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四十四章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40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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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事實上,聖蓮皓塵也確實失去了理智,在聖蓮伊月話音落地的那一瞬間,他就出手了。
    聖蓮皓塵伸出長臂直奔聖蓮伊月纖細脆弱的脖頸而去,聖蓮辭離正欲上前阻止,卻見聖蓮伊月的動作更快。
    隻見聖蓮伊月一個後彎下腰躲開了聖蓮皓塵這致命的一擊,而後又徑直轉身往門外躍去,隻留了一句:“既然你想殺我,那就跟我來罷。”
    聖蓮皓塵聞言當即就躍出書桌,眼看他這就要追上前去,卻不料被聖蓮辭離攔著了去路,聖蓮皓塵抬腿便是一個飛踢,而後沉聲道:“這是本座的家事,憑你一個祭司也配插手?”
    聖蓮辭離麵不改色的接下聖蓮皓塵這一招,而後又淡淡接道:“隻要這事是與月兒有關,這手,我聖蓮辭離就插定了!”
    “嗬!”聖蓮皓塵迎麵又是一掌劈了過去,他道:“那你可真是本座的好祭司啊?!”聖蓮皓塵似退還迎,又是一掌劈去,他又道:“待本座去殺了那個逆子之後,再回來與我“盡職盡責”的祭司大人討教。”
    聖蓮皓塵收勢,輕喝一聲,道:“暗翼護衛何在?”
    幾縷暗影應聲從房梁上落下,躬身齊齊應道:“族長!!”
    暗翼護衛稱聖蓮皓塵為族長,而不是門主,這是就意味著,他們這些人,並非是中原人,而盡是聖蓮族的人。
    “給我殺了他!”聖蓮皓塵吩咐道,而後便追著聖蓮伊月出了書房門。
    “是!”暗翼護衛應道,而後就紛紛從身後抽出兵刃撲向了聖蓮辭離。
    “嗬,就憑你們?”聖蓮辭離嗤笑一聲,然後也從腰間抽出一柄軟劍就迎了上去,與聖蓮皓塵的暗翼護衛糾纏、打鬥在了一起。
    老實說,暗翼護衛可能並不是聖蓮辭離的對手,但他們勝在配合默契,這廂有人你攻麵門,那廂就又有人從背後和下盤攻了過來,真當是防不勝防。
    聖蓮辭離心中擔心著月兒,所以他根本不欲戀戰,他且戰且往門口退去,卻不料聖蓮皓塵這暗翼護衛著實難纏,他們一個倒下,立刻就有另一個人撲上來,好似那夏日裏惱人的蚊蟲般惹人厭煩。
    聖蓮伊月出了書房,旋身轉停在一個練武高台之上,他見聖蓮皓塵追了出來,便勾了勾唇角直接迎了上去。
    聖蓮皓塵沒有兵刃,隻是運起內勁於掌心,掌掌劈向聖蓮伊月的要害。
    聖蓮伊月亦是赤手空拳,但他卻沒有一絲畏懼,同樣化內勁於掌間迎了上去!
    霎時間。
    一白一紫兩道身影便變得虛虛實實起來,上一刻,兩道身影還於高台中間掌掌致命,下一瞬,兩道身影又出現在了飛簷角上腳腳生風,當真是半分父子情誼全無,隻當是不共戴天的仇人一般手不留情。
    倏地。
    聖蓮皓塵暮然從胸口掏出了一個物什徑直朝月兒扔了過去,月兒見狀便立即旋身躲過,電光火石間,月兒又從袖中抽出了他平日裏慣用的銀針向聖蓮皓塵扔了過去!
    聖蓮皓塵沒有料到月兒還有此招,當下便躲閃不及!
    細尖的銀針劃破虛空。
    “嗖——!”
    “嗖—嗖—!”
    一連三根銀針接連刺入聖蓮皓塵前胸與手臂,他穩健的攻勢霎時就慢了下來,身形也逐漸萎頓。
    聖蓮皓塵緩緩跪倒在地,他看著聖蓮伊月,似笑了笑,他道:“你。。。還真不愧是我的兒子。”下手,是同樣是這般的果敢與狠絕。
    “噗——!”聖蓮皓塵撫著胸口吐了口血,可他不甚在意的抹了抹唇角,又道:“是聖蓮辭離養大了你?”
    聖蓮伊月卻不答話,而是偏過頭看向另一邊,那是聖蓮皓塵方才從胸口裏掏出來扔向他的物什,但令人意外的是,那並不是暗器又或是別的什麼兵器,而是。。。一根銀簪。
    聖蓮皓塵也順著聖蓮伊月的目光看去,混亂迷離間,他似看到了他那已經逝去,許久未曾見過的心愛之人,如同他們定情那日般美豔溫柔的向他走來,那天,聖蓮塵星的烏發間,便是插著這根銀簪,她看著他,她星眸裏映襯出他深情的眉眼,她款款向他走來,被他擁入了懷中。
    那時的她,笑靨如花,她溫柔繾綣問他:“哥哥,我今天美嗎?”
