閃，試探道：“那個原因，總不會，是我吧。”
    華青青眼珠一轉，笑道：“是不是家主你，就得看家主自己了。”
    秦家主笑了笑，道：“姑娘這話，聽起來甚是玄妙。”
    華青青連連搖手，笑著道：“談不上談不上，我不過是實話實說而已。”
    秦家主忽然就不說話了。
    華青青跟著沉默了片刻，忽然一笑，道：“家主驚才絕豔，總不至於聽不懂我的意思吧。”
    “在真正驚才絕豔的人麵前這般說”，秦家主笑了笑，繼續道，“在下是真聽不出來姑娘是誇在下，還是在罵在下。”
    華青青目光一晃，笑道：“家主站在這裏，總該先說些什麼吧。”
    秦家主目光炯炯，緩緩地笑了笑，說道：“在下之所以翻牆而非安靜候著，實則是因為有自知之明。”
    “這算什麼話”，秦家主的話音尚未徹底落下，華青青已截了口。
    秦家主看了眼盛宸，笑道：“姑娘這就有所不知了。”
    秦玉鳳忽然道：“青青大約有所不知，遍觀整個江湖，能令得逍遙宮主出迎的人，怕是還未出世。”
    “有的”，盛宸淡淡道。
    華青青和秦玉鳳迅速互換了個眼色，都沒說話。
    盛宸也沒解釋什麼，他淺淺一笑，看向了秦家主，道：“家主此來，是為赴華青青姑娘之約。”
    秦家主笑了笑。他沒承認，但也沒否認，隻是笑了笑。
    盛宸將目光投向了華青青。
    華青青微微一怔，很自然就橫了盛宸一眼。
    盛宸安撫一笑，徑直道：“隻是未知，你們約在何處。”
    “不是這兒”，華青青截口道。
    盛宸看著華青青，不說話了。
    華青青眯了眯眼，認真道：“你不信做什麼還要問我。”
    盛宸淺淺一笑，道：“和你一樣，我亦在等。”
    華青青眨了眨眼，這次，徹底閉上了嘴。
    秦家主左看看，右看看，甚至還掃了眼秦玉鳳，才慢慢道：“宮主的反應，難不成不知道。”
    “我知道什麼”，盛宸道。
    秦家主目光閃爍，不說話了。
    盛宸有意停頓了片刻，淡淡道：“這麼說來，家主來我這裏，怕是來錯了。”
    “沒錯！”秦玉鳳忽然道。
    盛宸又笑了笑，繼而將目光投向了秦玉鳳。
    秦玉鳳暗自定了定神，緩緩道：“家主，請你的，本來是我。”
    秦家主目光突然閃動。
    華青青截口道：“饒是秦姐姐說了謊，家主你自己不也說謊了。”
    “我說了謊？”秦家主目光閃爍，看著華青青，不言語了。
    華青青狡黠道：“家主適才說，之所以不留在大門之外，乃是因為自覺不配讓逍遙宮主出迎。”
    “有什麼問題嗎？”秦玉鳳截口道。
    華青青看了眼秦玉鳳，解釋道：“這話聽起來不僅沒錯，還對得緊呢。隻不過，這顯然是句沒什麼作用的套話。”
    秦家主瞧著盛宸，緩緩笑道：“這是宮主的意思？”
    盛宸淡淡一笑，道：“華姑娘一不是我逍遙宮的弟子，二來亦非我盛宸的附庸，她有權擁有自己的想法，無論她怎麼想，我都支持。”
    華青青的眼睛忽然亮了起來。
    盛宸瞅了華青青一眼，道：“套話通常都是很對的話。隻是，華姑娘所言亦有自己的道理。這套話，通常都沒什麼特別的作用。”
    秦家主目光微閃，笑了：“很好。”
    “多謝”，盛宸道。
    秦家主略略沉默，再次將目光投向了華青青。後者嫣然一笑，道：“不瞞家主，你這麼看著我也是無用的。關中的那些事，我當真隻是一知半解。而且據我所知，秦家人，也不讓我這樣的人了解吧。”
    秦家主目光閃爍，笑道：“姑娘口裏雖如此說，實際上，卻仍舊有著自己的想法。”
    華青青也不客氣，徑直道：“家主爬了多久的牆了。”
    “不夠長”，秦家主說著，瞧了盛宸一眼，緩緩道，“至少，我到現在尚不清楚，這場約會，究竟代表著什麼。”
    華青青和秦玉鳳迅速互換了個眼色。
    秦家主似未留意到華青青和秦玉鳳的反應，他徑直說道：“逍遙宮和關中，沒什麼解不開的恩怨吧。”
    “這世間的恩怨，就沒有什麼解不開的”，盛宸長長地出了口氣，道。
    華青青截口道：“但是？”
