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香兒不明白他的意思，在原地呆立一陣，跑去衣帽間查看。各種服飾按種類排放整齊，這是他的風格。他從小就是個愛整潔的孩子，書包，書桌理得井然有序。一般正裝才需要熨燙，估計他今天應該要穿正裝吧，那就替他選一套吧。她從衣櫥裏選了一件灰白雙色細條紋襯衫，一套深灰色韓版商務休閑西裝，一根同色係的領帶，又從一旁取過熨鬥和熨衣板，開始幹活。過了一會兒，她將熨燙好的衣服放在他臥房的衣帽架上，下了樓。
    洗漱完，換好製服，她去廚房幫張嬸一起弄早餐。早餐很豐富，很精致，一小碗魚湯麵，荷包蛋配水果，自烤的麵包加黃油，鮮榨的橙汁和紅豆漿，看了不由讓人食欲大開。
    “香兒啊，”張嬸看看她有些紅腫的眼睛，歎了口氣：“昨晚沒睡好吧？你也別怪他，別看他長這麼大，還是跟孩子時候一樣的死心眼，當初你狠心離開他，換作誰心裏都會有疙瘩的，更何況是他那人呀，哎，都快要結婚的人了，不知道這又要唱哪一出啊。”
    林香兒默默沒有作聲，在一旁擺弄著餐具。
    “哎，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這可怎麼好呢？桂花姐在天之靈怕是不得安寧了。。。那什麼，時間差不多了，你把這些先拿過去吧。”
    林香兒端著食物往餐廳走，腦海裏都是剛剛張嬸說的話。
    餐廳裏，母子兩人已經就位。林香兒透過窗戶看到裴美琪正在讀早報，顧之暉已經穿戴整齊，翻閱著手機屏幕。
    裴美琪和其他母親不同，她從不過多幹涉兒子的私事，這一點也是顧之暉比較欣賞的。但是她知道林香兒以這種方式再次進入華府，方雨婷雖然表麵上不會說什麼，但心裏肯定是不爽的，所以這件事她不得不說。
    “小暉，你真打算把她一直留在華府嗎？找什麼傭人不好，你非要找她？”
    顧之暉笑了笑：“她是免費的呀。”
    “你太任性了，你也不怕別人說三道四啊，萬一再傳到雨婷耳朵裏。。。”
    “你不是說了這華府由我做主嗎？這點小事你們也要來管我？”
    “不是我要管你，隻是。。。媽怕影響不好。”
    “不是你教我，不要在乎別人的眼光和看法嗎？”顧之暉將手機收起，不耐煩地站起身。
    “你要幹嗎呀？”
    “去公司。”
    “早飯不吃了？”
    “不吃了。”
    顧之暉走到餐廳門口，一轉身差點撞倒端著早餐，杵在門外的林香兒。
    林香兒後退一步，低著頭，聲音小得跟個螞蟻似的：“早飯好了，吃點再走吧。“
    “小暉啊，早飯不可以不吃的，好了，媽不說了，你進來。”裴美琪瞥了一眼門口像童養媳似的林香兒，叫住顧之暉。
    顧之暉退了回來，坐到了餐桌旁。
    張嬸跟著進來伺候裴美琪用膳。林香兒則他後麵兩步之遙的地方靜靜站著待命，看到他穿上了她為他選的衣服，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柔情。
    “小暉，媽好久沒跟雨婷一起吃飯了，晚上叫她過來一起在家吃吧？”
    “好。”
    “哦，對了，她媽媽出院了嗎？我得上她家去瞧瞧親家母啊。”
    “今天下午出院。”
    林香兒發現顧之暉對裴美琪的態度較之前好了許多，雖然沒聽到他叫媽，但至少可以心平氣和地和她對話了。
    “張嬸你去忙吧，讓香兒留下就行了。”顧之暉吃完早飯離開家去了公司，林香兒想退出餐廳，卻被裴美琪叫住了。
