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四章:草屋躲雨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5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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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氣息濕潤了,半空中飄著毛毛細雨,霧水映襯著房簷上的燈籠。
    又有幾支鐵箭射來,鍾北霖揮著無珩擋掉。抬眼,就看著數十位黑麵人站在房頂,手拿刀刃齊齊跳下來。
    鍾北霖微喘著氣,後退幾步。鍾婷趴在他的背上,吐出來的血濕了他的左肩。
    鍾婷虛弱道:“他們……他們是不是血梅閣的人?”
    “婷兒?”鍾北霖。
    鍾婷抓緊鍾北霖的衣服,咬牙道:“他們殺了爹爹!”
    鍾北霖心揪在了一起,一時既是心疼又是緊張。
    這時,黑麵人疾步過來,鍾北霖托穩鍾婷便往後方奔去。
    進入幽林,應著雨色,寂靜無聲。鍾北霖躍過一棵棵樹,身手數十位黑麵人像浪潮般追趕,弄得樹枝顫抖,沙沙作響,嘈嘈加急雨。
    他背著人,趕了半截路,霧水已經滲入衣服裏邊,引得關節開始隱隱作痛,速度慢了下來。背上鍾婷沒了聲響,雙臂垂在他的脖頸兩處,腦袋搭在頸窩裏。
    一支鐵箭飛過,鍾北霖手轉無珩將之打回,直插一位半空的黑麵人。
    水積地麵,鍾北霖奔忙的腿忽然刹住,濺起水花。
    硬上!
    他腦子閃過兩字。
    幽林四周,雨與血混著。鍾北霖咬著牙,環顧四周,落在包圍圈的中間,忽然,正對的黑麵人突然抽搐倒下。
    鍾北霖一驚,敏感回身,就見一月白色身影趕來,來者臉上帶著一個老虎麵具,右手翻轉,數幾枚針射出正中黑麵人腦門。
    上官!
    皇甫掣落在鍾北霖旁邊,麵對著他。
    鍾北霖喘著氣,隻是看著那個麵具下黑乎乎一片。
    皇甫掣一語未言,右手碰到鍾北霖的右手,摸走了他手上的無珩,而鍾北霖也是沒想太多,手鬆開,很自然將無珩推了出去。
    剩下的黑麵人衝上來,皇甫掣手握無珩行雲流水,不過多時,應聲倒了一片。
    鍾北霖並沒有因此放鬆,皇甫掣也是相同想法,在解決完圍困後,兩人朝同方向跑去。眼見雨下大了,鍾北霖將背上的鍾婷抱在懷中,
    ——
    外麵的雨淅淅瀝瀝,月光似乎都被雨水衝散變得迷迷蒙蒙。兩人在途中正發現了一廢棄的草屋,便決定進去了。
    鍾北霖小心翼翼將鍾婷放到稻草堆上,環顧四周,他氣喘道:“上官,幫我拿石頭和木材過來,我來生火。”
    皇甫掣照做。
    鍾婷隻是頭尾兩側沾了水,其他地方都是幹的,但他們兩個可沒那麼幸運,方才雖是小雨,但淋的時間長,衣服外袍相應的濕了。
    “你,你怎麼來了?”鍾北霖邊弄著石頭,邊抬頭問皇甫掣。
    皇甫掣摘下麵具,露出平靜的麵容,道:“路過。”
    “唉,你來的時機也是巧,方才謝了。”鍾北霖道。
    火已經升起,他急急忙忙又轉到鍾婷那兒,將她的麵具摘下,摸了摸鍾婷的臉,輕聲道:“婷兒,婷兒?”
    這兩聲溫柔如水,讓一旁的皇甫掣微微一怔,他同著鍾北霖單膝蹲下,看了看鍾婷目前的狀況。
    鍾婷穿著一身公子便服,頭發也是盤著一個簡單的書生發型,她左肩處有一鐵箭半截插入,血液染了衣服,臉上下巴也留著血跡。此時她嘴唇微開,喘著熱氣,麵色潮紅。
    鍾北霖手背貼著她的額頭,這才發現她發燒了,眉頭擰在了一起。
    皇甫掣看著臉上布滿憂愁的鍾北霖,提醒道:“你還是先將她左肩上的箭拔出吧。”
    “嗯。”鍾北霖點頭,臉上卻有些為難,轉頭看向皇甫掣,眸中帶歉,“你,你可以先轉過去嗎?”
    皇甫掣不知哪出了問題,心中有股氣堵在心口,他強裝著淡定,冷聲命令道:“脫你的衣服給我。”
    鍾北霖:“……啊?”
