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著華青青的驚訝，盛宸甚至連睫毛都沒有多餘動一動。隻是在刻意地沉默之後，他淡淡地笑了笑，道：“青青，你聽到了的。”
    華青青目光閃爍，不說話了。
    盛宸又笑了笑，同樣再不開口。倒是玄衣人忽然道：“看樣子，是在下方才誤會了。”
    華青青還瞅著盛宸，隨著玄衣人的話一字字說道：“兄台誤會了什麼。”
    玄衣人笑道：“早先聽二位的意思，進穀的原因似是和秦姑娘相同。”
    華青青眨了眨眼，不說話了。
    盛宸淡淡道：“這位兄台是在說，既然我們不是誤入，那便更不能輕易離去。”
    “你等等！”華青青目光閃動，一字字道，“我沒理解錯吧。”
    盛宸看著華青青，不說話了。
    華青青瞅了玄衣人一眼，認真道：“我們不是一個不小心掉入了那密道，所以才來到了此處嗎？”
    “是”，盛宸隨口應道。
    華青青截口道：“那你這話又是何意？”
    盛宸道：“落入密道許是不小心，然我們最初去那城隍廟的緣故，姑娘你總該還記得。”
    華青青還未來得及反應，玄衣人已截了口：“城隍廟？什麼城隍廟？”
    華青青瞧了盛宸一眼，疑道：“怎得，公子你不知道？”
    玄衣人沉默不語。
    華青青也沒等玄衣人說話，衝著盛宸做了個鬼臉，便徑直說了下去：“密室也罷，密道也好。就我們走過來的那條路，這一頭連接著這座山穀，而另一頭，正是一間城隍廟。”
    盛宸接口解釋道：“是中州城中的城隍廟。”
    華青青看了盛宸一眼。
    盛宸淺淺一笑，道：“世間若有城隍，可真不是所有的城隍的待遇都一模一樣。”
    玄衣人隨之笑了笑，又轉臉看向了華青青，笑著道：“我知不知道密道外麵是什麼地方，很重要麼。”
    “不重要嗎？”華青青的眼睛亮亮的。
    玄衣人還未說什麼，盛宸已接了口：“不錯，的確很重要。”
    華青青衝玄衣人做了個鬼臉，道：“你聽到了。”
    玄衣人點了點頭，道：“是的，我聽到了。”
    華青青沉默了半晌，還是沒忍住，盯著玄衣人說道：“聽到了，就沒別的想說了？”
    玄衣人笑了笑。他沒承認，也沒否認。他隻是在確認華青青說完了之後瞧了盛宸一眼，之後，笑了笑。
    華青青也隨著瞅了眼，沉吟著道：“實不相瞞，正如他所言，早先我們之所以去那城隍廟，的確不是隨便逛逛。更何況……”
    “何況什麼？”玄衣人截口道。
    華青青目光稍晃，認真道：“何況，即是真要逛，總不至於去一間廢棄的破廟裏閑逛吧。這中州，還是有不少可逛之處的。”
    盛宸籲了口氣，道：“方才就說了，這中州的城隍，待遇當真是不太好。”
    玄衣人看看盛宸，又瞧了華青青一眼，道：“這說來說去，兩位還是沒將話說清楚。”
    華青青道：“若我們自己也不知道，那便是想說，也說不出的。”
    “不知道？”玄衣人訝然道，“姑娘既非隨意遊覽，那定有自己的目的的。”
    華青青目光閃爍，道：“我可沒說我沒目的，隻不過……”
    玄衣人忽然道：“姑娘一早就這麼說的話，我自然就清楚得了！”
    華青青訝然道：“你真清楚了？不騙我？”
    玄衣人笑了笑。他沒承認，也沒否認，隻是笑了笑。
    華青青目光閃爍，不言語了。
    玄衣人沉默了半晌，才重新開了口：“這麼說的話，盛宮主是疑心，這穀中之事和你們所查之事有關。這才有方才那麼一說。”
    盛宸笑了笑。他沒承認，但也沒否認，隻是笑了笑。
    玄衣人才打算再問，華青青忽然道：“那果真有關嗎？”
    玄衣人笑了笑，道：“說實話，我不清楚。”
    華青青還未說什麼，玄衣人已解釋道：“按姑娘的說法，如若在下甚至不知二位所查探之事為何，又怎能知曉此事究竟是否和穀中有關。倘真有關，又是如何相關。”
    華青青“噗嗤”一笑，道：“行吧，你算是說服了我了。”
    “那麼……”玄衣人目光微動，笑了。
    華青青點點頭，又搖了搖頭，道：“隻可惜，到現在為止，我們也不甚清楚我早先所遇之事究竟是怎麼回事。是以，也無從知曉自己將要麵對的是什麼情況。”
    玄衣人瞅了眼盛宸，笑得不露痕跡，道：“那，姑娘知道了什麼。”
    華青青和盛宸互換了個眼神，笑了笑，道：“公子你可曾聽說過雲上草。”
    玄衣人訝然道：“雲上草？關雲上草什麼事？”
    華青青緊接著道：“那龍涎香呢？”
