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不大，盛宸的手指更涼。
    迎上盛宸的目光，華青青莫名有些發毛，勉強定了定神之後，她喃喃道：“早先事情的經過，大概就是司岩大司尊所說的那樣了。的確是房幽慶讓我離開的。就在我和秦家那一行人一道剛進，房家時。”
    “有意思”，盛宸淡淡道。
    司岩看了華青青一眼，道：“屬下聽說，也是覺得有趣得緊。”
    華青青在心裏翻了個白眼，道：“最有趣的，是你在門口遇到了我。”
    盛宸截口道：“你為何沒走？”
    華青青這次是認認真真翻個白眼，道：“我怎麼可能不走！我又不傻！”
    盛宸伸手拿過華青青手邊的茶盞。
    茶水入盞，華青青目光閃動，道：“我回來是有原因的。”
    盛宸遞回來時，茶盞早已填滿：“繼續說。”
    司岩截口道：“秦姑娘說，華姑娘離開之前說想通了件事情想去查探一番。”
    華青青看了眼司岩，道：“我之所以返回房家莊，主要是想找秦姐姐幫手。到了莊外，才突然意識到我之前竟完全沒理解房幽慶隱藏的用意。”
    “然後我就出來了”，司岩道。
    華青青點點頭，道：“幸好你及時出來了，更幸虧你徹底點醒了我。現在想想，我都有些後怕。若我一時衝動回去了，豈非有可能再出不來。”
    盛宸淡淡道：“終究是房家的地方，隻要咱們那位房盟主認為幫我們就是幫自己，青青你就算回去了也不至於當真出事。隻不過，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可能會有危險。你既是局外人，能多是一日局外人，還是多做一日局外人的好。”
    華青青盯著盛宸，半晌，點著頭道：“你知道，倘換做往常，我定會拒絕的。”
    “我明白”，盛宸淡淡道。
    華青青道：“但我現在決定答應你。”
    盛宸道：“多謝。”
    華青青眼珠一轉，道：“這個我可以答應你，可就這件事，我還有個問題。”
    盛宸道：“你是擔心秦姑娘。”
    華青青搖搖頭，又點點頭，道：“我離開之後，秦姐姐身邊也沒個能商量的人了。我擔心她會出事。”
    司岩截口道：“以秦姑娘的江湖經驗來說，不會的。除非……”
    “除非什麼？”華青青截口道。
    盛宸淡淡道：“這世間之事皆有”除非”，然而也並非事事因為”除非”便不可施行。”
    華青青橫了盛宸一眼。
    留意到華青青的眼色，司岩笑了笑，道：“不用擔心。關中秦家總還要存在的，不是麼。”
    華青青目光閃動，“哦”了一聲。
    “不明白？”盛宸淡淡一笑，道。
    華青青搖搖頭，又點點頭，道：“確實不明白，難道這件事還能抹掉整個關中秦家不成。”
    司岩道：“在這個江湖，人們為了更少的事已經爭得你死我活了。”
    盛宸忽然道：“若你當真需要人幫手，我可以幫你。”
    華青青目光驟閃，看向了盛宸。
    盛宸淡淡道：“你說，你之所以回來，是因為想找秦姑娘幫手。”
    華青青瞅了司岩一眼，勉強笑了笑，道：“都不問問我想通的是什麼事嗎，又有何事找秦姐姐幫手。萬一，這事對逍遙宮有害的呢，你還會幫我嗎？”
    盛宸淡淡道：“是嗎。”
    “是什麼，”華青青不覺一怔，道。
    盛宸道：“我問你，你想通的事情，當真是對逍遙宮有害的嗎。”
    華青青目光閃動，嫣然一笑，道：“若按你說的道理，這世上不是所有人和事都有關係的麼。”
    盛宸自然地笑了笑，道：“我好像是自己給自己挖了個坑。”
    華青青笑得狡猾：“早先你們說到的秦家的那個死在逍遙山下的子弟，究竟是怎麼死的。”
    盛宸看了司岩一眼，道：“應該是替人求藥。”
    “什麼藥？”華青青緊接著問。
    盛宸道：“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華青青訝然道，“當真？”
    司岩截口道：“公子想必告訴過姑娘，彼時正值中原群豪才退去不久，逍遙宮中實在算不上平穩，為防止這是中原武林的某種卷土重來，公子一早便吩咐屬下，不可主動參與。”
    盛宸看了司岩一眼，道：“差不多就是這樣。”
    華青青眨了眨眼，道：“什麼是，”不可主動參與”。”
    司岩又看了盛宸一眼，解釋道：“說的簡單點就是，如若求藥之人能活著上山，那麼，逍遙宮自然會按規矩辦事。倘若不能，逍遙宮能做的，也就惟有替其收屍。”
