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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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接著往裏走,遇著有趣的東西,水雲啟熏便也會停下來稍稍賞玩一番,而水雲擎軒也不惱,他亦步亦趨的跟在水雲啟熏身後,隻是時不時與水雲啟熏說著些什麼,兩人之間也隻有半步之隔。
“主子,客棧已經找好了。”來人不是錦一又能是誰?
水雲擎軒聞言點了點頭,又輕嗯一聲,而後又朝著那仍一臉興味的水雲啟熏道:“熏兒,眼下時辰不早了,我們就先回客棧用飯吧?”
“好。”雖然口中應著好,但水雲啟熏連頭都未回,仍是滿臉好奇的盯著街市另一頭的賣藝之人。
水雲擎軒見狀無奈輕笑,而後便側身吩咐道:“你先回去吧,我們隨後便回。”
“是,主子。”錦一躬身應下,又接道:“香山客客棧,就在隔壁街市的盡頭。”
“嗯,我知道了。”水雲擎軒輕聲應下。
錦一見主子應下,便也不再停留,轉身徑直離去。
“熏兒。”水雲擎軒的聲音不大,微沉,帶著些無奈,帶著寵溺,尤其悅耳。
“嗯?”水雲啟熏回過頭,一臉莫名。
水雲擎軒見之便又輕歎了一聲,他道:“眼下時辰真的不早了。”
“啊?”水雲啟熏卻似還未反應過來,似仍沉浸在那雜耍之藝中。
“熏兒,我們該回客棧用飯了。”水雲擎軒也不惱,仍是吟著淺笑,又伸手輕輕的敲在水雲啟熏那白玉無暇的額頭上。
“啊?!好,我們這便走了。”水雲啟熏這才回過神來,兀自撫了撫額頭,拉起水雲擎軒便往人群外擠了出去。
香山鎮酒肆客棧很多,但若這香山客稱第二的話,便再無誰再敢稱是第一之名。
香山客置於城北,卻處於街市之中,恰似被周遭各類店鋪環抱在內,客棧樓高三層,一樓作旅客用飯之地,二三兩層則為客房。
每層客房對立分兩列,名為天、地、玄、黃四類,天字玄字最佳隻不過高低不一景致不同,地字與黃字客房次之,錦一與錦七定了三間,兩間天字,一間地字,原因也無它,隻因這地字號房正好在天字房對麵,他們二人身為護衛,理應隨時守衛,一間房倒也是理所應當。
可錦一與錦七未曾想到,待用他們過飯上樓回房之際,兩位主子。。。兩位主子之間似乎有些微妙。
除了微妙,錦一與錦七也再想不出要如何名狀兩位主子給他二人之感,可也未等他二人瞧出個一二,使聽主子之聲響起。
“雖未趕路,但也數百裏風塵,你們也好生歇息吧。”水雲擎軒之語不辨喜怒,神色淺淡。
“是。”二人躬身應下,而後便回了房。
當下,長而窄的通道間,隻餘水雲擎軒與水雲啟熏二人長身玉立,誰也未先進房,誰也未出聲,若不是那或明亮或幽深的眼眸中偶有流光回轉,還怕是讓人以為二人在發著呆。
片刻之後。
“吱呀——”一聲,水雲啟熏率先推門而入,卻也未曾關門。
水雲擎軒仍立於房門前,未曾進入,亦未曾離去。
不大一會兒,隻見水雲啟熏又出了房門,他手裏還拿著一個包袱。
水雲擎軒接過包袱,又關上了房門,轉身牽著水雲啟熏的手便往裏走,原來,這兩間天字號房並未相臨,而是一間位於樓道口,而另一間置於樓道的最裏側,而此刻,錦一與錦七也還不知曉,他們住的這間地字號房對麵的天字號房已成空房。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房,水雲啟熏才頓覺這最裏側的天字號房比樓道口的那一間要稍大一些,或許是掌櫃的覺著這位置太靠裏不如樓道口的方便刻意為之。
水雲擎軒將水雲啟熏的包袱放入櫃中自己包袱之側,轉身便見水雲啟熏拿著杯盞不知在想些什麼,神色不明的模樣到是還有些嚴肅。
水雲擎軒提起茶壺,壺身傾斜,冒著絲絲熱氣的茶水便注入水雲啟熏手中的杯盞,沉而輕的聲音響起,他道:“熏兒怎麼了?”
水雲啟熏聞言並未立刻回答,而是仍看著手中的茶盞,水雲擎軒也不急,正要重新取杯,卻見熏兒將手中茶盞遞了過來,還伴有的清脆之聲,他道:“哥哥,你是如何看待熏兒的?”
聞言,水雲擎軒正欲就口的手就忽的一頓,任由那溫熱的茶水劃落手掌,煎熬著他的心。
水雲擎軒怎麼看待水雲啟熏的?
當然是心心念念之人。
當然是虔誠相待之人!
當然是他棄皇位也不惜的所愛之人!!
可是話語太輕,意卻太重,重到他水雲擎軒現在無法去揣測水雲啟熏到底是何意,也重到他不敢去賭他的熏兒,所希望的和想要聽的是否是如他所想的那般。
所以。
“熏兒問這個做什麼?”
