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五十三章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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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巫清邪不過是一個被南疆皇收養來的喪家之犬,他又有什麼膽子和身份去肖想?去肖想那同樣也是自己惦念著的,渴求著的,夢寐以求的,巫清晏的情意?!
    他巫清邪不能!他巫清邪有他自己的堅持,他巫清邪也亦有他的苦衷!
    那是在巫清邪還不是巫清邪,而南疆也還未統一出皇族來的時候。
    那時候的南疆,就算說是殺戮場也不大為過,那時,南疆境內大大小小的部族有很多,但部族之間並非和睦共處,而是都信奉強者為尊,但這樣一來,那些強大的部族還好,比如當時的巫家與當時的三位長老之家,都可以活在殺戮之外,沐浴在陽光爛漫之下。
    可那些小的部族,因為物資匱乏,而拿不出足以求那些大部族庇佑的東西的部族,則猶過街老鼠一般東躲西藏,可是,既是如此,也有許多小的部族被滅了族。
    當年巫清邪的部族便是被滅的部族之一,但較於其他部族,他的部族則更為慘烈一些,要問為何?大概就是因為他的娘親太過貌美了吧!
    自古紅顏多禍水,且又不止多禍水,而且還薄命!
    百數十條人命皆因巫清邪的娘親全著他人毒手無一生還!
    但所幸的是,巫清邪活了下來,當年還年幼的巫清邪順著被族人染紅的溪流一路往下跑,不知跑了多久,他終於累倒暈在了路旁,而後他被巫族前來打水的人發現帶了回巫族這才活了下來。
    巫清邪自記事起,眼裏便隻有兩件事,其一是要報答巫家的救命之恩,其二則是要在有生之年,替族人報仇,所以他自小便勤懇努力,好在他天賦也算不錯,所以南疆皇這才收了他做義子。
    巫清邪與巫清晏一起長大,他不是不知巫清晏的美好。
    隻是巫清晏愈是美好,他巫清邪便越是不敢肖想。
    列何況而今,巫清晏還替他巫清邪複了族人們的血海深仇。
    巫清邪卻仍是不能,亦是不敢回應他的心意!
    他巫清邪想,他已經失去了族人,他不能再辜負大巫的信任!
    所以,他巫清邪隻能拒絕巫清晏!
    可是如此一來。。。他巫清晏又做錯了什麼呢?
    他巫清晏不過是以一顆赤誠之心,愛著他巫清邪罷了。
    “清邪,你可知道,我早已知曉你與大長老之間的仇怨?”巫清晏笑了笑,也不待巫清邪回應,他便自顧自的往下說了下去,他道:“但我殺了大長老一家,卻不隻是單單的想替你報仇。”
    巫清晏說:“我殺了大長老一家,隻是因為我喜歡你。”
    “我喜歡你。”
    “僅此而已。”
    不等巫清邪開口,巫清晏又接道:“我喜歡你,不是其他,而是男女之間的那種喜歡。”
    “我喜歡看著你笑,我現在都還記得你剛來聖地的時候,那時候的你笑著對我說:“小晏,這輩子我都會陪著你。的時候的樣子。”
    猶記當年竹馬無猜,可笑眼下與當年無關。
    “這句話我從小就記得,一直到現在,我也沒有忘記過一刻。”說完,巫清晏看著巫清邪笑了笑,一如當年,他們第一次見麵時那般純真。
    “。。。。。。。”巫清邪聞言身形巨震,他滿臉不可思議的望著巫清晏,一時,竟失了語。
    巫清晏說:“當然,我眼下與你說這些,也並不是要求你回應些什麼。”
    “我隻是簡單的想將我這掩藏了多年的心意訴予你聽。”
    “畢竟,這也算對我自己堅持了這麼多年的心意,有了個交待。”巫清晏仍是笑,清俊的笑臉迷人心、眼。
    “兄長,謝謝你。”這麼多年來,巫清晏還是第一次如此正色的喚巫清晏為“兄長。”
    巫清晏道:“謝謝你在年幼時的我的心裏種下陽光。”
    “也謝謝你讓年少的我知曉了情意的滋味。”
    “隻是,從今以後,你就真的隻是我的兄長了。”說完,巫清晏就向巫清邪抱了抱拳,然後便頭也不回的往房門外走了去。
    巫清邪見此,就想也未想的追了上去,可他才剛走了兩步便又停了下來。
    眼下再追上去。。。又有什麼用呢?