    “很美。”聖蓮皓塵記得,當時的自己這樣的回答的。
    “很美。”聖蓮皓塵望著那跌落在地的銀簪道,他說:“很美,不是嗎?”
    聖蓮伊月將視線從銀簪上收回,偏過頭又看著聖蓮皓塵,一時間竟是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又或者開了口,他又該說些什麼。
    好在聖蓮皓塵並不在意,他癱坐在地上,遙遙的看著聖蓮伊月,他道:“聖蓮辭離他,並不是一個值得相信的人。”
    這時。
    聖蓮伊月才緩緩開了口,他聽到自己說:“無所謂,我從來都未相信過他。”
    聖蓮伊月問聖蓮皓塵,他道:“為什麼我生來你便要我死呢?”
    “咳—!”聖蓮皓塵聞言笑答,他道:“但凡是得了七色千瓣蓮認主,就是要死的。”這意思就是說,就算得七色千瓣蓮認主的人不是月兒,那人也得死。
    聖蓮伊月聞言眉目微蹙,他有些不服的道:“可是我根本沒有選擇,不是嗎?”若是有得選擇,怕是誰都不願做這個一旦出生,便要死去了的蓮主罷?
    聖蓮皓塵說:“誰說不是呢?”頓了頓,聖蓮皓塵又接了一句,他道:“可是我也沒有選擇,不是嗎?”
    “那你現在還想活著嗎?”聖蓮伊月問聖蓮皓塵,他說:“還是說你現在,就想如此死去?”
    聖蓮皓塵又笑了,似乎越疼,他就笑得越開心,他不答反道:“你娘。。。”聖蓮皓塵頓了頓,又改了口,他說:“我的星兒離開我很久了,我是真的很想她。”
    其實,單從越是疼,就笑得越是燦爛這一點上來看,聖蓮伊月和聖蓮皓塵是真的像。
    此時的聖蓮伊月相信,他身上,是真的流著聖蓮皓塵的血的。
    聖蓮伊月緩緩走到聖蓮皓塵麵前,他蹲下身來,運起內勁從他身體裏抽出銀針,聖蓮皓塵抬起手,似想觸碰他,卻又在接近的瞬間退卻了,聖蓮伊月正欲開口。
    卻不料。
    這一幕恰好落到了剛剛解決了暗翼護衛的聖蓮辭離眼裏,他以為聖蓮皓塵是要伸手掐聖蓮伊月的脖頸,他以為。。。聖蓮皓塵是要取聖蓮伊月的性命!有道是,關心則亂,他甚至都來不及反應,下意識就運起了十成十的內勁將手中的軟劍擲了過去!
    “噌——!”的一聲,利刃劃破虛空的嗡鳴令人耳畔發麻,牙齒泛酸。
    聖蓮皓塵卻沒有躲,是不想躲,亦是他根本躲不掉。
    聖蓮伊月卻在這電光火石間怔愣住了,因為他不知是該擋下飛來的利刃,還是還是該熟視無睹的看著聖蓮皓塵就此死去。
    彈指間。
    “噗——!”聖蓮辭離的軟劍從聖蓮皓塵背後穿過,劍鋒距聖蓮伊月的麵門不足三寸,溫熱的血液像夏日午後的太陽雨般,溫熱黏濕,給人的感覺非常之不好。
    又或者說,血液給人的感覺不好,是因為它總是讓人聯想到了傷害與消亡。
    聖蓮伊月似被燙醒了般,他暮然回過了神來,他就那麼靜靜的看著聖蓮皓塵倒下了身去闔上了眼,卻是仍舊沒有動作。
    “月兒?!”聖蓮辭離輕躍到聖蓮伊月身前,很是關切的看著他,問道:“月兒你沒事罷?你有沒有傷到哪裏?”或許聖蓮皓塵說得對,聖蓮辭離確實是一個不值得信任的人,但是,他卻把他僅有的好的情感,都給了聖蓮伊月。
    可以說,這世上,所有人都可以不信任聖蓮辭離,但唯獨聖蓮伊月是可以信他的。
    “我沒事。”聖蓮伊月緩緩的站起身來,他抬手抹了抹臉上還未冷透的血跡,偏過頭對聖蓮辭離露出了一個很是燦爛的笑意。
    “月兒。。。你。。。?”聖蓮辭離直覺此時的聖蓮伊月很不對勁,但他一時又無法抓住這一直覺的來源。
    “我沒事的。”聖蓮伊月又說了一句,而後他就垂下眸子撚了撚手中的銀針,才又抬起來頭來看著聖蓮辭離,問道:“辭離你找到古墓信物了嗎?”
