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淞滬會戰 第四章炮轟閘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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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聲響起的第一時間,張振華他們就縮在了沙袋後麵死死抱著腦袋。與此同時,北站至寶山路一線的88師士兵以及虹口公園和愛國女校的87師士兵也在尋找著掩體,但日軍並不知曉中國軍隊的具體位置,隻能對整個閘北進行火力覆蓋,這對中國軍隊來說是一個好消息,可這樣無差別的轟炸也讓閘北的居民遭了殃,人們拖家帶口的朝著租界奔去,租界卻派出警察把守著路口,阻止難民進入,一時間整個閘北人滿為患。
觀音寺內,孫元良無視外麵的炮聲,趴在桌子上觀察著地圖,這時張柏亭走了過來,“日軍炮轟閘北的消息我已經上報給了蘇州指揮部,但現在情況緊急,而且戰場瞬息萬變,我們不可能等著蘇州指揮部的命令,是否讓將士們反擊?”
孫元良對張柏亭的話置若罔聞,過了一會兒他扔掉了手中的鉛筆,直起身對張柏亭說道:“我看日軍炮轟閘北就是想引我們出來,小鬼子現在準備尚不充分,而且摸不準我軍的具體方位,要不然他們就不會像現在這樣了,告訴各團,沒有命令不能發動大規模進攻,絕對不能暴露自身,等待時機,打小鬼子一個措手不及。”
突然寺外的哨兵闖了進來,對著孫元良敬了個禮,急匆匆的說道:“師座,外麵來了一幫外國記者,說要采訪您,我把他們都攔在外麵了。”
孫元良眉頭緊皺,“胡鬧,這些記者湊什麼熱鬧,把他們給我趕出去,我現在沒工夫伺候他們。”“是,師座。”得到命令的哨兵向寺外跑去。
孫元良看著眼前的地圖,越想越不對勁,這幫記者是從哪裏冒出來的,他們又怎麼會知道自己指揮部的位置呢?想到這兒,他的心裏越發的不安,隨即叫來張柏亭,“快,轉移指揮部,我感覺這裏已經暴露了。”
“應該不會吧,隻是一群記者而已,會不會是你太敏感了?”
孫元良搖了搖頭,“我們的指揮部這麼隱蔽,這幫外國記者是怎麼知道的?說不定現在小鬼子的炮口已經對準這裏了,戰場之上,謹慎一點沒有壞處。”
這番話也點醒了張柏亭,不在遲疑,他立刻命令士兵收拾東西,轉移陣地。就在他們剛剛撤出觀音寺不到十分鍾,一枚炮彈就將觀音寺夷為了平地,張柏亭感到一陣後怕,這要是撤晚了,後果不堪設想,心中也更加欽佩孫元良。
蘇州方麵,在接到88師電報的第一時間,張治中就決定親自前往上海督戰,隻有了解了戰場的形勢他才能做出正確的指揮。自七七事變以來,張治中就經常往返於上海蘇州兩地,已經算的上是輕車熟路了,因此與他同行的僅有幾位參謀和衛兵。
密集的炮聲漸漸平息了下來,張振華抬頭向外望去,眼前的景象讓他不敢相信,就在剛剛還是高樓聳立,一片祥和的閘北現在到處都是斷壁殘垣,人們化作鳥獸一樣四散而逃,在他們對麵的北四川路上還躺著橫七豎八的屍體,鮮血撒了一地,有的更應該稱之為殘屍。
這種場麵別說他們這些新兵了,就是老葛這種在戰場上摸爬滾打幾十年的老兵也沒經曆過幾次,上次讓他印象深刻的還是在一二八的時候。不過幸運的是沒有一枚炮彈落到他們的陣地上。
咽了口唾沫,喉嚨一陣滾動,張振華感歎道:“小鬼子火力還真猛啊。”對於他的話沒有人附和,因為眼前的一幕給他們帶來了太大的震撼,他們的心情也被這一次轟炸蒙上了一層陰影。。。
黃浦江上,長穀川清放下手中的望遠鏡,對於遠處硝煙彌漫的閘北他感到很滿意,嘴角露出了一絲滲人的微笑,對身邊的參謀說道:“立刻給大川內傳七少將發電,是時候讓海軍陸戰隊登場了,告訴他,首要的任務是占領重要據點,絕對不能戀戰。”說完他又看向了遠方,眼睛裏寒光驟現,在他看來,摧毀中國和摧毀眼前的上海一樣簡單,他已經急不可耐了。
八字橋,三連的士兵陷入了沉默,沉默不是因為喪失鬥誌,而是在蓄勢待發,他們每個人都在檢查著武器裝備,剛才的轟炸讓他們見識到了日軍的火力,但這並不足以摧垮他們,因為他們身上穿著軍裝,他們是中華民族最後的脊梁,如果這麼輕易就被擊垮,他們也不會出現在這裏了。
“一個個都他娘的想什麼呢?給老子把頭抬起來!”士兵們順著聲音看去,是營長易瑾。
易瑾沉著臉,環視了一圈,接著說道:“自九一八以來,小鬼子侵我東三省,殘害我們的同胞,但他們還不滿足,他們還想要滅我們的國,亡我們的種,告訴我,對這幫滅絕人性的畜生,我們該怎麼辦?”