    盛宸接口道：“我確實自一開始就認定事情沒那麼簡單，然而，我卻沒料到事情居然如此複雜。”
    “啊？”華青青怔了怔，自然道，“你把我說糊塗了。”
    司岩解釋道：“說得簡單一點，公子本以為那一整件事情都是對上我們的，結果事實卻並非如此。”
    華青青緩緩點頭，道：“有人去逍遙山求藥，一來，是因為江湖傳言事情和逍遙宮有關。二來，的確是因為逍遙宮中有解藥。”
    司岩看了眼盛宸，道：“這就是姑娘想明白的事情？”
    “是，也不是”，華青青亦看了盛宸一眼，狡猾一笑。
    盛宸淡淡道：“繼續說。”
    華青青眨了眨眼，道：“按你們的說法，你們根本不知中原武林人士來求的是什麼藥。”
    司岩和盛宸互換了個眼色。司岩點點頭，道：“可以這麼說。”
    “我知道”，華青青左看看，右看看，忽然道。
    司岩訝然道：“姑娘說什麼。”
    華青青笑了笑，道：“這世上，是否有一種毒，能讓習武之人渾身無力，身體甚至沒有普通人健康。”
    司岩不解道：“姑娘說的情況，很多藥物都可以做到啊。”
    盛宸忽然道：“青青你說的，正是秦家家主的情況。”
    司岩看向盛宸，搖了搖頭。
    盛宸道：“我可以幫你做些什麼嗎？”
    華青青道：“如果說這的確是一種毒，有沒有解藥。”
    司岩目光突然閃動，道：“華姑娘若不說，屬下還真忘了。”
    話音剛落，不僅華青青，連盛宸亦將目光投了過來。
    司岩眨了眨眼，道：“屬下這次見到秦家家主，明顯感覺到他的身體較之上次好了很多。”
    “好了？”華青青驚訝地瞪大了雙目，道，“真的？”
    司岩瞅了華青青一眼，繼續道：“具體情況，怕得公子親自確定了。總之就是，屬下感覺不太對勁，挺奇怪地。”
    盛宸點點頭，淡淡道：“他們安頓好了吧。”
    華青青截口道：“當然。”
    盛宸看著華青青，緩緩道：“那就按我們早先安排好的，你去安排吧。”
    “他若不來怎麼辦？”華青青截口道。
    司岩截口道：“若姑娘是他，姑娘會來麼。”
    華青青怔了怔，笑了：“好像，是這麼個道理。”
    盛宸道：“不管怎樣，還是小心一些。”
    司岩正色道：“屬下明白。”
    盛宸點了點頭，再次將目光投向了華青青。
    華青青點點頭，又搖搖頭，道：“你想說什麼，就直接說吧。省得我猜錯了，還得你費心解釋。”
    盛宸淡淡一笑，道：“我隻是想問你，我究竟能幫你做些什麼。或者換句話說，是你本想讓秦姑娘幫你做些什麼。”
    司岩忽然道：“有件事，姑娘你明白的哈！”
    華青青瞧了司岩一眼，道：“我當然明白。若有你們幫忙，怕是我想要天上的星星，都能給我摘下來了。”
    “那你想要麼”，盛宸淡淡道。
    華青青愣了愣，道：“除了那個毒藥的事情，我想知道的，自然就是那南海拂穴手。”
    司岩忽然笑了。
    “你笑什麼”，華青青說著，翻了個白眼。
    司岩道：“我突然意識到，姑娘你問的這兩件事，除了我們，倒真的隻能問秦姑娘了。”
    “她不知道的”，盛宸忽然道。
    司岩做了個鬼臉，將目光投向了盛宸。
    瞧了司岩一眼之後，盛宸將目光落在了華青青的麵上，淡淡道：“又問起過去的事，是因為你有了線索能將兩者聯係起來。”
    “算是吧”，華青青道。
    盛宸道：“我在等你說下去。”
    華青青眨了眨眼，道：“若我估計沒錯，秦家家主的身體，是因為吃了藥，才維持著表麵上的情況。”
    司岩忽然道：“可是……”
    盛宸瞅著司岩，道：“你是說，若是中毒，哪怕是慢毒，遇到醫術高超的郎中也診斷得出來。秦家主的問題持續了這麼多年，前後不知找了多少郎中，其中不乏在江湖上聲名顯赫之人，為何始終無人發現。”
    司岩瞧了眼華青青，點了點頭，道：“正是。”
    “也許，早就有人發現了呢”，華青青截口道。
    司岩目光閃爍，道：“姑娘確定嗎。”
    盛宸看了司岩一眼，道：“的確有這種藥。據我所知，那還不是毒，隻是藥。”
    司岩搖搖頭，道：“藥？”
    盛宸淡淡道：“因為是藥，自然不會發現了。隻是，我真不知道，此藥當今世上還有人配的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