    “。。。。。。”聖蓮辭離聞言沉默了瞬間,而後他搖了搖頭,道:“還沒有。”
    聖蓮伊月將手中的銀針收起,而後又俯下身將插在聖蓮皓塵背後的軟劍抽了出來,他將手中沾著血的劍遞給聖蓮辭離,道:“那我們就一同再去書房看看罷。”
    暗翼護衛的屍體在書房裏橫七豎八的躺著,聖蓮伊月與聖蓮辭離卻麵不改色的從擋在正中間的屍體上跨過徑直奔書桌而去。
    但令人驚訝的是,在各大門派中都倍受重視的古墓信物——此時的龜印,它並未被聖蓮皓塵慎重封存,而是就那麼的大刺刺的放在書桌上的硯台邊。
    聖蓮伊月隨手拿起那枚寬約一寸高約兩寸半的龜形玉印,紫眸裏一片沉靜,而後他卻幹脆的將龜印遞給了聖蓮辭離,他道:“還是由辭離收著罷。”
    “這。。。?”聖蓮辭離對聖蓮伊月此舉,真當是又驚又喜,驚的是,聖蓮伊月對他的信任,喜的也是,聖蓮伊月對他的信任!
    聖蓮辭離暗自費了好大的勁才將滿腹幾欲噴薄而出的期盼和惦念壓住,他心道:”現在。。。還不是時候!忍住!千萬要忍住!”而後他臉上掛上了往日裏很是平常的淺笑,他沒有接過龜印,而是看著聖蓮伊月,問他,道:“月兒,古墓信物如此之重要,你就不想自己收著嗎?”
    豈料聖蓮伊月不答,而是反問道:“那辭離你覺得,這龜印你收、或是我收又有何差別?”
    不得不說,當臉上還沾著血跡卻依舊還俊美得攝人心魄的聖蓮伊月,對著聖蓮辭離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聖蓮辭離那顆一直以來隻存有聖蓮伊月的心,就瞬間猶如搗鼓,雀躍得似乎要破膛而出一般!
    “月兒你說得是。”聖蓮辭離回以淺笑,漆黑的星眸裏映著的是聖蓮伊月那張已然勾走他心神的臉龐,他道:“好,那我就先替月兒你收著罷。”
    待聖蓮辭離收好信物之後,聖蓮伊月便從袖中取出了一支不知是用何物的骨頭製成的短笛,他櫻粉的唇輕覆其上,修長而剔透的指尖在其上來回跳動,一聲聲清越而幽遠的笛音便隨著風飄出了書房。
    山門外早已安排的人手一直靜候待命,直到聽見這笛聲的這一刻,才紛紛抽出兵刃衝了進來。
    禦月門被聖蓮辭離帶來的人血洗了,上至方才未能趕到的暗翼護衛,下到一無所知的婢女,全都喪命於利刃之下,一個活口都未留下。
    如此,自今日起,曾經叱吒一方的禦月門,便要在江湖上消失了。
    可聖蓮伊月卻莫名的不是很高興,即使他眼下已經得到了他想要的——龜印。
    即使他以後也再不用擔心,會有人時時刻刻想取他的性命——聖蓮皓塵已經死了,連同許多聖蓮族人一起。
    不知怎地。
    聖蓮伊月忽然想起方才聖蓮皓塵闔上眼的時候臉上一閃而過的神情。
    那是怎樣的一種神情呢?
    有輕鬆。
    有安然。
    有如願以償的滿足。
    有終結痛苦的欣喜。
    他的神情很是複雜。
    但盡都是心甘情願。
    沒有一絲麵對死亡應當有的恐懼。
    聖蓮伊月說不清自己對聖蓮皓塵的死是何種心情。
    聖蓮聖月沒有曾經設想的那般高興。
    他亦也沒有尋常人想像的那般難過。
    甚至,聖蓮伊月對今日所發生的一切,他都有種似是虛幻的不真實感。
    可以說,聖蓮辭離那不假思索卻運足了內勁的一劍,不止是葬送了聖蓮皓塵的命,而且還同樣斬斷了聖蓮伊月心中,對予聖蓮辭離的那一丁點由無數個日夜堆積起來類似於習慣般的依賴。
    待禦月門一事塵埃落定之後,聖蓮伊月卻沒有隨著聖蓮辭離一同回聖櫻穀,而是帶著孜琰一路南下,去了南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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