“殺!殺!殺!!!”
“好!那就給我抬起你們的頭,端起你們的槍,老子的兵,還不至於被幾門火炮嚇破了膽,用你們的子彈,讓小鬼子見識見識什麼叫中國軍人,告訴他們,莫道漢家無熱血,莫欺中華無男兒!”
一番慷慨激昂的話語激起了全連官兵的鬥誌,所有人都躍躍欲試,迫不及待的想要打上一場。突然,負責警戒的李向德高聲喊道:“營長,鬼子!”聽到這話,所有人立刻進入了作戰狀態,舉槍觀察著八字橋對麵的動向。
大川內傳七接到電報之後立刻命令手下部隊出發,搶占據點,對於八字橋—至北四川路一線他尤為重視,派出了自己的得力戰將柳川正一,並且還配備了重武器。
柳川正一是日本海軍陸戰隊的一名中隊長,此人長得陰狠無比,像一條惡犬一樣,雖然身材矮小,卻給人一種極度危險的感覺,此時他正帶領著手下的士兵往八字橋推進。
“少佐閣下,前方就是八字橋了,一小時前,河內小隊曾在這裏和支那軍隊交過手,河內隊長說支那軍隊有一個連隊的兵力。”
柳川正一目露凶光,陰冷的說道:“一個連而已,傳令部隊全速前進,半個小時之內拿下八字橋,支那軍隊一個不留!”
“是。”
率領部隊快速趕至八字橋頭,柳川正一注意到國軍隻見掩體不見人,輕蔑的笑道:“支那軍隊真是像老鼠一樣,連看我們一眼都不敢,命令工兵就地構築工事,火炮和步兵配合發動進攻。”這時的柳川正一不會想到,他將為自己的輕敵付出巨大的代價。
此時的中國陣地上,二連的增援早已趕到,兩個連的兵力全部藏在了掩體之後,等待著營長易瑾的命令。
“小鬼子一定是先開炮,再衝鋒,大家藏好了,沒我的命令誰都不準開槍,熬過一輪炮擊,迫擊炮和步槍給我一起開火,給我狠狠的揍小鬼子。”營長易瑾有條不紊的下達著命令。
不出易瑾所料,日軍的戰術就是炮兵轟,步兵衝,炮兵轟完步兵衝。自一二八以來,日軍的作戰習慣就已經被研究透徹,但礙於裝備差距和單兵素質,日軍這種一成不變的作戰方式依然讓國軍吃了不小的虧。
“砰”的一聲,日軍的迫擊炮開火了,張振華低著頭,身體縮成一團,死死的靠在沙袋上。這是平時訓練時教官教的,這樣可以最大程度的避免炮彈破片的傷害。
震耳欲聾的炮聲在耳邊響起,不時還有飛濺的石子和泥土拍打在臉上,所有人都在忍受著,雙手死死的握著槍,側靠在沙袋上,眼神堅定,等待著反擊的機會。
很快,日軍的炮火停了下來,張振華透過射擊口看去,日軍的步兵已經開始上橋,慢慢的向前推進著。
二百米、一百八十米、一百五十米、一百一十米!
“打!”
隨著易瑾一聲令下,反擊開始,二道防線的炮兵和一道防線的步兵一同開火,密集的槍聲響徹天空,日軍來不及反應,幾個排頭兵瞬間就被打成了篩子。最前方的一個直接被重機槍攔腰打穿,身體斷成了兩截,不停的抽搐著。
後方的柳川正一看到這一情況,立刻命令重機槍和迫擊炮進行壓製,但他太過輕敵,不待重機槍陣地展開就發起進攻,因此八挺重機槍隻有一半有角度開火,而且國軍已經占據了先機,一時間日軍無法形成有效的火力支援。
不過橋上的日軍在遭到打擊的第一時間就展現出了極高的單兵素養,各班之間配合緊密,做著一係列讓人眼花繚亂的戰術動作,竟然在毫無掩體的橋上還能進行反擊並且有序的撤退,這讓張振華大吃一驚。
看著正在往後撤的日軍,易瑾著了急:“這可是大好的機會!別讓狗日的小鬼子給我跑了!”
這時日軍後方也抓住國軍迫擊炮裝彈的空隙組織起反擊,縱使一營的士兵全力射擊,但在裝備的差距之下,日軍還是有不少人安全的撤了回去,可從橋上丟棄的屍體來看,他們受到的損失依然是非常大的。
看著已經撤出了攻擊範圍的日軍,易瑾無可奈何,隻能示意部隊停止攻擊,“有掛彩的就趕緊處理一下,小鬼子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都給我打起精神,惡仗還在後麵呢。”他知道這是日軍輕敵了,下一次衝鋒就不會像這次一樣好對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