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滿城春色宮牆柳  【第八章】鳳釵之妁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4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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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務觀雖未能中榜,但此前已經提及了與唐琬的婚事,加之父母雙親也期盼得緊,他隻好將入仕之事暫且壓下,再等三年。
    本以為能雙喜臨門,不想卻還是得先成家再立業。
    唐琬陪了他幾日,有美人在側,填詞作賦,彈琴對弈,陸務觀心中的那股鬱結也漸漸地散了,天天恨不得與她粘在一處,愈發想早些迎娶過門。
    再返山陰時,已是近夏的四月。
    陸家早有仆役守在府宅門口,見陸務觀從馬車上下來,立刻趕過來接手行李。餘楊氏也跟在其中,伸手就要給雲微拿包袱,他稍一避讓,道:“娘,不重的,咱們先進去吧。”
    “怎麼像是瘦了?”餘楊氏仔細地打量了他一番,“走,娘給你準備了吃的。”
    雲微瞅著這一桌子的菜,不及開口就被塞了一嘴的春餅,看著餘楊氏念子心切的忙碌模樣,他隻好裝作餓得緊的樣子,吃得狼吞虎咽,餘楊氏一麵勸他慢點,又叨叨念起來:“一晃眼,三公子都要娶親了,你還比他大一歲,娘思量著,你也早該娶一房媳婦了,娘也想抱一抱孫子。”
    “咳咳咳……”雲微差點被這最後一句話給噎死,餘楊氏趕緊遞了碗水來喂他喝下,又順了順他的後背,“慢著些,慢著些。娘不過是先跟你說著,你怎就樂成這個樣子了?”
    這哪兒是樂的!雲微驚魂未定,他記得命格星君的冊子裏明明沒這一出啊,這是何時加進去的?
    餘楊氏又道:“夫人前幾日買了幾個丫頭回來,其中有一個……嘖嘖嘖,那模樣端正的,我一看就喜歡。”
    雲微聽得心中生寒,下來曆劫的又不是他,怎麼連他也安排上了?
    “我問了她的生辰八字,找了算命先生一瞧,與你可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餘楊氏越說越起勁,“不光是儀態好,身姿好,就連名字也好聽,叫做思弦,因家裏雙親都走了,不得已隻能賣身才能為父母送葬。夫人可憐她,多給了她不少銀錢,那日我問了她的意思,她說願意給你做媳婦。”
    雲微背心裏已經淌滿了汗,低著頭不敢言語。
    “不如這樣,娘現在去尋她過來,你先見一見,保準喜歡!”餘楊氏也不管他答應不答應,樂嗬嗬地便出了門,雲微連聲叫苦,馬上把信鈴摸了出來,用力地在半空中搖了搖。
    少儀君,你可趕緊現現身呐!快來給我出出主意啊!
    雲微心急如焚,在屋裏來來回回不知道溜達了多少趟,然後聽到外麵一前一後傳來了兩道腳步聲。
    “千九。”餘楊氏的聲音響起時,雲微哆嗦了一下,僵硬地轉過身來,看到她身後垂頭站著一個嬌小的身影。
    他不敢多瞧,假笑著幹巴巴地叫了餘楊氏一聲,話未出口就被她給堵住:“傻站在那裏做什麼?還不快過來。”
    雲微隻好提著一顆心小步過去,腳上跟灌了鉛似的。心裏反反複複想著若是娶了親,就得圓房,還得生子教子,這一輩子下來,算不算觸犯了天規?會不會影響到晚聿曆劫?會不會誤了旁人的命盤?
    短短幾步路,他腦中便劃過了無數種今後的可能,然而待餘楊氏身後的思弦抬起頭,往前行了幾步時,雲微腦子一白,愣在原地半天回不過神來。
    少少少少少儀君?
    他的舌頭幾乎要跟牙齒打起架來,好歹忍住了沒把這個名字喊出口,靜了靜心才問餘楊氏道:“就是她?”
    餘楊氏見他方才盯著思弦半晌沒動靜,以為是被她的美貌所惑,一見傾心,頓時笑開了花,“我就說吧!”
    思弦含著羞,嬌滴滴地叫了餘楊氏一聲“娘”,聽得她更是心花怒放,捧著思弦的兩手拍了拍,“灶上還蒸著點心,娘去給你們端來。”
    她剛一邁出門檻,思弦便彈彈指尖,隻這一瞬間,便連外麵的鳥鳴聲都聽不見了。
    雲微瞪大了眼看著麵前之人,“少儀君,你這是何意?”
    少儀恢複了自己原本的聲音,說道:“你以凡人之身伴著晚聿,總歸得照著凡人的日子來過,我若不來,難不成還真的要讓你娶妻生子?”
    雲微恍然大悟,原來他那日的“等我”二字是這個意思。想明了這些,他將心徹底放回肚子裏,埋怨幾句:“你也不提前知會我一聲,叫我方才急了好半天,生怕說錯了什麼話會幹擾到晚聿君的命盤。”
    少儀笑了笑,看得雲微的眼睛有些發直。
    不為其他,而是少儀的這副女身,當真是顏如美玉氣若幽蘭,方才徐徐行之,又是盈盈折腰,纖纖細步,簡直比那些閨閣千金還要優雅有度。雲微覺得他實在是投錯了胎,這張臉就適合當女子。
    “那……你我當真要演這出成婚的戲?”雲微試問他一句。
    “不然呢?”少儀尋了個地方坐下,“若你一直如此,反倒會讓旁人心中生疑,餘楊氏那邊也糊弄不了。”
    雲微想起他身上還掛著公職,問道:“可天宮呢?天宮的事你不管了?”