    盛宸淡淡一笑，道：“但是，”解開恩怨”可從不是嘴上說說那麼簡單的。”
    秦家主截口道：“宮主這麼說，就是證明了我們之間有恩怨了。”
    盛宸道：“家主莫忘了，你是來赴誰的約的。”
    秦家主目光閃爍，不說話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秦玉鳳忽然道：“家主不該瞞我的。有些事，千不該萬不該，是真不該以這種方式知道。”
    秦家主看了華青青一眼。
    華青青眼珠一轉，笑道：“家主好端端地，看我做什麼。”
    秦玉鳳道：“記得，我初初回家之際，對於秦家的秘密，便和家主有約法三章的。”
    “我記得”，秦家主總算是說話了。
    秦玉鳳籲了口氣，道：“至今為止，我自問從未違反。”
    秦家主目光微動，點了點頭，道：“不錯。”
    “那又是為何”，秦玉鳳道。
    秦家主掃了盛宸一眼，長長地出了口氣，道：“你清不清楚，於事實而言，都不重要。”
    華青青截口道：“這又是何意。”
    “就是字麵意思”，秦玉鳳道。
    華青青瞅著秦玉鳳，緩緩道：“死很容易，但總要死個明白的吧。秋後處斬還要明正典刑公示天下的。”
    盛宸淡淡道：“這江湖的事情若都那般容易，這個江湖，也不會有那麼多爾虞我詐、觸目驚心了。”
    秦家主將目光投向了盛宸，不說話了。
    盛宸道：“既然事實最重要，那我倒有個事實想問一問秦家主。”
    華青青和秦玉鳳迅速互換了個眼色，都不說話了。
    秦家主沉吟道：“宮主的問題，和適才秦玉鳳所言之事有關？”
    盛宸淡淡道：“也許吧。”
    “也許？”秦家主目光晃動，不說話了。
    盛宸有意沉默了半晌，忽然道：“秦家主久居關中，想必也聽過一個傳聞。”
    秦家主笑了笑，道：“這江湖傳聞多如牛毛，在下是當真不知，宮主所言的，具體哪一條傳聞。”
    “《藏心訣》”，盛宸淡淡道。
    盛宸的語氣淺淡，然華青青依舊留意到了秦家主驟然閃爍的眸子。她正想說話，耳邊已傳來了盛宸的聲音。依舊是淡淡的，並不像是很上心的模樣。
    “有關《藏心訣》，中原武林傳了多年，也有很多個版本。”
    秦家主笑道：“聽宮主如是說，在下就放心了。”
    盛宸淡淡道：“但其中有那麼一條，我想著，家主定是聽過的。”
    秦家主目光閃動，試探道：“宮主所言，莫非指的是房家得到了《藏心訣》。”
    盛宸笑了笑。他沒承認，但也沒否認，隻是笑了笑。
    秦家主瞧了華青青一眼，沉吟道：“在下這幾年雖不甚有機會出來，然這麼大的的事情，在下自然是聽過。”
    “你信？”華青青忽然道。
    秦家主目光一晃，不說話了。
    華青青眼珠一轉，嫣然道：“我是不信的。”
    盛宸看了華青青一眼，接著道：“世人皆知，《藏心訣》乃是我逍遙宮先祖創出的一門高深內功。卻不曉得，先祖在創出《藏心訣》之際，還創出了一些別的東西。彼時為了方便，便記載在了一處。無奈時光久遠，怕是就連最初偷盜秘笈之人，也不知道吧。”
    華青青道：“你是說，秘笈之中，不止記載了一種武功。怎麼沒聽你說過！”
    盛宸籲了口氣，點了點頭，道：“的確如此。”
    華青青想了想，喃喃道：“這就奇怪了。”
    “奇怪？”秦玉鳳截口道。
    華青青眨了眨眼，道：“那《藏心訣》艱深難練乃是人所共知，別的東西，總不會那麼恐怖了吧。”
    秦玉鳳長長地歎了口氣，不說話了。
    盛宸道：“你說的對，倘若找到其他武功，至少也為尋回秘笈提供了極佳的途徑。”
    華青青沉吟道：“那是卻未尋到。”
    盛宸淡淡道：“直到現在。”
    “現在？”華青青和秦玉鳳互換了個眼色，說得幾乎異口同聲。
    盛宸道：“我猜想，世人是因為將《藏心訣》和那其他的武功混為一談了，才始終沒有出現過。”
    “直到現在”，秦玉鳳道。
    盛宸道：“對，直到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