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四章:各隨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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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氏雖被康熙親賜為第一側福晉,但是恭順秉淑,謙和有禮,並不飛揚氣傲,對府中其他的女人也均一一示好,可她卻隱隱覺得自己似乎融不入這雍王府中。
同時懷有身孕的鈕祜祿氏與耿氏交好,福晉那拉氏、側福晉李氏、格格那拉氏、格格宋氏、格格武氏交好,自己竟是這般孤立,就連爺,待我也並不親厚,我究竟是哪裏做錯了?
年氏,目前看來她並沒有給這雍王府帶來多大的改變,兮兮心中的一塊石頭也算暫時落下了。
午飯後,胤祥府中。
胤祥在康熙一朝從始至終都沒有獲得任何封爵。康熙曾兩次大封皇子,第一次在三十七年,那時他年紀還小,自然輪不上。第二次在四十八年,他又已經失寵,仍是沒有封爵。全府上下就隻靠內務府撥的例銀過日子,總是捉襟見肘,連後來雍正也說他“家計空乏,舉國皆知”。
兮兮今兒又揣了大把銀票來找兆佳氏她們打牌。
起先,由於心情和身份原因,她們是無論如何也不願學的,可架不住兮兮的好說歹勸,伸手摸了兩把,這癮就上來了。
“哎呀,容兒你手氣太好了,連和二十圈!不行,我一定得翻本,再來!”兮兮邊洗牌邊抱怨道。
“四嫂,今兒差不多了吧。”兆佳氏已然瞧出了兮兮是故意輸錢給她。
第一次學的時候,她這個做師傅的就輸了一百兩,第二次、第三次,到今天更離譜,竟是連輸了三千兩!
“什麼差不多啊?你倒是贏夠了,我可還沒翻本兒呢?”兮兮一邊摸牌一邊嚷道:“來來來,接著來,我要是不贏回個二三十兩的,還真都沒臉回府去!”
“四嫂!”兆佳氏站了起來:“四嫂若不肯罷手,弟妹隻能將銀票如數奉還,再不與四嫂尋這樂子了。”
“你……”兮兮料她明白了自己的心思,隻得笑道:“容兒你真是小氣,竟連個銅板也不給我機會贏回來。好了,今兒也累了,回府。”
“四嫂,這銀票……”兆佳氏將銀票塞回兮兮手中:“這銀票,弟妹不能收。”
“為什麼啊?這是我輸給你的呀!”兮兮將銀票推了回去:“欠帳還錢,天經地義,我輸給了你,就是你的,你這般推搪,也顯得我牌品忒的不好。”
“可是……”兆佳氏麵現難色。府中雖然拮據,但若要讓爺知道我收了四嫂的錢,也定是不依的。
“沒什麼可是的。前幾天四爺罵了我一頓,我一時心情不好花他的錢泄憤!現在下心裏舒坦多了。”兮兮眨眨眼睛道:“你可莫要讓十三爺知道了,否則他一定會告訴四爺,四爺一向治家極嚴,若是聽說我在外麵賭錢,少不得要抽我一頓鞭子。”
“四嫂……”
兆佳氏還欲推拒,兮兮已拉上小囡,一邊往外跑一邊急道:“哎呀,不好,趕不上晚膳又要挨罵了,我先走了,替我跟十三爺道個別……”
兆佳氏望著兮兮的背影消逝在門口,眼中似乎噙有淚光。
“福晉……”瓜爾佳氏小聲道。
“莫要說了。”兆佳氏抬手打斷道:“這個恩情,我們記著。”
五十年三月,步軍統領托合齊以及尚書耿額等數名大臣以“為太子結黨會飲”罪而被革職查辦。
托合齊離職後由隆科多接任步軍統領一職,迎來了他一生之中極為重要的一次轉折。
步軍統領即九門提督,負責維持京城防衛和治安,並統帥八旗步軍及巡捕營將弁,權責重大,由皇帝特簡滿洲親信大臣兼任。康熙為什麼要讓曾被自己斥為“不實心辦事”的隆科多接替這麼重要的一個職務呢?
除了隆科多本身確有才華之外,也和康熙任人唯親的因素有關。諸皇子爭奪儲位的鬥爭愈演愈烈,甚至能直接威脅到康熙本人的生命安全。而步軍統領官階從一品,手握重兵,直接負有保衛皇帝之責。康熙認為托合齊一夥會飲是為太子籠絡朋黨,即使太子本人沒有異心的話,但誰能保證他的黨人不鼎力擁戴呢?康熙經過調查認為托合齊等人極有可能不惜以武力逼迫自己傳位給皇太子,而隆科多生於身世顯赫之家,三代為清廷效忠,一直以來就與皇室有著繁複的姻親關係,姐姐和妹妹又分別是自己的皇後和貴妃,在情理上不會逼迫自己下台。更何況他本人善於偽裝,讓康熙看到他這些年來盡忠盡職,無黨無派,其父為八爺黨骨幹,而他卻一身俱清。
八月份的佟貴妃壽宴上,兮兮再次見到了這位屹然崛起的步軍統領隆科多。
隆科多麵無異色,除了恭賀佟貴妃壽辰之外,並未與任何人多打交道,更於宴席中場時便向貴妃請辭,以公務為由從席桌外圍退了出來。
走到兮兮背後時,隆科多突然蹲下,拿起一茶盅大小的錦盒恭聲道:“格格您掉了東西。”
兮兮本與李氏在閑聊,一回頭看見隆科多,隆科多卻是將那錦盒塞到她手中,說了句:“格格可要收好東西,萬莫再掉了。”便頭也不回的轉身離去。
“妹妹總是丟三落四的。”李氏笑道:“這番竟勞佟大人親自弓腰拾遺,麵子真是不小。”
“姐姐盡笑話我。”兮兮也微笑著回了一句。
我何曾掉了這東西?
