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四章:禍兮福兮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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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兒臣管教不嚴,縱容內眷當街毆打皇子,致傷體麵,實在罪無可恕,請皇父責罰。”胤禛跪地叩首道。
    “不,不關爺的事!爺平時對奴婢管教甚嚴,是奴婢頑劣不堪,滋事妄為,無視國體家法,傷了十四阿哥,全罪在奴婢一身,請皇上降罪!”兮兮也跪倒在胤禛身側,相爭道。
    “你們還真是夫妻情深啊!”康熙抬眼望向二人,一字一頓道。
    “兒臣隻是據實陳奏,平素對賤內過於寬容放縱,此事歸根究底,源由起自兒臣一身……”
    “誰說的?你什麼時候對我寬容放縱了?”兮兮搶辯道:“你對我一點兒都不好,為了約束我,經常打我罵我,動輒鞭笞罰跪!還不給我吃飽飯,不給我穿暖衣,可歎始終拘不住我的性子,你也實在是頭痛欲裂了吧!”
    “放肆!”康熙喝道:“此等狂妄潑悍之婦,留你何用!”
    “皇阿瑪——”胤禛驚呼。
    “老四!將此劣婦,休——回——母——家——”康熙一陣盛怒,終下決議。
    “不可!”胤禛重重叩首道:“兒臣恕難從命!”
    “你敢抗旨?”康熙不敢相信一向對皇父言恭畢行的四兒子竟會不尊自己的意旨。
    “兒臣並非有意悖逆,隻是與烏喇那拉氏患難夫妻,伉儷情深。兒臣亦念其曾為己育有龍鳳雙生兒女,最後卻痛失愛子,導致心智時有失常,而憐惜有加。三十五年於喀爾喀,烏喇那拉氏更是曾對兒臣舍命相救,不顧生死,勿求回報,此等情義,兒臣永銘於心,此生此世,斷不相負!”
    “胤禛……”兮兮強忍著將淚水咽下腹中,得你此言,我即便立時死了,也不枉來你身邊走這一遭。
    “三十五年的事情,朕也依稀記得……”康熙略有遲疑,轉而言道:“弘暷與念……念四,竟是這些年,也沒有消息麼?”
    “回皇阿瑪,杳無音信。”胤禛黯然答道:“烏喇那拉氏亦因此心智時有失常。”
    “竟是這樣……”康熙稍一遲疑,若有所思。
    “烏喇那拉氏痛失愛子,行為失衡,本應寬慰。然其毆打皇子,罪不可恕,若放縱不糾,國體何在?家法何在?恐更恃寵而嬌,招搖狂悍,就令其……”
    “皇阿瑪……”胤禛心下一緊。
    “令其入宮,隨侍佟貴妃處,好生學學規矩,若定不下心性……不準回家!”康熙言畢拂袖而去。
    胤禛恭送皇父聖駕離去後,跪坐在地上擦掉一頭冷汗,身旁愛妻已是情難自已撲進懷來,擁著她孱弱的身子,胤禛唯有輕撫啜言:“沒事了,莫要害怕,一切有我,我總在你身邊……”
    兩人就這樣跪坐著相擁在一起,沉著而又溫馨,偌大的乾清宮,飄浮著一片滲人心脾的情深義重。
    胤禵得知此事,惱側福晉舒舒覺羅氏自作主張,既丟了自己麵子,又拆散了人家夫妻,將她嚴斥一番,禁足數月。
    今日兮兮便要進宮了。胤禛從頭到尾囉囉嗦嗦了好幾天,該注意些什麼,哪些話能說,哪些話不能說,哪個是自己人,哪個要防著點,事無巨細地交待了一遍。
    那拉氏與李氏也是依依惜別,李氏眼淚都下來了,那拉氏勸慰道:“貴母妃一向喜愛兮然,定不會虧待了去。”
    “兮然,你可要諸多小心,謹言慎行,宮裏不比家裏,人心難測……”李氏含淚叮囑。
    “便是家裏,隻怕也不再……”那拉氏說了一半,瞥向胤禛卻又止住了,朗聲道:“妹妹隻管放心去吧,待皇上與額娘怒氣消了,爺再說些好話,請道旨意,也就能回府了。”
    胤禛將兮兮送到景仁宮門口,二人相顧無言,胤禛剛要開口,兮兮捂上他唇邊:“莫要說了,我都明白……”
    胤禛攥上她手,放至心口,澀然一笑,說不出的一番淒涼。
    “我進去了……”兮兮輕聲道。
    “好。”
    這一聲“好”,卻是凝含了萬般的不舍與千般的相思。
    兮兮將手輕輕從胤禛掌中抽出,轉身離去。就在轉身的刹那,忍了許久的淚水終是滑落下來,晶瑩剔透,在陽光的照耀下,折射出水晶般的光華。
    “兮然……”胤禛幽幽地叫了一聲。
    兮兮聞聲駐足,拭去淚痕,轉身奔回撲進胤禛懷裏,這一刻的深情相擁便如同用盡了一生的力氣與愛戀,將他們緊緊纏繞在一起,久久不能分離……
    佟貴妃待兮兮甚為溫婉,令她沒有一絲壓力,漸漸也對宮中的生活沒有那麼多的恐懼與不安,隻是對胤禛的思念,對家的思念,卻是如何也無法消彌。在午夜夢回之時,在輾轉反側之間,才下眉頭,又上心頭。
    四十四年,康熙突然因所屬人違法妄行,諭責隆科多不實心辦事,革副都統、鑾儀使,在一等侍衛行走。
    想來隆科多出身顯赫,佟佳氏三代為清廷效忠,家族成員皆位居極品,門生遍布朝野,世稱“佟半朝”。他父親佟國維既是康熙的舅舅,也是康熙的嶽父。自己一個姑姑是康熙的生母,順治的皇後。一個姐姐和一個妹妹又分別是康熙的皇後和貴妃,自己既是康熙的表弟,也是康熙的內弟,很早便受到重用,少年得誌。他亦曾被康熙稱讚為“能夠做將軍的人”,很得康熙的看重與賞識,這番突然遭遇此等變數,心中實在不是個滋味。
    “聖意難測,皇上心中究竟如何做想,誰又能真正明白?”佟貴妃對著坐在下首的隆科多輕輕道:“何況,後宮不得幹政,妹妹也是有心無力啊。”
    “娘娘言重了,微臣並無他意。隻盼娘娘若能得皇上心思之一二,便給微臣遞個信兒,微臣也好心中有數,免得犯了聖顏不是?”隆科多拱手回道。
    “皇上也有日子沒來景仁宮了,妹妹若是見著了皇上,還能不探些風聲?妹妹入了宮也是佟家出來的人,咱們休戚相關,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娘娘能如此思顧甚好,微臣已是寬心多了。”隆科多遂鬆了一口氣。
    後宮深院畢竟不宜久留,佟貴妃又問了些家中親人近況,隆科多便起身告辭。兮兮剛送隆科多至門口,便聽佟貴妃喚了一聲。
    “哥……”佟貴妃頷首思忖了片刻,微抬頭道:“咱們佟家權勢過大,若要不引起皇上的猜忌,走上赫舍裏家的老路,需得低調行事,小心謹慎。莫要讓人尋了把柄去,引火燒身哪。”
    隆科多當下麵色一變:“皇上竟已猜忌佟家了麼?”
    “未雨綢繆。”佟貴妃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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