“熏兒放心,哥哥願意一直護著熏兒。”寵著熏兒,愛著熏兒!水雲擎軒的話隻說了一半,可那幾欲衝破心防的事實卻不想就這麼輕易的放過他,也反複的碾壓著他的理智,侵蝕他這麼多年以來的清醒。
水雲啟熏聽了水雲擎軒的話也未出聲,隻是凝視著水雲擎軒,他明亮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看著眼前這身姿翩然容貌出眾又地位顯赫的人。
水雲擎軒掩飾般的抿了口清茶,繼而幽深的眼也對上了水雲啟熏那雙明亮的眸子,他的語氣極輕,卻很認真,他問道:“熏兒你可信我?”
“信。”水雲啟熏想也不想的答道。
忽的,水雲擎軒笑了,猶如積雪消融百花開,出聲愈發柔了些,他道:“哥哥從不食言,此生都將會護著熏兒。”
用最輕柔的話,說著最重的承諾,這便是水雲擎軒。
。。。。。。
一連兩天,一行四人便將香山鎮逛了個遍,期間錦七曾問過水雲啟熏,他道:“主子為何要與公子同住一間房?”
“樓道口吵鬧了些,熏兒喜靜,我便讓熏兒住進了我的房裏。”水雲擎軒如此回答,而水雲啟熏則默不作聲的點了點頭。
第三日就是香火節了,水雲擎軒與水雲啟熏早早起身,簡單漱洗過後便喚了錦一和錦七用飯。
朝陽初升,晨風徐徐。
一行四人駐足於香山腳,抬頭望去,那一路通向香山頂的石階看不到頭。
其實,通往香山寺的路分作兩道,一道是四人眼前的石階,而另一道則是官道,通常,遊玩的旅人與普通的香客會循著這道石階往上走,順道欣賞途中的風景,而那些富貴人家則會坐轎前往官道直接進香山寺。
水雲擎軒今日著了身黑色長袍,雖仍有暗色龍紋,但還是要比之前那身白玉銀紋龍袍要樸素的多,而水雲啟熏仍是一身雲紋錦衣,兩人並肩而立,錦一與錦七跟於他們身後,他們二人,一人如朝陽般溫暖,一人又如寒潭般深沉,不過一會兒,便有姑娘的竊竊私語聲傳來。
“小姐,小姐,你看,那邊那位錦衣公子,模樣真是好看。”一個約摸十二三歲的丫頭,一手挽著裝著香燭之物的竹籃,一手則扯了扯他身前穿著一身粉裙的姑娘。
“小桃?!”一身粉裙的姑娘無奈的瞪了丫頭一眼,而後又略帶著歉意的看向水雲擎軒這邊,而當她那雙杏眸觸及到水雲啟熏那身錦衣之時,她那瑩白的臉頰霎時染上紅霞。
最美年華,不過二八。
含苞待放,軟玉馨香。
她飽含歉意的視線在那身錦衣之人抬眼看來之際便被收回,她拉過小挑便徑直彙入人群往香山寺走去。
而水雲啟熏便是那丫頭口中的錦衣公子,他自然也見了那位小姐,可是他的神色半分未變不說,一雙明亮的眸子落在那小姐身上隻一瞬,便暗自移開了。
而這一幕也恰好落入水雲擎軒的眼裏,他卻隻覺刺眼和些許的後悔,他的熏兒,豈能讓他人覬覦?而他悔的是,他前些天,似乎錯失了一個表露心跡的機會。
“哥哥,我們也上山吧?”水雲啟熏清脆的聲音響起,暮然拉回快要沉溺在自己思緒裏的水雲擎軒。
“好。”水雲擎軒輕聲應道,而後便踏上石階往山上走。
而錦一與錦七則是跟在二人身後,一副眼觀鼻、鼻觀心的模樣。
一行四人彙於上山的人群中,時不時有也在途中供人小憩的涼亭中停留,耳畔除了旅人香客論闊嬉笑之聲外,便是那漫山的鳥鳴蜂吟和清風。
清風穿梭於林間,吹拂過上山的石階,驚起那停在不知花名的野花瓣上的白蝶,白蝶輕透且寬大的翅膀一下、又一下的扇動著,時而隨著清風浮沉,時而又執拗的與那清風對抗似的飛舞著,忽的,那蝶不知怎地落在了水雲啟熏額頭邊的發上,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耳畔的嘈雜也歸於寂靜。
青絲之上,白蝶落於白玉般的額頭,竟讓人分不清哪是蝶,靜,寂靜,眉目如畫的人兒倏地闔上了眼,似怕驚擾了額上的蝶。
石階上的人影似乎都已退去,這碩大的翠林之中,隻餘他水雲啟熏一人。
深若寒潭的眼在觸及那一身雲紋錦衣之人之時,心如搗鼓,水雲擎軒甚至覺著周身血氣都正在逆流而上,似要衝破他的血脈而出一般。
清風又不知從何處起,白蝶臨風飛去。
錦衣飄飄,如畫人兒也似隨風而去。
“熏兒!”水雲擎軒終於是再也忍不住,他一把將錦那衣之人擁入懷裏,且他的話裏,和動作間,都帶著他自己都不知的急切。