    皇甫掣言簡意賅:“烘幹。”
    這一時間,他幫婷兒處理傷口,讓上官在火堆旁烘幹衣服,正好互不打擾。鍾北霖趕著做事,連忙解了衣帶,將外袍脫下。
    皇甫掣見他匆匆忙忙的樣子,麵上有幾分不悅。但視線放在他的腰上,突然想起了數十日前替他寬衣抹藥,見著對方赤身模樣,麵色微羞透著幾分尷尬,不得不將視線移開。
    鍾北霖沒有注意到什麼,將外袍遞給了他,鄭重道了聲“謝謝”。
    小小的草屋,地上被稻草堆滿,角落裏堆放著幾台廢舊的磨米機。四邊牆封閉著,木門也緊緊關上,但是還是有風灌入,外頭的雨聲清清楚楚,打在屋頂上聲音密集驟急。窸窸窣窣的聲響,木材入火的聲音,腳踩稻草的聲音,手翻衣袍的聲音。
    皇甫掣手上放在鍾北霖的外衣,火光映得他一張臉棱廓分明,亦柔亦剛。餘光瞥向一旁,鍾北霖的背要小一圈,卻將鍾婷整個擋住了,他的每個動作小心翼翼,輕柔無比,像是對待著易碎而珍貴的瓷器一般。
    皇甫掣將手上的衣服翻麵,指尖捏著手中的衣料,神遊太虛。
    ——
    鍾北霖:“上官,謝了!”
    鍾北霖將鍾婷安頓好便坐在了皇甫掣旁邊,他接過手上的外袍,手上是溫和的溫度,他接著問道:“你趕著回去嗎?”
    皇甫掣看了看鍾婷一眼,後看著他,語氣上揚:“外頭雨下著,你就趕我回去了?”
    “沒沒沒,我可沒有!”鍾北霖連忙擺手,外麵可是在下著雨,“我隻是擔心你回去會被肅親王責罰。”
    “不會,你多慮了。”皇甫掣簡單道,開口問,“你又做什麼事了,讓血梅閣這麼多人追著。”
    “唉,一言難盡……”鍾北霖歎氣道,的確一時間難以說明白,他自己都要理一下為什麼血梅閣的人要堵在萬緒人家門口。
    鍾北霖挪了挪位置,換了個舒服的坐姿。他以為皇甫掣還會繼續問下去,哪想突然來了突兀的一問:“你留下的紙條我看到了。”
    鍾北霖一怔,半響回道:“怎,怎麼了?”
    皇甫掣:“後會有期的意思,我不是很明白。”
    鍾北霖微張著嘴,卻沒有馬上說出來,他正在斟酌話語。
    他與皇甫掣正互相看著,對著皇甫掣風輕雲淡的問題,他卻感覺像是自己理虧了什麼,弄得心裏發虛,他實話道:“那……不可能寫再也不見吧。”
    “……”
    鍾北霖抱膝,歪頭看著他,火光映得他五官立體,劍眉星眸,他道:“你自己說的,至此不必再相見。”
    “……”好像他確實說過。
    “我知道你在回饋我兒時的幫助,其實在宮中你已經幫了我很多,已經夠了。現在已然超過,我不想再麻煩你什麼。但是你說不必相見,就像是恩怨兩清,我借給你一樣東西,過了八年左右你完整的還給了我,還添加了很多利息,我自然不能再要求什麼。”鍾北霖撓了撓頭,感覺氣氛有點尷尬,或許是他說了這麼長的話自己都覺得自己矯情。
    皇甫肅定定看著他,不知怎的,自己開口先問,現在他卻委屈了。皇甫掣挪開視線,手慢慢抬起輕輕地摸了摸鍾北霖的腦袋,“對不起,我那時隻是亂說的。你……你不必當真。”
    鍾北霖被摸了頭,對象還是上官,這讓他有些懵。
    但其實皇甫掣隻是僵硬地碰了碰,很快就放下了,“北鬆,你可以隨時找我。”
    但是說完這句話,皇甫掣卻卡住了,不知怎麼說下去。
    隨時找。說的簡單,身份都不對,這怎麼可能隨時找。
    皇甫掣餘光悄悄看了看正熟睡的鍾婷,陷入了緘默。
    鍾北霖發現到了皇甫掣的小動作,心裏咯噔一下,但並沒有多在意。他在皇甫掣開口怔楞住了,猶豫著,最後還是開口道:“那個,上官,你能不能不要叫我北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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