    玄衣人道：“要說這龍涎香可是貴重之物，盡管如今並非皇族貴戚之家所僅見，卻也不是平民百姓家四處可見之物。不過……”說著，看了盛宸一眼。
    “不過什麼？”華青青緊接著說。
    玄衣人笑了笑，道：“不過，盛宮主貴為逍遙宮主，莫說是龍涎香，縱是雲上草，於逍遙宮主而言想必也不是什麼稀罕之物。”
    盛宸淡淡道：“論及珍貴，雲上草比龍涎香可珍貴得多。”
    迎著盛宸的目光，玄衣人目光稍動，緩緩道：“那倒是。”
    華青青嫣然道：“看樣子，公子可不止是知道逍遙宮主見過此物這麼簡單。”
    玄衣人道：“實不相瞞，在下不止知曉，在下日常便在使用。”
    “日常”，華青青看了盛宸一眼，好奇道，“日常，怎麼用。”
    盛宸截口道：“穀中遍布奇門遁甲五行八卦之術，擁有雲上草並時常使用，算不得稀奇之事。”
    華青青看著盛宸，沉吟著道：“你說得是，此物的致幻作用。”
    玄衣人笑了笑，道：“據在下所知，若細細論及雲上草在奇門遁甲五行八卦之上的使用，盛宮主的了解，怕是比中原武林之中的大多數高手都要強上幾分。”
    盛宸淡淡道：“穀中既有雲上草，那麼，我二人便不算是來錯了地方。”
    玄衣人目光閃爍，不說話了。
    沉默，並不尷尬，卻持續。
    也不知過了多久，華青青左看看，右看看，忽然歎了口氣，道：“公子既然也懂雲上草，那麼，小女子還真有個問題想問了。”
    玄衣人將目光投向了華青青。
    華青青道：“這雲上草如此稀奇，世上可有辦法能代替。”
    玄衣人目光稍晃，道：“姑娘說的代替，是怎樣的代替。”
    盛宸截口道：“華姑娘所指的，就是這世上可有其他東西能達到相同的作用。還有就是，解法可否相同。”說著，瞧了華青青一眼。
    玄衣人沉吟道：“據我所知，有類似的藥，但那也是精心調製而成的，不似雲上草純天然。且比之雲上草還有致命的弱點。”
    “弱點？”華青青瞅了盛宸一眼，口中繼續道，“那我得請教一下了。”
    玄衣人一時莫名，也跟著看了盛宸一眼，才接著說了下去，“雲上草使用得當的話，是無解的。”
    盛宸截口道：“也不算是徹底無解。”
    玄衣人看了盛宸一眼，笑了笑，道：“聽說有人根據那個藥物調配出了雲上草的解法，隻不過，宮主您也清楚，這雲上草使用方法繁多，幾乎不同的使用方法，都能實現不同的效果。”
    華青青截口道：“是不是可以說，就算能治，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玄衣人點了點頭，道：“所以，寧願早期受罪，也不要中雲上草的毒吧。”
    盛宸解釋道：“若是由其他藥材配置而成，則早期的效果比雲上草要強。然而，也解起來要容易得多。”
    玄衣人瞧了盛宸一眼，點了點頭。
    盛宸看向華青青，道：“在想什麼？”
    華青青道：“幻覺，我在想我的幻覺。若解藥煉製不易，是不是意味著我早晚都會瘋的。”
    盛宸還未張口，玄衣人忽然道：“姑娘難道說……多久了？”
    “尚不算長”，華青青道。
    玄衣人沉默半晌，將目光投向了盛宸，緩緩道：“這麼說來，兩位去那間城隍廟，所為的，就是找到解藥。”
    “是，也不是”，華青青目光閃動，緩緩道。
    玄衣人還未來得及說話，盛宸忽然道：“我想，不需要我們再說什麼了。”
    玄衣人這下徹底不言語了。
    盛宸也不著急，他沉默了半晌，總算是說話了：“穀中有雲上草，兄台還對雲上草的用法了如指掌。那麼，我們入穀，就算不得誤會了。”
    玄衣人道：“至少在下全然不知宮主在說什麼。”
    華青青看了盛宸一眼，截口道：“當真不是你們？”
    “姑娘認為，在下做了什麼？”玄衣人道，“姑娘不妨直言。”
    盛宸淡淡道：“用在奇門遁甲之餘，穀中可曾將雲上草直接用在敵人的身上。”
    玄衣人目光閃爍，不說話了。
    華青青瞧了盛宸一眼，道：“實不相瞞，解毒之事我們已算是有了解決辦法。現在，我們有著另外的目的。”
    玄衣人還是沒說話。
    華青青有意停頓了下，長長地出了口氣，道：“兄台可知，我是如何中毒的。”
    玄衣人搖了搖頭，笑道：“我若知情，那下毒之人，不就是我了。”
    華青青嫣然道：“兄台明知我不是這個意思。”
    玄衣人瞧了眼盛宸，斟酌道：“雲上草用在人身上，最直接的目的，想必，是逼供。”
    盛宸淡淡道：“是以，穀中能不能給我一個滿意的答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