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天氣晴好，雨才早早吃好晚飯，就把老爺推出來透氣，雨才站在河岸上遙望天空，夜空還沒有完全暗下來，夕陽在緩緩落下，彩霞映紅了半邊天，月亮在雲彩下時隱時現，雨才呆呆的望著月亮，思緒萬千，情不自禁的說道：“月亮呀，你是黑夜的明燈，你的美麗使我陶醉，人們總說太陽光芒萬丈，萬物生長靠太陽，可把你的功勞拋之腦後，你在漫長的歲月中為地球擋住了天外的隕石，使地球萬物躲過了災難，你全身傷痕累累，遍體布滿了隕坑，見證了你的豐功偉績，沒有你日夜捍衛，地球跟你一樣荒涼，嫦娥奔月，廣寒宮的寂寞古人都知道，你的傷心，你的淒涼。”雨才站在河岸仰看天空，久久沉思，無限感歎，這時耳邊傳來叫聲，“徐先生今晚這麼早就把老爺子推出來了呀。”雨才轉過頭一看，原來是隔壁小區的保姆吳阿姨，她也把照顧的王奶奶用輪椅推出來散心。雨才點點頭答道“今天沒事，早點出來，早點回去。”坐在輪椅上的王奶奶九十歲了，年前不小心摔倒，腿腳摔壞，腦子也摔糊塗了，耳朵也聾了。吳阿姨天氣好時也經常把王奶奶推出來換換環境，雨才就是在河邊認識的吳阿姨，大概人以群分吧，男女保姆都有共同語言，雨才雖然高傲，但也不得不隨鄉入俗，你自視清高，後麵就有人指指點點，“神氣什麼，有本事不要做保姆，看不起我們也不拿鏡子照照自己，還不跟我們一樣侍候人，裝什麼大款。”雨才自進到王家，處在保姆的環境，接觸認識的大多數都是保姆、護工、菜販、清掃阿姨、快遞小哥，與他們打成一片拉拉家常，說說笑話，吐吐苦經，也是一種樂趣。吳阿姨坐下來又和雨才攀談起來，雨才問道：“吳阿姨，看你滿頭白發，年紀也不小了，滿花甲了吧。”吳阿姨歎口氣說道：“我已經61歲了，老啦。”雨才笑道：“還好，看上去身體蠻好，精神也不錯，你這麼大年紀兒女怎麼放心你出來做保姆。”一提到兒女吳阿姨有說不完的話題，臉色也非常難看，吳阿姨罵道：“我這個不孝的兒子生下來就應該把他掐死。”“怎麼啦，你兒子對你不好嗎。”“何止不好，簡直是畜生。”雨才直搖頭，雨才知道這又是一個不孝子孫令父母傷心悲痛的故事，不知怎麼啦，雨才也變的俗起來，喜歡打聽人家的家事，來到什麼環境說什麼話，到什麼山上唱什麼歌，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吳阿姨憤憤不平說道：“我老頭子死的早，我一人辛辛苦苦種田把兒女養大，女兒出嫁了，兒子娶了媳婦，也生了孫子，我該帶帶孫子享享福吧，可我兒子媳婦看我年紀大了，幹不動農活，再說孫子也帶大了，上學了用不著我帶了，我媳婦就嫌棄我，整天摔摔打打，故意無事找事，整天裝著罵孫子其實就是罵我。”“那你兒子就不管他媳婦。”雨才也憤憤不平起來。“不要提我兒子，提起來就來氣，兒媳借著孫子罵我，兒子在一旁裝聾作啞，其實我兒子與兒媳是一路貨色，一床不睡兩樣人呀，有一次我感冒發燒，全身酸痛，我對兒子說你帶我去醫院看一下醫生，你猜我兒子怎麼說。”“怎麼說，我兒子說媽頭痛腦熱是小病，去醫院看病多貴，一到醫院就要吊鹽水，就要好幾百元錢，要住院就要幾千元錢，我家這點錢還要留給孫子上大學用，徐先生，你聽聽，這是親兒子說的話嗎。”“太不象話了。”雨才也氣憤起來問道：“後來你真沒去看病？”“沒有喲，兒子說熬點生薑水發發汗就會好的，媽你全身酸痛就忍著點吧，又不會死人的，也是我命賤，喝了生薑水發發汗就好了，我兒子說幸虧沒去醫院，不然錢又扔到水裏去了。”雨才一聽笑了：“你兒子還有點醫療常識。”“啥醫療常識，他就是心痛錢，母親的命是不值錢的，還有件事說出來真讓人傷心。”“你兒子兒媳又對你做了什麼？”雨才又打聽起來。吳阿姨深深歎了口氣說：“我為什麼出來做保姆？”“為什麼？是你兒子兒媳把你趕出來的嗎？”“那倒不是，但也跟趕出來差不多，有一天我兒子和兒媳突然對我好起來，也不做嘴臉給我看，吃飯時，還盡夾好菜到我碗裏，平常吃飯，好菜緊著孫子吃，吃剩下就是我吃，我也習慣了，兒子兒媳突然變臉對我好，我感到害怕，他們又要玩什麼花招，幾天下來，兒子兒媳一直對我好，我幾次想問又不敢問，怕兒媳罵對你好還不好，你又不是賤骨頭，難道太陽真的打西邊出來了，可我心裏一直是害怕的。”“這到底是為什麼。”雨才也感到奇怪。