    少儀道:“我這是分身,真身還坐在司詔閣內修天規。”
    雲微一想也是,這麼點小事,少儀就算是捏個泥巴人吹口氣就能替他應付,根本不用耗費真身專門下凡。但一深想,他又不解了:“少儀君,你派鶴同來也是可以的,怎麼自己親自來了?”
    少儀說道:“鶴同修為不夠,萬一真碰上了什麼魔物,就憑你們倆,該如何應對?”
    雲微心中羞愧萬分,“我也不知我為何在天宮待了這麼久,修為還是沒有一點長進,少儀君你說,我是不是天生就不是做神仙的料?”
    少儀反問他:“你是在怪我點你上天?”
    雲微語竭,不吱聲了。
    “行了,別想那麼多。”少儀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雲微瞧著現在才及他肩頭的少儀,忍不住笑了一聲:“若是讓這一片的土地瞧見你這個樣子,少儀君你的臉以後往哪兒擱啊?”
    “隨他們說去。”他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隻是淡淡地留了這麼一句話,然後手指一彈,解開了方才布下的仙障。
    六禮畢時已是八月,陸務觀與唐琬的婚期也逐漸近了。臨安與山陰雖隔不了多遠,可唐閎擔心花轎坐久了,女兒會覺得煩悶,遂特地歸返山陰,與陸府一起張點宅院,準備婚事。
    東家給兒子娶親,餘楊氏也想跟著沾沾喜氣,便讓雲微與思弦也在同一日成婚。這一天暮時,敲敲打打的鑼鼓聲與鞭炮聲繞滿了整個陸府,前廳裏,陸務觀攜著唐琬在陸家雙親麵前拜堂。後院一屋裏,雲微牽著女身的少儀在餘楊氏麵前拜堂。
    府中的下人觀完了前廳的禮,又跑來後院嚷著要看餘楊氏的新兒媳,一時鬧得熱火朝天,叫雲微不知所措。
    餘楊氏恨不得現在就能抱上孫子,將兩人往屋裏一推,自己去應付那些來鬧洞房的嬤嬤丫鬟。
    喧囂聲遠了不少,雲微心裏鬆了口氣,轉身一看,少儀還端坐在床沿上,以團扇遮著臉。他三兩步走來,說道:“少儀君,不用再演了,都走遠了。”
    少儀撤了團扇招招手,雲微以為他有要緊的事情說,自然而然地坐在了他身邊,問道:“怎麼了?”
    “第二次了。”他無頭無尾地說了這麼一句話,聽得雲微雲裏霧裏,“什麼第二次了?”
    “沒什麼。”少儀抿著嘴搖搖頭,與他說起晚聿的事情來,“凡人就想長命百歲,可總是連花甲都熬不到,天帝要罰晚聿受苦,偏要他活到八十五歲。”
    “不然怎麼叫天罰,還要孤獨終老呢?”雲微說這話時,少儀正伸手攏了攏耳廓上方的頭發,他此時的女身以胭脂水粉撲麵,越發顯得柔橈輕曼,嫵媚纖弱,看得雲微的心都是一緊,避開眼去,“少儀君,現在沒旁人,你還是恢複原身吧。”
    少儀抬眼看他,“你不喜歡?”
    “也不是,我隻是怕看慣了你這個樣子,日後回了天宮會對你不習慣……”他正解釋著,少儀忽然就來解他腰間的束帶,雲微大驚失色:“少儀君你幹嘛?”
    “別說話。”少儀頭也不抬,解完他的又來脫自己的外褙,直到最後隻剩一件單薄的裏衣,他才抱著雲微往床上一滾,臥躺在他的身下,又將床鋪內側的被子一拉,蓋在他身上,尖聲叫道:“夫君你輕些來。”
    雲微猶如中了滾滾天雷,僵硬著身體半晌說不出話來。
    屋外的窗下,隱隱傳來幾陣偷笑聲。
    少儀立刻解開身上的衣帶,按住他的頭往自己的側頸這邊帶,小聲道:“你動一動。”說完又迅速補充,“在我身上蹭幾下就好了。”
    這位仙君飛升前怕不是戲班子裏出來的。雲微苦不堪言,隻能照著他的話來辦,一麵又暗罵外麵那些聽牆角的人不道德。
    兩人演得賣力,幾乎大汗淋漓。溫香軟玉在懷,雲微蹭著蹭著,覺得丹腹處有一團火燒得厲害,卻好在那個重要的地方還沒什麼變化。
    “少儀君,好像沒人了。”雲微豎著耳朵聽了半天動靜,“應該不會再回來了吧?”
    “累嗎?”少儀掀開被子,雲微立刻扶著腰滾到床內側躺下,籲氣連連,“怎麼不累?我的腰都酸了,下次再碰到這種情況,咱倆對換一下身體,讓我在下麵吧。”
    少儀輕聲一笑,已經恢複了男身,側首看他,“這可是你說的。”
    雲微身上的汗還沒幹,整個人也還沒緩過神,張口就道:“我說的,我說的。”
    少儀拿起枕邊的團扇給他扇了扇風,回憶著晚聿的命盤道:“再過兩個月,唐氏就該有喜了吧?”
    雲微將這命盤記得滾瓜爛熟,說道:“是啊,夫妻和睦,連生三子,卻因朝中奸佞之臣阻礙,再次落第,偏偏這時,唐氏生第四子難產而亡。”他嘴裏“嘖嘖”幾聲,繼續道:“命格星君也太狠了,唐氏這麼一走,他的仕途也跟著來了,這不是活活氣死人嗎?升官發財死老婆也不是這麼來的吧?”
    “曆劫嘛,本就如此。”少儀放下團扇,往他那邊擠了擠,突然道:“想看煙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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