    不是自己將他推開的嗎?
    巫清邪兀自苦笑著搖了搖頭,“終於聽見你喚我一聲兄長,可我又哪裏知道你這聲兄長,斷然比不上你的那句清邪。。。。。。”巫清邪輕輕的呢喃剛出口就似被風吹散,就像兩人再也回不去的昨日一般漸漸消散。
    聖壇內,侍者將已經被收拾妥帖的大長老放於聖像之前,南疆皇立於首位,祭司距南疆皇數步,除了一臉淺淡的四長老之外,其餘的兩位長老皆是陰沉著臉,而聖蓮伊月作為外來之人,就隻是站在聖壇門的入口處。
    片刻過後,巫清晏邁入了聖壇門口。
    不一會兒,巫清邪也跟著走了進來。
    巫清晏才剛剛走到聖像前,南疆皇都還未說話,就見二長老就率先開了口,他道:“巫清晏,你罔顧族規與國法,親手弑大長老一家,大長老又與你無冤無仇,你而今還不快跪下?!”二長老這一上來,便是數罪同扣,竟是容不得巫清晏再做任何解釋。
    “身為皇儲,你這是知法犯法!”
    “倘若此事是傳了出去,你讓我們這南疆子民還有何顏麵立足於天地間?!”較之二長老,三長老也是不遑多讓,且要說他這前半句話是說給巫清晏聽的,那麼這後半句話。。。怕是說給南疆皇聽的罷!
    二位長老這怕是在提醒南疆皇,若是他南疆皇敢包庇巫清晏的所為,他們定然不服!
    四長老沒有開口,隻是麵帶擔憂的看著巫清晏,許是目光過於炙烈,巫清晏竟忽地轉過頭,回以四長老一抹淺笑,應是示意他的師傅不要太過擔心。
    “大巫你看這?!”三長老見巫清晏並無所動,便將矛頭指向了南疆皇。
    “好了。”南疆皇終於是開了口,隻見他沉吟了一瞬,又看向巫清晏,接著問道:“清晏你可還有解釋?”
    “沒有。”巫清晏很是淡定的搖了搖頭,倒也認得幹脆。
    南疆皇見此,便心疼的轉過了身,他背對著巫清晏道:“你身為南疆皇儲,知法,卻犯法,按族規,理應將你扔進那祭仙潭。”
    祭仙潭,顧名思義,就算你是仙,進去了,也隻有被獻祭的份,全然再無活命的機會。
    二長老與三長老聽南疆皇這麼一說,心道巫清晏這次必然死定,所以臉上難免的露出幾分喜意。
    可這喜意還未成形。
    又聽四長老開了口。
    四長老說:“大巫且慢。”
    可還不待四長老把話說完,他便被三長老奪去了話,三長老道:“四長老這是什麼意思?”
    “難道四長老沒聽見,大巫都已做下了定論了嗎?!”三長老這言下之意,竟是讓四長老別再替巫清晏做無謂的辯解。
    “怎麼?”
    “難不成四長老這是在懷疑大巫的決策嗎?!”二長老更是咄咄逼人。
    “嗬嗬。”豈料四長老聞言竟然笑出了聲,可他也不惱,他隻是淡淡接道:“我這話都還未說完,你們這又是在著急些什麼?”
    四長老看著二長老與三長老搖了搖頭,端的是一派鎮靜的大將之風。
    南疆皇這時才轉過了身來,他看著四長老,問道:“四長老你還有何話要說?”
    四長老欠了欠身,道:“大巫,那祭仙潭本是禁地,曆來開啟都需擇日祭祀。”在南疆,祭祀乃上禮,所以,平日行事之前多會祭祀。
    見四長老並非是為巫清晏求情,二長老與三長老便放心了下來,可兩人轉念一想,又覺不對,他這不正是在為巫清晏拖延時間嗎?
