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小雪瞅了眼盛宸，重又瞧向司岩，幾乎一字字道，“你要走？現在？”
    司岩也看了盛宸一眼，笑道：“你誤會了，不是我要走。公子的意思是，我們一起走。”
    小雪眨眨眼，道：“你們？”
    盛宸接口道：“雪兒，是我們，不是你們。”
    小雪看看司岩，又瞅瞅盛宸，勉強笑了兩聲，道：“我好像給你們說糊塗了。”
    盛宸沒再回應小雪的話，而是直接看著司岩道：“讓對麵給咱們送幾壇酒，適才那種酒。另外，還有那件事，得你去辦。”
    司岩遲疑道：“現在去？”
    盛宸淡淡道：“轉告胡兄，不用著急，按我們一開始的計劃來做即可。”
    司岩沉吟道：“可是……”
    “可是什麼？”盛宸截口道。
    司岩凝視著盛宸，緩緩搖頭，道：“沒什麼，屬下這就去！。”
    盛宸點了點頭，抬手示意。
    “等一下！”小雪忽然道。
    這下不止司岩，連盛宸的目光都投了過來。
    小雪微微一怔，勉強笑了笑，道：“去哪兒？我也去！”
    司岩沒吱聲。
    小雪想了想，看向盛宸，道：“可以嗎？”
    盛宸道：“凡事聽司岩的，不要自作主張。”
    “表哥！你這是答應了，是嗎！”小雪驚喜道。
    盛宸沒有回應小雪的話，他看著司岩，一字字道：“別院的事，不會對咱們的計劃造成什麼影響的。”
    盛宸沒司岩留下回應的機會，僅是稍作停頓，便繼續說道：“即便有什麼影響，也不一定是壞影響。”
    “你們原本有什麼計劃？”小雪截口問道。
    盛宸瞅了小雪一眼，接著道：“叫你去辦，是因為天香樓的人手可能不夠。”
    司岩終於道：“日前胡樓主也曾和屬下提過這個問題。公子放心，若是行事之時天香樓的人手不足，屬下自會具體斟酌。這點小事，就不勞公子費心了。”
    盛宸道：“交給你，我自然是放心的。”
    小雪忽然道：“說完了？”
    盛宸和司岩互換了個眼色，都沒說話。
    小雪也沒等盛宸和司岩回應什麼，直接道：“”之前”，是多前？”
    司岩又瞧一眼盛宸，道：“也沒多”前”，也就在你出現之前。”
    “那……”小雪瞄著盛宸，遲疑道。
    盛宸忽然道：“你且隨司岩去，將你在別院中遇到的事情告訴胡樓主。也許，他有你想要的答案。”
    小雪眨了眨眼，道：“天香樓主？他真如江湖中傳的那麼神？”
    盛宸笑了笑。他沒承認，也沒否認，隻是笑了笑。
    司岩忽然道：“你問完了嗎？”
    “啊？”小雪詫異回頭。
    司岩瞄了盛宸一眼，道：“雪兒，既然公子同意你一道去，與其在這裏問這問那，倒不如隨我來。待見了胡樓主，你想知道的，都會知道的。”
    小雪看著司岩，不說話了。
    司岩看向盛宸，認真一禮，道：“屬下告退。”
    盛宸看著小雪，淡淡地。
    初更，燈火早燃。
    晚飯之後，盛宸便附著手立在廊上，靜靜地站著。
    沒有人敢靠近，連不得不路過的弟子也都放輕了腳步、屏住了呼吸。
    盛宸在等什麼人，他還打算等多久。沒人知道，更沒人敢問。所有人隻是也跟著等，等盛宸等的人的到來，更等著大司尊司岩的返回。
    不知什麼時候，外院的守衛忽然奔進了來內院。
    急雖急，見到盛宸時還是硬生生刹住了腳步。隻見他深吸一口氣，深深一禮，認真道：“弟子見過主尊。”
    “嗯”，盛宸隨口應著，回過了身。
    弟子依舊低著頭，認真回道：“回主尊。外麵，門口，有人求見主尊。”
    盛宸道：“抬起頭來，慢慢說。”
    “是”，弟子應著，抬起了頭。
    盛宸淡淡道：“冷靜了？冷靜了就重新說一遍。”
    “弟子冷靜了”，該弟子將握在掌心中的玉佩恭敬呈上，正色道，“就在方才，大門口來了輛馬車。車上的人讓弟子將此物交給主尊。”
    盛宸凝視著那塊玉佩，終是沒有伸手去接。
    “人呢？”
    該弟子目光微晃，重又地下了頭，一字字道：“回主尊，馬車尚在大門口。”
    盛宸走下了長廊，徑直向著宅院的大門口走去。
    車，馬車。
    出了巷子，隨便一拐，便是條大路。再順著這路走到底，緊接著的，就是中州城最熱鬧也是最寬闊的那條青石板路了。
    馬車不算寬敞，卻十分的舒適。在這中州的路上跑起來，相當的平穩。車輪轉動的聲音傳到盛宸耳朵裏，他也不竟打量了一下馬車，讚道：“不錯。”