    “香兒。。。”
    “是。。。太太。”
    裴美琪抬頭掃了她一眼：“叫我阿姨就行了，其實小暉他這樣做連阿姨都沒有想到，這事他的確做的有些過火了，你也知道他這牛脾氣上來誰也勸不住，等他新鮮勁過去了，我找機會再好好勸勸他吧，就先委屈你在這裏住著。不過，阿姨先把醜話說前頭，他和雨婷感情很好，而且馬上要結婚了，你要本本分分的，不可以在他們之間攪出什麼事來，明白我的意思嗎？”
    這是裴美琪的作風，一上來就把利害關係擺明。林香兒嚅動嘴唇，委屈夾雜憤怒的淚水在眼眶中打轉。阿姨？她來華府是來做傭人的，不是來認親戚的。
    “太太您放心吧，我會管好我自己，也希望您能管好您兒子。”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感覺到林香兒生冷的態度，裴美琪覺得沒必要再對她好言好語，當即變了臉，冷笑一聲：“你覺得他對你餘情未了？你想多了吧，他無非就是想折磨你報複你。你也看到了，他現在很優秀，隻有雨婷才配得上他，她是智慧美貌並存，你連她十分之一都及不上，根本無法取代她。說句不好聽的，像你這樣的女人，大街上隨手一抓就是一大把。”
    “我從來沒想過要取代誰，太太吃完了嗎？”
    “你有自知之明就好。”裴美琪用餐巾布擦了擦嘴，起身離席，悻悻地扔下四個字：“不識抬舉。”
    電梯裏，劉小茗退到了顧之暉身後，忍不住又多看了他幾眼，然後低頭癡癡笑。
    “怎麼了，我臉上有花嗎，這麼看我？”顧之暉看著鏡子裏的她，感覺有些怪怪的，剛才經過前台的時候，前台的女人們也盯著他看。
    “不是啦，顧總這麼帥，被人多看兩眼正常啊。”
    顧之暉對著鏡子理了理頭發：“我不是一直都這麼帥的嗎，平時沒見你們這麼花癡啊。”
    “您平時總繃著張臉，誰敢看您啊，今天顧總看上去有些不同，是有什麼喜事嗎？還有您今天這身打扮，灰色係搭配，從沒見您這樣穿過，感覺特別帥呢。”
    “嘴巴再甜也不會給你減負，省省吧。”
    “人家是由衷地誇您呢。”出了電梯，小茗衝他背影做了個鬼臉。
    “別說那些沒用的，把皮給我繃緊點，今天會議的議程email給我，催下劉總關於OPS項目的預算修改方案，請財務部部長和崔律師九點到我辦公室來一趟，幫我約豐碩地產的馬總下周三下午打高爾夫，還有，下午三點我要去醫院接未來丈母娘，幫我推掉所有的安排。”
    顧之暉連珠炮似的發命令，小茗像個複讀機一樣跟在他後麵默讀，生怕漏掉什麼。
    坐到自己的老板椅上，顧之暉嘴角不由泛起一絲變態的笑意，感覺自己今天心情的確不錯，就像是又拿下了一個大項目一樣高興，雖然這事讓他失信於任鑫的那些股東們，但他絲毫不在乎，反而生平第一次有了折磨人報複人的快意。
    他揉了揉太陽穴，收起臉上的笑意，開始投入一天緊張的工作中。下午三點他如約去了醫院，接葉欣麗回家，在她家坐了一會兒，便領著方雨婷來到華府。
    林香兒正在浴室內擦洗，聽到樓梯上的說笑聲，便知道是方雨婷來了。
    “香兒姐姐。。。快別擦了，歇歇吧，已經幹淨得都能當鏡子了。”
    方雨婷一進顧之暉的套間，就看到林香兒穿著一身傭人服蹲在浴室地上默默地擦著地磚，高聲叫道。
    “方小姐。。。”林香兒站起身退了一步。
    “哎吆，快別這麼見外了，叫什麼方小姐，聽得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之暉啊，不是我說你啊，你也太摳門了，香兒姐姐是什麼人哪，你怎麼能為了這點錢，讓她幹這些粗活？”