拿著錦盒,兮兮滿腹狐疑。
李氏起身去向佟貴妃敬酒,兮兮也借機去如廁,在廁間打開那錦盒,卻驚得瞠目結舌。
那是一顆龍眼般大小的夜明珠,通體渾圓璀璨,光照如晝,周體似還籠隱著層層濃鬱的光暈……
真美!從未見過這樣的難得珍貴的夜明珠。
隆科多,你這是要謝我麼?
這顆夜明珠,也許拿著會燙到手的吧……
篤定心神,兮兮將錦盒合上收好,理理容色,氣定神閑地微笑出去。
八月十三,弘曆生。
這個中國乃至世界史上最有名的敗家子終於降臨人世了。
“姨娘,有了四弟阿瑪還會最疼我麼?”弘時突然放下書,撲進給他打扇的兮兮懷裏。
“傻孩子,阿瑪一向最疼的就是你呀!”兮兮摸上弘時的頭:“隻要你好好讀書,聽阿瑪的話,將來做大清最優秀的皇子皇孫,阿瑪會永遠疼你的……”
“弘時也想像四弟一樣那麼小。”弘時望著書卷發呆。
“為什麼呢?你不想長大?”兮兮停下了扇子。
“阿瑪一會兒疼我疼得緊,一會又凶我凶得緊,我想痛痛快快玩一會兒竟是都不允。”弘時嘟起小嘴抱怨道。
“誰讓弘時生在了天底下最最尊貴的皇家呢?”兮兮不由學著胤禛的語氣把他整日掛在嘴邊的那句話重了出來:“你阿瑪這般年紀的時候已經會倒背四書五經,手獵凶禽惡獸了……”
“弘時也能手獵凶禽惡獸。隻是,隻是這四書五經為何非要倒著背呢?”弘時不解地瞧著兮兮。
“這個……”兮兮也替弘時感到無奈,誰讓你攤上了這麼個好強雷厲的老爸呢?
“弘時喜歡阿瑪麼?”兮兮轉問道。
“弘時喜歡額娘、姨娘還有嫡額娘,但弘時很崇敬阿瑪。”弘時一臉認真道。
“哦?弘時都崇敬阿瑪哪些地方呢?”兮兮繼續搖起了扇子,弘時跟胤禛一樣怕熱,轉眼間額頭上便似又要冒出汗珠來。
“不知道,反正,就是覺得阿瑪很了不起,阿瑪就是朝堂之上的巴圖魯,也是弘時心中最敬最愛的巴圖魯!”弘時擦去額上汗珠,咧嘴笑道。
你阿瑪又豈止僅是朝堂之上的巴圖魯?更是向千百年來的封建政統舊製挑戰的巴圖魯!
“弘時將來也要像阿瑪一樣,做個朝堂之上的巴圖魯!敢言人不敢言,為人不敢為!”弘時壯誌滿滿。
“那,弘時可要先讀好書才行。”兮兮擦去弘時新冒出的汗,笑道:“四書五經也是要會倒背如流的。”
“嗯!弘時一定把四書五經倒背如流,咱們雍王府很快便有兩位朝堂巴圖魯了!”弘時喝了一口兮兮遞來的冰鎮酸梅湯,便一臉專注地讀起書來。
朝堂之上的巴圖魯!敢言人不敢言,為人不敢為……
弘時,你的悲劇,竟是此刻便已種下了麼?
十一月二十日,良妃薨。
得知這一消息後,兮兮心中忍不住的哀痛,這樣一位仙人般的女子竟是這麼便去了?若不是與幕鴻的芥蒂,我也定會時常去瞧她的,她的一生真的好孤苦。
兮兮望著跪在良妃靈前的郭絡羅氏,沒有言語,輕輕跪下向棺中那如深穀幽蘭般絕色哀怨的女子拜祭叩首。
“你來做什麼”郭絡羅氏嗔道。
“我來看望娘娘。”對幕鴻,兮兮總是心有愧疚。
“這裏不歡迎你,你回去吧。”郭絡羅氏冷冷道。
“幕鴻。”滿眼血絲的胤禩輕喚了一聲:“莫要對四嫂無禮……”
良妃的死,胤禩心甚悲痛,他對母親的純孝之心天可見也,加行祭禮,焚化祭物,寄托其身為皇子而不能侍奉於母妃左右的一片哀思,半年後仍需人扶掖而行。
良妃,從她罹病到逝去,康熙竟是沒來瞧過一眼。
她的皇帝丈夫有愛過她麼?
她閉上眼睛的刹那定有著比死亡更加痛徹心扉的傷……
在她的一生之中,也許唯一真正愛她念她的便隻有她的兒子一人。若有來生,她定是不願再到這紫禁城裏來的吧?如今,她終於可以離開這裏了,徹底地離開了,從此沒有孤苦,沒有哀怨,隻留一段讓人扼腕嗟歎的絕色傳說……
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寧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