    “不錯？”對麵而坐的她說話了，“什麼不錯？”
    白日裏看她，青衣羅裙，薄施粉黛，看起來竟然和夜裏全然不同。除了，她的眼神。她看著盛宸的時候，依舊淡然、依舊幽怨。
    不錯，這馬車中的女子，正是前夜盛宸在房家別院中見到的女子，也就是那個傳說中的房家女兒。而那塊玉佩，則是盛宸曾親眼見到她佩戴的東西。
    是以，當他見到那玉佩，盛宸什麼都沒想，徑直走出了宅邸，直接上了車。
    這種時候，一兩動作比一噸思想都有用。
    他上了車，車便動了。無言相對了一陣，她總算是說話了。
    盛宸淡淡一笑，道：“這車不錯。”
    “多謝”，她看著盛宸，輕輕道，“你離開之後的事我都聽說了。你也不錯。”
    盛宸笑了笑。
    “為何自己不來”，她歎息，“我本以為你會自己來。”
    盛宸又笑了笑，道：“在下為何要自己去。”
    她看著盛宸，良久，歎了口氣，道：“你不去，我便來。我來，也不是不可。”
    盛宸淡淡道：“在下沒猜錯的話，姑娘一直在等個人。”
    “是，也不是。”
    “怎麼講？”盛宸淡淡微笑。
    她沉默良久，最終還是沒回應盛宸的問題，而是繼續著自己的話題：“你很想知道別院中的真相。”
    盛宸道：“既是遇到了，自然想。”
    “我可以告訴你。”
    盛宸目光微動，笑了笑，道：“多謝姑娘。隻是，姑娘有沒有想過，也許，和被人告知所謂的真相相比，我更喜歡自己找出真相。”
    她瞅著盛宸，不說話了。
    盛宸有意停頓了會，才淡淡道：“姑娘來找在下，應當不隻是戳穿別院中的真相這麼簡單的吧。”
    “的確不是。”
    “很好。”
    “很好？哪裏好？”
    盛宸沒有正麵回應她的問題，而是徑直道：“姑娘之所以住在別院，有你自己的目的。”
    她看著盛宸，緩緩點頭。
    盛宸有意讓她又想了想，道：“而在下，正是那個姑娘一直在尋找的人。”
    “若我說是，你可願幫我這個忙!”
    盛宸道：“那究竟是還是不是？”
    “是。”
    這是盛宸第一次從她眼中看到火花。
    很微弱，但很明確的火花。
    盛宸凝視著那火花，緩緩道：“也許，我能幫姑娘的忙，遠不隻姑娘認為的那一個!”
    她不說話了。
    盛宸沉默了半晌，道：“我並不是個大俠。”
    她用那雙眼睛看著盛宸，看了很久很久，道：“你幫我，我也幫你。”
    盛宸道：“姑娘打算幫我做些什麼？”
    “以宮主的武功和實力，可保江湖不會大亂。”
    盛宸截口道：“姑娘這是許我武林盟主之位？”
    “你可以這麼認為。”
    “姑娘認為”，盛宸淡淡道，“在下當真是可以利誘之人？”
    她看著他，這次，閉上了嘴。
    盛宸沉默了半晌，道：“倘在下沒有猜錯，在下絕非姑娘找的第一個人。”
    “是。”
    “他們人呢？”
    “宮主認為呢？”
    盛宸不說話了。
    她也沉默了很久很久，像是有意讓盛宸好好思考，更好似是自己如鯁在喉，有很多話終究是無法開口。
    也不知究竟沉默了多久，盛宸忽然道：“馬車是駛向哪裏？”
    “沒有目的地。”
    盛宸目光閃爍，道：“馬車真是在繞圈子。”
    她淡淡道：“果真是什麼都瞞不過宮主。不錯，馬車是在城裏繞圈子。”
    盛宸不說話了。
    她此行第一次伸手拉開了車窗。
    這個時辰，正是中州城裏熱鬧的時候。馬車在鬧市區行走，車窗一開，街上的聲音立馬湧了進來。她瞧著窗外，淡淡道：“因為武林大會，這中州城，確實是比以往熱鬧了很多。”說罷，“啪”地一聲，合上了車窗。
    “姑娘不喜歡熱鬧？”盛宸微微眯眼，問道。
    “喜歡與否，應該有個前提”，她還是淡淡的。隻不過，她的淡漠，和她一樣，似乎更屬於黑夜。
    盛宸看著她，似是斟酌了片刻，問道：“何為前提？”
    “前提是，都享受過。”
    盛宸目光閃爍，看著她，不說話了。
    她緩緩道：“宮主這樣子的人，簡單的利誘，自然是不行的。”
    盛宸笑了笑。他沒有承認，但也未否認。隻是笑了笑。
    她看著盛宸，沉默了很久很久，忽然道：“倘若，拿一個答案來換呢！”
    “答案？”
    “對，是一個宮主已經找尋了很多年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