    “不礙事的，我沒什麼本事，本來在家也是幹這些活的。”林香兒淡淡說完這些又低頭去擦。
    “別理她了。”顧之暉一把將方雨婷拽出浴室，故意大聲說著話：“你可要習慣啊，到時候她還得喊你顧太太呢，這麼多天沒見麵，不如來親熱親熱。”
    顧之暉說著，將方雨婷推倒在床，自己踢飛鞋子，騎到她身上。
    方雨婷咯咯笑著，用手打他：“別鬧了，快下來，香兒姐姐還在裏頭呢。”
    “管她幹嗎？”顧之暉說著，將嘴湊到方雨婷的脖頸處開始親吻。
    “不要啦，你個神經！”方雨婷笑著撓了他幾下胳肢窩，想讓他住手，見沒有效果後便放棄了，任對方在她身上如饑似渴遊走，自己不由漸入佳境，呻吟起來。
    一分鍾後顧之暉突然從她身上下來躺在了一旁，她坐了起來，眼睛轉向浴室，裏邊已經空無一人。
    “戲演完了？”她整理了一下弄亂的衣服和頭發，看著躺在一旁根本就沒有興奮起來的顧之暉，話語中不無埋怨。以前顧之暉和她做愛，從來沒有太長時間的前戲，有時根本就沒有。
    “Sorry，突然感覺肚子有些餓，我們下樓吃飯去。”顧之暉笑著將她拉下了床，臉上沒有一絲歉意，倒像是個正玩得開心的孩童。
    “真是受不了你。”方雨婷無奈地替他整理了一下頭發和衣衫，兩人拉著手下了樓梯。
    不一會兒，張嬸和林香兒將飯桌布置妥當，主人們紛紛入座。
    “張嬸，您去吃飯吧，這裏交給她一人就可以了。”顧之暉對張嬸揮揮手，示意她走開。
    張嬸正猶豫，看到林香兒安慰性地衝她擠出笑容，大抵是說沒事的，我一個人可以的之後，才搖著頭轉身離開。
    “雨婷啊，自從上次青舫姐姐結婚，阿姨就沒跟你一塊兒吃飯了，瞧你最近好像瘦了，是不是工作太辛苦了？要注意身體啊，哎，你多吃點啊。”裴美琪熱情地招呼方雨婷。
    “阿姨，我最近刻意減肥呢，要不然一穿婚紗，都是肉肉多難看啊。啊，說到婚紗，香兒姐姐做得怎麼樣了？”
    林香兒正不知該如何回答，顧之暉破天荒地往她碗裏夾菜，還一個勁說：“吃這個不會長肉，多吃點。”
    “怎麼你把婚紗交給她做了？”裴美琪瞥了一眼林香兒，像這樣的人不知能設計出什麼好看的婚紗來：“哎呀，你不早說，要不然阿姨介紹設計師給你。。。”
    “不用的，阿姨，我看過香兒姐姐的作品，很棒呢。呀。。。這湯真好喝。”方雨婷喝了一口林香兒替她盛的湯，歎道。
    “真的嗎？”顧之暉一看，胡蘿卜，玉米，排骨湯，張嬸從來不煮這樣的湯，這應該是林香兒的傑作。看來她還挺閑的，管到廚房去了。
    “真的，我幫你。。。”方雨婷家裏不請傭人，一來是當官的怕影響不好，二來葉欣麗不喜歡外人進屋，所以凡事都是親曆親為，她病了之後，方嘉華才請了個鍾點工來幫忙。
    “家裏有傭人伺候，”顧之暉從方雨婷手中一把奪下碗，瞥向林香兒。對方緊抿著嘴，低著頭，臉色有些蒼白無力。
    林香兒上前去盛湯，完事後默默退到他身後。
    “沒看到這骨碟都滿了嗎？”
    聽到他不滿的叫聲，林香兒上前給他換了一個幹淨的碗碟。
    一個小時後，三個人湯足飯飽，有說有笑著離席，留下林香兒一人默默收拾一桌的殘局。
    灶台上張嬸給她留著飯菜，當張嬸把熱好的飯菜端給她時，她終於忍不住掩麵抽泣。
    “這可怎麼是好啊？“張嬸看到她的樣子，一下六神無主，把她摟在自己懷裏，撫摸著她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