    “曆來有曆來之故,眼下有眼下之因,四長老你還是不要一概而論的好。”夜長夢多的道理二長老豈會不明白?那他又怎會如四長老的意?!
    “再說了,大長老這屍骨未寒,我等理應給他一個交待,不然,怕是大長老的在天之靈都無法安眠。”三長老亦是絕不會退讓半分的姿態。
    南疆皇見此皺起眉,心道二位長老真是難纏,但麵上他也未再說些什麼,畢竟,巫清晏此舉,著實讓人無法替他開脫。
    可是就在這時。
    “這祭祀自然是要的,不然若是惹惱了巫神,從而招來了禍事殃及了南疆子民,那可就非同小可了!”一直未曾說話的祭司開了口,見他跺了跺手中的巫杖,又道:“再者說,這兩日後就是開啟祭仙潭的吉日,巫相信,巫神與大長老都不會計較這兩天的。”
    在南疆,祭司的地位並不及南疆皇,但他的話卻是兩位長老無法反駁的,因為在南疆,相傳祭司就是可以與巫神相通的存在,他的言行都是指引著巫神之意,所以兩位長老見祭司都這麼說了,也不好再說些什麼,隻是他那二人麵露的不甘,倒是在場的所有人都看見了。
    “那。。。那眼下這。。。?”二長老又開了口,有些猶豫不決。
    “若二長老你還是不放心,不若待祭仙潭開啟之前,就先將小巫囚在地牢。”祭司看著二長老道。
    至此,二長老與三長老二人才總算不再言語。
    “那就按祭司說的辦吧。”南疆皇略顯疲憊的揮了揮手,而後便有衛兵上前來將巫清晏帶了下去,想來,應是去往地牢了罷。
    而待巫清晏出了聖壇,聖蓮伊月便也跟了出去,也是,巫清晏不在,其餘的事都與他聖蓮伊月無關。
    而與聖蓮伊月一同出了聖壇的,還有四長老,隻見他慢條斯理的向南疆皇欠了欠身,這才跟著出了聖壇。
    二長老與三長老見此也想跟去,卻不料,皇疆皇在此時開了口,南疆皇道:“二長老與三長老平日裏都與大長老最為交好,所以大長老這身後之事,就交予你二位來辦吧。”南疆皇神情淡漠,似在看著兩位長老,也似沒看,而後他又接道:“待祭司準備好祭禮之後,就讓大長老入土為安。”語罷,南疆皇也出了聖壇。
    巫清邪一直都未言語,他也甚至不知自己在想些什麼,他隻覺腦中亂得像那迷蹤仙林中的百足蜈蚣,讓他分不清眼下到底該做些什麼。
    又過了數刻。
    巫清邪才似回過神來般,他發現聖壇裏隻有他自己,和那聖像前血液都已經流幹了的,身體都有些幹癟了的大長老的屍首,又是一片靜默,而後巫清邪才轉身出了聖壇。
    這時沒人知道巫清邪在想些什麼,就像沒人知道,巫清晏是怎麼會知道,大長老就是當年害得巫清邪滅族的人一樣。
    是夜。
    聖殿下的地牢裏一片寂靜,隻有那來回巡邏的衛兵的腳步聲偶爾傳來。
    巫清晏被關在地牢最裏側的囚室裏,他的四肢都被栓上了粗長的鐵鏈,而鐵鏈另一頭嵌入了牆壁裏,不知刻意還是無意的,就連他的脖子上,也被人從上麵垂下來的鐵鏈吊栓住了,遠遠看去,他就像是那刀俎上毫無反抗之力的魚肉一般。
    一陣風不知從何處刮進了地牢,牆壁上昏暗的燭火閃了數下,終是還滅了。
    而原本正來回巡邏的衛兵,忽地也像那熄滅的燭火般橫七豎八的癱倒作一團,黑暗裏,隻見來人踢了踢腳邊的人,道了句:“嘖,真不愧是南疆,這迷矢香草的藥效果然要比外麵的強得多~”末了,那人便頭也不回的往裏麵走去,看那步伐輕盈,身姿翩然的模樣,若是讓人見了,怕以為他不是在這南疆守衛森嚴的地牢,而是在他自家府邸裏後花園賞花般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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