“嗯?哥哥?”水雲啟熏睜開眸子的瞬間便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他瞬間就怔愣住。
而水雲擎軒也不答話,隻是擁著水雲啟熏的手臂愈發的緊了緊。
過了片刻。
“我們還是走吧?”水雲擎軒暮然又鬆開了懷抱,他率先的邁開步子走出涼亭,也未解釋方才的這個懷抱,也未去看水雲啟熏。
而水雲啟熏也出奇的聽話,當下邁開步子便追上水雲擎軒與之並肩同行,也未問他,問他,為何要抱自己。
自此,他們二人之間似乎什麼變了,又似乎什麼都沒變。
錦一與錦七仍是跟在兩位主子身後,不該看的,他們不看,不該聽的,他們亦聽不見。
香山寺並未高置於香山山頂,而是處於半山腰上,水雲擎軒一行四人走得也並不快,所以個半時辰之後,他們方才將那藏於山林中的香山寺窺得個一二。
香山寺很大,從寺門到最高處的佛塔有數十杖之闊,而此刻,那寺中的縷縷清煙正從那正殿中嫋嫋升起,慢慢的,慢慢的飄至空中,而又被清風吹散,離香山寺越近,就越讓人覺得這寺內的香火是何其的鼎盛,甚至當你還置身於寺門前,你的呼吸間都盡是那寺中的香火之味。
佛香,清淨,典雅。
饒是水雲擎軒這般並非信徒之人都能薄感其肅穆,寺中的人很多,有僧人,但更多的是來來往往的香客。
可這人雖多,卻一點都不嘈雜,寺內的一切都那麼井然有序。
請香,跪拜,祈願,上香,求簽,解簽,都皆有之,水雲擎軒一行四人並非香客,隻是衝著香火節而來,但雖是如此,在進寺之前他們也請了香,待水雲啟熏將香插入青銅鼎之後,他們便轉身往內殿走去。
內殿與前殿相比要清淨了許多,此時正舉行著主持傳位大典也已接近尾聲,水雲擎軒與水雲啟熏隻是遙遙看了幾眼便退了出來。
一行四人就沿著石階往高處的佛塔走去,豈料,不知從哪裏冒出幾個嬉鬧追逐孩童衝了上來,這石階梯雖不大寬闊,但錦一與錦七身懷武藝輕鬆避過,而水雲擎軒也一把將水雲啟熏拉近身邊倒也無事,可再往上幾個石階的小姑娘卻未反應過來,仍是一邊與身邊的小丫頭說著些什麼,絲毫未察覺身後之險。
近了。
更近了。
幾個倏然上竄的孩童毫無懸念的撞到了那位姑娘,而那位姑娘隻覺腳下一崴,整個身子便失控般的往旁邊倒去,丫頭的年紀也不大,當下就被眼前這一幕嚇到,一時竟忘了了呼救。
這石階梯本是自山腳起斜上到山頂,倘若是失足摔倒,後果當真是不敢設想,何況內殿往佛塔這段石階不知怎地,又格外的陡峭。
“小姐!”丫頭終於似回過了神來,驚喊出聲。
離的不遠的香客與遊人聞言紛紛側目,就隻見那一身粉裙的姑娘正要失足跌下,就猶如那被風帶走的花瓣一般,那麼輕盈,那麼脆弱。
一時間眾人驚詫,卻也竟無人上前伸以援手,眼看那姑娘就要跌下石階。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水雲擎軒有了動作,也無人看清他是如何躍過那十數石階的,反正待眾人回過神來,便見那失足跌倒的姑娘正被一位翩然的公子攬住了纖腰,一個旋身,水雲擎軒便將那姑娘穩穩安落於石階之上。
粉裙飄飄,暗紋錦衣飛揚。
姑娘美麗,公子英氣俊朗。
不過片刻,那公子鬆開了手,微沉的聲音響起,他道:“姑娘你沒事吧?”
身著粉裙的姑娘似乎被嚇得不輕,杏眸泛起水光一片茫然。
“小姐?!”
“小姐你沒事吧?”小丫頭有些激動,不覺間竟將水雲擎軒擠到了一旁,見自家小姐還未反應,她扯了扯那位小姐的粉裙,又道:“小姐?!”
“啊?謝過公子。”姑娘終於是回過神來,施以謝禮道。
“姑娘你沒事就好。”水雲擎軒點了點頭,竟是轉身要走,可他還未邁出腳步,便被人拉住了手臂。
“公子。。。”姑娘見恩人要走,慌亂無意間竟拉住他人,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麼。
“嗯?”水雲擎軒回過頭抬眼看去,幽深的眸子波瀾不起。
“公子救了陸蕊,陸蕊還未請問公子的姓名。”原來,這位姑娘名喚陸蕊。
“此般小事,不足掛齒。”水雲擎軒搖了搖頭,毫不猶豫的轉身往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