“先生，你是不知道我兒子兒媳的德性，我是知道的，他們對我好不會安什麼好心，果然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什麼好心。一天兒子對我說，村裏很多人都到外麵去做保姆，一個月有幾千元錢工資，你看他們過年的時候回來大包小包給孫子買禮物，叫人看的眼紅，媽你還不算老，身體又硬郎，你也可以到城市去做保姆，找一個好東家，工資高的很，你還可以到外麵見見世麵，整天呆在家裏有什麼意思，又賺不到錢，你在外麵做保姆吃東家喝東家的，自己一分錢都不要花，淨賺幾千元工資，多劃算呀，你把工資存起來將來給孫子讀大學娶媳婦用，媽，你是最痛孫子的呀。”雨才聽得直搖頭。吳阿姨越說越氣：“這是要趕我走，叫我做保姆多存些錢給孫子，不是存錢給我自己養老，這就是親兒子呀。”雨才氣憤的說道：“你不要理你這個混帳兒子，他還能真趕你出去呀。”吳阿姨歎了口氣說道：“先生，我不出來行嗎，我不答應的話，我兒媳的臉色就更難看，以後的日子怎麼過啊，怎麼熬啊。這不，我就出來了，幸虧我出來了又找到一個好東家，東家對我好，不把我當外人，好菜好飯還緊著我吃，還給我買新衣服，還給我房間裝了電視，我每月還能拿到3000元工資，我一個農村婦女，大字不識一個，到那裏找得到這樣好的事做，所以我對老奶奶盡心盡力，人總得講良心，我對奶奶好，東家還一直謝我，我都不好意思，這樣好的東家我準備長期做下去。”雨才點點頭笑道：“這樣也好，免得受兒子兒媳的氣，你賺的錢不要給他們，存起來養老，一代管一代，再說你也沒有撫養孫子的義務，他們真要逼你拿錢，你可以到法院去告他們，法律會保護你的，你不要害怕。”吳阿姨苦笑搖搖頭說道：“告什麼，不怕丟人現眼，再說孫子我也寶貝，有什麼辦法我就是這樣的命，認命吧。”雨才也苦笑說道：“你不存錢，將來老了不能動了，你兒子兒媳又是這副德性怎麼辦。”“還能怎麼辦，我真的不能動，兒子兒媳總不會讓我餓死吧。給碗飯吃就行，我就這麼一個兒子，我總不能告他去坐牢，我孫子不要恨死我呀。”這時雨才想起來問道：“吳阿姨你不是還有一個女兒嗎，難道她也不養你嗎。”說到女兒吳阿姨也很無奈，“女兒可沒有兒子那樣沒良心，可女兒嫁出去是潑出去的水呀，我們鄉裏村裏都是嫁出去的女兒不負擔娘家父母生活，都是兒子負擔，我還能例外，過年過節女兒拿點錢給父母還是好的，有的女兒來都不來，父母最多罵幾句沒良心，你還能怎樣。”“那你女兒有良心嘛，會拿錢給你嗎。”吳阿姨又歎口氣說道：“嫁出去頭幾年還好，現在回娘家少了。”“這又為什麼。”雨才不解了。“女兒孩子多，婆婆身體又不好，她也很少回娘家了。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我也不怪女兒。”聽完吳阿姨的訴苦，雨才想城市裏保姆家家都有故事，三天三夜都聽不完。大環境下，保姆這個行業很長時間內都會興旺發達，生活好了，人的壽命長了，社會已步入老年社會了，照顧年邁體弱的老人的重任就落到保姆肩上，大字不識的農村婦女她們的就業就變得輕而易舉了，雨才不由得發出感歎，吳阿姨吐完了苦水轉而問起雨才來。“先生看你斯斯文文怎麼也不像做保姆的。”“那怎麼就象保姆。”雨才反問道。吳阿姨笑了說道：“保姆就象我這樣土裏土氣，一看就是農村人，男的護工我也看到過，都是莊稼人，五大三粗，說話粗聲大氣，那裏是你這樣斯斯文文象個城裏的先生。”雨才一聽笑了“我生來就這樣要裝成五大三粗我也裝不來呀。”吳阿姨一聽也笑了說道：“徐先生難道你兒女也不管你啊。你才出來做保姆賺飯吃。”“那倒不是，我沒有兒子，隻有一個女兒，嫁得很遠，我家裏生活困難，所以出來做保姆。其實做保姆也沒有什麼丟人，憑勞動吃飯嘛，保姆工作好找工資又不低，還管吃管住，這不很好嘛。”吳阿姨點點頭表示讚同：“徐先生你運氣好，能找到王姐做生意發大財的東家，聽說你工資有九千元錢一個月，幾年下來就有幾十萬，夠你養老了。”“確實如此，人人都人會老，存錢養老，未雨綢繆，防患未然嘛。”“先生你講什麼我聽不懂。”雨才笑起來了，說道：“我自言自語，你聽不懂就算了，我解釋起來也費勁。”這時一陣大風吹來，兩人都感到寒意，兩人連忙拿起薄毛毯蓋在各自老人身上，老人是不能著涼的，尤其老爺子不能著涼，一著涼拉肚子就麻煩了，雨才的擦洗就要成倍增加。“回去吧。”吳阿姨提議，雨才點點頭。兩部輪椅沿著原路各自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